詩曰:


    良禽擇樹一從容,賢將明臣事勿庸。


    對壘陣前戈倒向,允文允武逞能兇。


    天星揮刃伏南虎,月夜無雲照猛龍。


    多少古今征伐事,原唯百姓太蔥蘢。


    隻說宋江派遣大軍來杭州四門搦戰,方天定麾下一個將軍要往四麵救應,不是別人,正是飛龍大將軍劉贇。劉贇道:“末將與鄔福;張威與郭世廣;國師鄧元覺與徐方;司行方元帥與徐白,如此兵分四路,同出救應,可大勝也。”方天定大喜從之,分撥四路出兵馳援。四軍到處,卻見宋軍早退了,劉贇等人便就地守禦,一麵把戰果報說。方天定便領四處軍馬守門,不得有誤。如此嚴加防備,不必絮繁。


    再說宋軍四路軍馬迴營報知宋江,見擒了湯逢士、元興,宋江便來說降,二人欣然投降,都來與降將敘舊。此後步軍頭領都到,如此都來議事。宋江又叫人來取薛鬥南來道:“你可願投降?”薛鬥南道:“願降宋先鋒麾下。”宋江便叫解綁了,又叫人把呂師囊帶入大帳。宋江見了大怒,拍案道:“好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左右拖下去,斬訖來報。”呂師囊大驚,抖若篩糠,磕頭如搗蒜一般,口裏盡是些:“好漢饒命,將軍饒命,再也不敢。”雲雲。宋江道:“你險些兒害死我朱仝等兄弟性命,如何留得住你!”呂師囊拜倒,淚如雨下,謂冷恭等降將道:“諸位將軍,看在你我同在方臘為官的份兒上,幫忙說說則個。”下首裏有冷恭道:“你要我求情,你肯聽我的麽?”呂師囊聞言甚喜道:“但憑差遣,赴湯蹈火,冷兄。”冷恭便來謂宋江道:“末將鬥膽,請宋先鋒收迴成命。”宋江道:“冷將軍有何計議?”冷恭上前與宋江耳語幾句,宋江道:“既如此,這一幹降將,都由你統轄,再撥你五千兵馬,新成一軍,都是你來管理。”冷恭拜倒道:“敗降之將,宋先鋒亦如此信任,冷某深感先鋒恩義,必效死盡忠。”宋江連忙起身親來扶起道:“你我可做兄弟,不必如此大禮。”冷恭聞言大喜道:“願聽哥哥吩咐。”一眾都來賀喜。


    幾人正說之間,忽有小校來報說:“杭州四門換了認軍旗。”吳用問了備細,小校都說了。吳用道:“聞言這個鄧元覺人號寶光如來,使一條禪杖,乃是渾鐵打就的,可重五十餘斤,厲害非凡。”左右有花和尚魯智深聞言惱道:“軍師莫要漲他人威風,甚麽寶光如來,俺要與那廝大戰三百合,好教他知俺花和尚利害處。”吳用道:“吾師武藝高強,自然不覷他入眼。”宋江道:“便請吾師擒下此人如何?”魯智深拍著胸脯道:“哥哥放心,我必生擒這個禿驢,迴來獻與哥哥,倘若俺打殺了他,都不算好漢。”宋江大喜。當日宋江叫殺牛宰馬,宴勞三軍。次日,與吳用計議定了,分撥正副將佐,攻打杭州,計開:


    盧俊義領朱武、史進、劉唐、陳達、楊春、林衝、董平、歐鵬、鄧飛、穆弘。共十一員將領攻打候潮門。


    唿延灼領韓滔、彭玘、楊雄、李忠、周通、張清、黃信、龔旺、丁得孫、朱仝。共十一員將領攻打艮山門。


    李俊領張橫、張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童威、童猛、杜遷、宋萬、孟康。共十一員將領去西山寨內,攻打靠湖門。


    魯智深、武鬆、解珍、解寶、鄒淵、鄒潤、李雲、石勇、焦挺、鮑旭、雷橫、共十一員將領去東門寨攻打菜市、薦橋等門。


    宋江領吳用、花榮、孫立、馬麟、燕順、關勝、徐寧、宣讚、郝思文、秦明、索超、單廷圭、魏定國、樊瑞。共十五員將領鎮守北關門大路。


    楊誌領李逵、項充、李袞、安道全、孫新、顧大嫂、張青、孫二娘、鄭天壽、王定六、薛永。共十二員將領於東門寨內,管領各寨探事,各處策應。


    冷恭領張道原、薛鬥南、苟正、昌盛、湯逢士、元興、張韜、嚴勇、李玉。共十員將領裹挾呂師囊先攻北關門大路。


    當下宋江調撥將佐,取四麵城門。先鋒冷恭等部領大隊人馬,直近北關門城下勒戰。冷恭謂呂師囊道:“你去叫開城門。”呂師囊不敢違背,就來叫門,敵樓上劉贇見了,大罵道:“你本是我國一樞密,是隨大王開國的重臣,如何卻毀石寶元帥性命?如今卻又來叫門,盡顯鷹犬之姿態,真個不知羞恥,枉為人也。”呂師囊聞言羞愧難當,迴來與冷恭道:“兄弟,且就此放我一馬罷。”冷恭道:“我想放你,宋大哥未必放你,你還是把門叫開,才能免死哩。”呂師囊隻好再去叫門,好話說盡,也無用處。暗自思忖道:“這一番作為,又有何顏麵存留於世,罷罷罷,隻一死了之。”於是破口大罵,隻把城上的,城裏的罵了個遍,其中把方臘陰暗的事都說盡了。城上聽了,鼓響鑼鳴,大開城門,放下吊橋,劉贇首先挺刀出馬來殺呂師囊。呂師囊也不閃躲,隻要尋死。


    宋軍陣上,昌盛見是自家大哥劉贇,也舞銅錘批馬而來,就在垓心抵住劉贇鳳嘴刀。又有苟正縱馬來救了呂師囊迴陣。昌盛道:“大哥別來無恙。”劉贇道:“哪有你這般兄弟,倒戈來殺大哥?”二話不說,來鬥昌盛。兩個鬥了三五合,昌盛自知不敵,迴馬便走。薛鬥南見了,挺樸刀批馬來鬥。兩個鬥了十數合,難分勝負。冷恭見了,恐薛鬥南有失,張道原、張韜抵住。三個好漢來鬥一個英傑。好有一比,正比虎牢關三英戰呂布。四個人,四匹馬,鬥作一團。三十合之上,不分勝負。城中鄔福見了,恐劉贇不敵,率蘇涇、貝應夔引大軍衝殺出來。薛鬥南、張道原、張韜見了,迴馬便走。如此冷恭一軍大敗,望北而走,正迎著宋江大軍。冷恭前來領罪道:“小弟初戰不利,空耗大軍士氣,特來受罰。”不待宋江說,吳用道:“罰不罰的戰後再說。”即令花榮、秦明等刺斜裏殺將去,衝退南軍。劉贇見宋軍來迎,也迴城中去了。


    隻說花榮、秦明迴軍說了,領兵守將的是劉贇,宋江聞名道:“兄弟敗給他,無可厚非。”冷恭道:“這廝武藝非凡,卻隻屈職方貌八驃騎,真個埋沒才華,隻是如何是好?”吳用諫道:“城中有此猛將,隻宜智取,不可對敵。”宋江道:“似此損兵折將,用何計可取?”苟正道:“先鋒容稟,劉贇此人雙目有疾,雖然白天無異,但道夜裏,最怕火光晃眼,隻是夜裏擒他便好。”關勝聞言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夜他與某未戰幾合便敗。”關勝又來謂宋江道:“公明兄長,小弟願再戰劉贇,今夜定要擒獲。”宋江大喜,就迴到皋亭山大寨歇下,是夜,令關勝引本部人馬都來北關門城下勒戰。城上劉贇見了是關勝,要親自應戰,鄔福道:“大哥不善夜鬥,不如小弟替大哥去。”劉贇道:“對陣裏的是關勝,你等都贏不得他半點便宜,隻好我親往。”貝應夔勸道:“那可死守,待天明也好。”劉贇怒道:“甚麽話,如此兵臨城下,豈能做縮頭烏龜!”言罷,引軍出城,和關勝交馬。戰不過十合,關勝就把偃月刀映月一晃,正晃著劉贇雙目。隻見劉贇雙目泛淚,眼睜不開,急要迴馬。卻被關勝用刀背批下馬來,左右宣讚、郝思文上來,抹肩頭攏二背,五花大綁,縛了個結結實實,再也掙脫不了。


    城上鄔福見了大驚,率軍下來救應。關勝也不理他,迴馬就走。鄔福追了三五裏遠近,忽聞兩邊喊殺聲響,左邊張道原,右邊薛鬥南,一齊殺出。鄔福力鬥二將,堪堪七八合,便以膽怯,失了方寸,隻被薛鬥南一臂夾住,擒下馬來。不叫鄔福起身,左右早有小校上前綁縛了。蘇涇、貝應夔二人見擒了大將,雙雙大驚,就瞥了鄔福,迴馬便走。張道原、薛鬥南也不去追,自擒鄔福迴營。二人綁縛入了宋軍大帳內,宋江見了二人便來鬆綁,深施一禮道:“原諒宋某用此拙計,冒犯將軍虎威。”劉贇道:“敗軍之將何受此禮,隻求速死而已。”宋江道:“我知將軍忠心不改,隻是聽苟將軍說將軍雙眼有疾,想要為將軍醫治,隻恐將軍不願到此,才出此下策,還望將軍海涵。”劉贇道:“說得好聽,你會好心為我治病?”宋江道:“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劉贇道:“到時定不放我南去。”宋江笑道:“隻待將軍病愈,若還不肯留下,我親送將軍出營。”左右將士聽了,都有不忿,但見宋江如此,也不敢多說。又有冷恭道:“將軍若歸降公明哥哥,我這一軍之將的職務,甘願讓給將軍。”劉贇道:“都不需多說,我已然是俘虜,我命如何,都是你們說了算,隻有一點,決不投降。”宋江又來寬慰道:“將軍無需懷疑,隻是來治眼疾。”劉贇拜謝了。宋江便引往安道全處醫治,又命楊誌左右看顧。


    且說宋江送走劉贇,又來與鄔福噓寒問暖。左右降將裏苟正、昌盛兩個最親,都來勸服。鄔福本無主義,三言兩語便來拜倒道:“願意歸降。”宋江大喜,忙叫起身,歸冷恭麾下。如此商量次日攻城備細,吳用道:“可遣淩振引炮手到此,次日釋放號炮,四處一齊攻城,敵軍便是甕中魚蝦。”宋江認理,便擢人去取淩振一部炮手到此。然後說些攻城細節處,諸事已了,便叫散帳,隻留下冷恭。見眾人都去,宋江謂冷恭道:“賢弟,我有一言,你且聽了。”兩個坐下詳談,宋江便把另立賢君的事情備細說了。冷恭大驚道:“哥哥如何至此?”宋江道:“我觀當朝天子,暗晦不明,不能支撐大宋運氣,你等兄弟也是因此造反,隻在南國而已。”冷恭尋思一迴,便要試探宋江道:“那大哥如何不歸順方臘?”宋江道:“賢弟休說方臘,這廝隻顧自己享樂,就連自家將軍都不顧得,更兼殺害百姓,治國不正,並非明主,不屑投效。”冷恭道:“如此說來,哥哥心係天下,並非為一己私利做官?”宋江道:“兄弟如何這般想我?我雖不才,隻有忠義傍身,不敢廢棄。”冷恭道:“哥哥為兄弟謀出路,為百姓朗乾坤,都是大義,隻這另立新君一點,或有不忠,他日後世史書一筆,怎了得?”宋江道:“推舉新君亦是鳳子龍孫,也為延綿大宋國祚,如何不忠?他日身後事,直教後人評論無有不可。”冷恭聞言,起身拜倒道:“哥哥忠義,我等不及一二,我冷恭此後必然效忠哥哥。”宋江連忙扶起道:“應當報效國家才是。”二人相互寒暄,說些道理,相談甚歡,當夜散帳,不必絮繁。


    再說劉贇到神醫安道全處說了,安道全便來看視。一遭看視完了,劉贇道:“不知先生如何醫治?”安道全道:“將軍少歇,容小可抓些藥來。”說罷出營去了。那裏楊誌領命要來看顧,見了劉贇便道:“你就是能和關將軍大戰一天一夜的猛將麽。”劉贇道:“不知將軍大名?”楊誌道:“若問灑家,灑家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姓楊名誌的便是。”劉贇聞言大驚,便插手道:“竟是將門之後,失敬。”楊誌苦歎一聲道:“隻是過江以來身染重病,有安神醫日夜照顧,雖不曾喪命,然亦不曾痊愈,不能上陣殺敵,每每苦煞灑家。”劉贇道:“將軍既身染重病,如何不在城中養病,要來軍營受苦?”楊誌道:“你有所不知,一來是我等天罡地煞齊心,怎能留我一人在後;二來是灑家死命要來,公明哥哥也耐不得灑家;三來公明哥哥功名簿裏亦有灑家姓名,哥哥不忘灑家,灑家怎能棄之不顧?縱然身死,亦不能報公明哥哥大仁大義。”劉贇聽了,心中思慮道:“如關勝、楊誌這般將門之後都願在宋公明麾下做事,此人果真如他們說的這般好麽?”劉贇思慮不定,隻見安道全歸來入大帳內。正是:談心論道說義善,醫者兄弟顯仁心。不知安道全如何醫治劉贇,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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