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當初能夠登基,除了有聖祖康熙的傳位聖旨之外,主要仰仗隆科多和年羹堯這兩位大臣扶持。


    即便如此,當初參與九龍奪嫡的那些一眾親王也並非完全對其心悅誠服。


    因此,即位不久的雍正急於穩定朝野,更要平衡各方勢力。


    而麵對西北那邊生出的戰亂,雍正自然是毫不猶豫就選擇派遣年羹堯率軍平亂。


    年羹堯的個人能力著實出眾,這一點,朝廷上下,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


    雍正本身也對年羹堯很是青睞,所以一開始並不吝於給出賞賜。


    可伴隨著年羹堯的軍功越來越高,他性格上的一些缺陷也逐漸暴露出來了。


    年羹堯覺得皇帝之所以能有今日穩坐龍椅的局麵,全是靠自己和那隆科多在背後撐腰。


    相比起隆科多,他的小妹華妃在宮中深得雍正的青睞,而他自然也就是皇帝的“大舅子”了!


    比起隆科多與雍正的“舅甥”關係,自然是要更加親近許多。


    所以之前在京城的時候,每當皇帝召見,年羹堯當著皇帝的麵是畢恭畢敬,可私底下卻是越來越放肆不羈。


    天下本無不透風之牆,像年羹堯的這些舉動,自然是被那些善於風聞奏事的禦史們一一看在眼裏,時不時就會有彈劾年羹堯的奏折被遞到雍正的龍案前麵。


    久而久之,雍正心裏對於年羹堯的不滿也是愈發深重。


    考慮到現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他也不想背負卸磨殺驢的“惡名”,這才對年羹堯容忍在三,並且對華妃所做出的很多事情也是有意維護。


    這一次,華妃是過分了。


    雍正也想給其一個教訓,便借題發揮,先奪了她的權,又把人禁足在宮中。


    可是當年羹堯西北大捷的戰報傳來,雍正就知道自己又得重新“寵愛”華妃了!


    剛一處理完手頭的政務,雍正就前往壽康宮,說是要陪太後聊天,但其實就是想對太後訴苦。


    “年羹堯在領軍打仗上,確實是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才能啊……”


    太後聽完了皇帝的抱怨,卻是放下了手中的楠木念珠,而後垂眸,淡淡道:“皇帝陛下正需要這樣的人,才能壓製住蠢蠢欲動的諸王,以哀家之見,華妃的禁足就解了吧,剩下的再看看。”


    “皇額娘說的是。”


    皇帝點了點頭,同時看著太後,臉上的笑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雍正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而太後對此心知肚明,可是卻故意不提,這讓他也是有些尷尬。


    “哀家明白,你是皇帝,不能出爾反爾,更不能朝令夕改。”


    太後把皇帝晾了一會兒,隨後才說:“哀家會尋一個妥當的台階,也不必由你出麵了。”


    畢竟是自己生的孩子,雍正心裏的那把算盤,太後可謂是一清二楚。


    本來如無年羹堯傳來捷報,雍正應該是要把華妃再晾上一陣子的。


    可現在年羹堯替朝廷打了勝仗,雍正自然不能夠繼續把華妃關著,不然等到年羹堯班師迴朝,大家麵上都不好看。


    隻是這才沒兩天,齊妃甚至還在床上躺著,不省人事,雍正要因為這個就把華妃輕易放出來,難免又會引起議論。


    這種時候,如若是太後找一個合適的理由開口,那皇帝就會變成是“孝順”太後,無法反駁其意,這才放了華妃,那麽一切自然就順理成章起來。


    “兒子多謝皇額娘體恤,讓皇額娘替兒子操心,實在是兒子不孝!”


    雍正眼看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臉上瞬間露出笑容,而後又對著太後表達了一番感激之情。


    “罷了,哀家已經老了,能幫上你的地方有限,不過是略盡綿力而已。”


    太後搖了搖頭,轉而話鋒一轉,說道:“皇帝呀,哀家也知道,你要勵精圖治,爭取當個好君王,話雖如此,卻也不該忽略了後宮諸妃,即便你先前答應哀家選秀,也選了一些女子入宮,可更要懂得‘平衡’二字,不可偏頗太甚,否則就不好了……”


    “皇額娘說的是,兒子謹遵教誨。”


    雍正明白,太後是要讓自己對後宮雨露均沾,不要隻寵幸甄嬛她們。


    對此,雍正嘴上答應好好的,可具體究竟怎麽做,自然還是全都由他這位皇帝說了算。


    “罷了罷了,哀家也乏了,皇帝早些迴去休息吧。”


    太後一看雍正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番話可謂是對牛彈琴,皇帝完全就沒有往心裏去,隻能無奈搖頭。


    “兒子告退!”


    雍正本就已經有了去意,便對太後行了禮,隨即就要離開。


    “等等!”


    就在這時,太後如同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卻是叫住了雍正,然後說道:“華妃派人來報,說富察貴人有喜了,雖才兩個多月,畢竟是件喜事,皇帝若是得空,也應該去看望一下富察貴人。”


    這番話讓雍正腳步一頓,卻是轉過身,笑道:“皇額娘說的極是,朕會留意的。”


    太後點了點頭,沒有繼續留他,便讓雍正離開了壽康宮。


    “唉……”


    等到皇帝走了之後,太後歎了一口氣。


    “太後,您怎麽了?”


    孫竹息見狀,連忙上前關切詢問。


    “哀家隻是覺得,皇帝現在越來越有個‘皇帝’的樣子了。”


    太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神色一陣恍惚,語氣也是一下子變得無比複雜。


    “太後,您的意思是說?”


    孫竹息如同感覺到了什麽,卻又有些不敢置信,見太後表情深沉,一時間也不敢吭聲。


    “皇帝現在對年羹堯已經起了忌憚之心,隻是還需要年羹堯為國征戰,平定四方,無論於情於理,皇帝都會容忍年羹堯,當然也會容忍華妃,但長此以往下去,年家必遭大禍。”


    對於自己所生的這個兒子,太後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縱使早年間,雍正並不在其膝下,而是被寄養在孝懿仁皇後那裏,可太後也會暗地留意自己孩子的一舉一動。


    隻是到她生育了十四阿哥允禵之後,這一切就有了改變。


    慢慢地,還是德妃的太後忽視了對雍正的關注,卻是將所有的母愛全都給了自己新生的兒子。


    這也導致雍正上位之後對曾經與自己為難的一眾兄弟進行清算,就連一母同胞的允禵同樣也不例外。


    “太後,您別多想了!”


    孫竹息是太後的陪嫁侍女,陪伴其幾十年,一路風風雨雨過來,對於這些往事自然是心知肚明。


    對於太後來說,十四阿哥允禵就猶如一塊“心病”。


    雍正越是不待見他,太後越是著急,而這又導致雍正更加討厭允禵,可謂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在這方麵,太後也是無能為力。


    “好了,不說這些了。”


    太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著沈眉莊她們應該快要來了,就對著孫竹息說道:“竹息,你來替哀家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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