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殺血衣人後,晏舒的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有些不屑的弧度。


    “你想去哪?”


    話音出口,他迴身望向血木。


    然而此刻,血木早已跑出數十米遠。


    聽到晏舒的聲音,他心中一驚,但根本不敢停下分毫。


    他怕死!


    他不想死!


    “神教不滅,我輩永生!”


    “你跑什麽?”


    “這不是死亡,隻是迴歸神的懷抱罷了!”


    晏舒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些戲謔所說的分明是xiejiao的教義。然而血木一點也不覺得親切,反而是徹骨深寒,如同墜入冰窟!


    就像是死神催命的鍾聲!


    這聲音,根本是響在他的耳邊!


    怎麽可能這麽快?


    腦中冒出這麽一個念頭,他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眼。


    一張冷冽的臉!


    一個不斷放大的拳頭!


    ……


    將兩名斜教徒盡皆解決,晏舒立身在村子中,周遭盡是屍山血海的景象,一時間竟是有些迷茫。


    片刻後,他抬手揉了揉臉,將血跡抹去,又像是想要將內心的紛雜情緒盡皆抹平。


    緩緩邁步,穿過村子。


    還有些村民逃得性命,但那種蠱惑的力量似乎並沒有隨著兩名斜教徒的死亡而散去,反倒是在鮮血的刺激下愈演愈烈。


    某一刻,晏舒腳下步子一頓。而在他身旁,一名老者麵目猙獰,手中揮舞著鋤頭,猛然砸向他的頭顱。


    “鏘!”


    金鐵交擊的聲響傳出,晏舒轉頭望了一眼,這老者,正是起初帶他進村的那人!


    金光閃爍,仿佛陣陣漣漪,而後又隱入血肉肌膚之中。晏舒歎息,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悲哀。


    而一次攻擊之下,未曾對晏舒造成絲毫的傷勢,老者像是有些發懵,猩紅的瞳孔當中浮現出刹那的迷茫。


    隨即,紅芒大盛!


    他竟然撲身向前,嘴巴大張著,就要咬向晏舒的咽喉,活脫脫的就像是一頭野獸。


    氣血鼓蕩,金芒再次爆閃,比方才更加璀璨。勁氣衝擊下,老者整個拋飛出去摔在地上,一時間無法動彈。


    “死……殺……”


    張嘴嘶吼,鮮血從他的口中汩汩流出。


    “小哥哥,陳爺爺他怎麽了?”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晏舒轉身望去,卻是之前的那對小女娃,此刻正縮在一個角落裏,悄悄探出頭來。


    “他們生病了!”


    晏舒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上前兩步,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說話的那個女娃的頭。


    女娃之前被村民打了一巴掌,臉上還有些紅腫,但目光卻仍舊清澈,像是山間的清泉,帶給他一種久違了親切感。


    “生病了?”


    “生命了就不能動了嗎?”


    “阿爹也病了……”


    女娃喃喃開口,目光望向先前打他的那個中年,聲音當中沒有悲傷,沒有恨,隻有好奇與不解。


    “對,病了,他們需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治病。”


    晏舒點頭,嘴角笑容溫暖。


    “小哥哥,我明白了!”


    女娃突然抬頭,眼眸裏閃過一絲驚喜。


    晏舒一愣,靜靜等著下文。他隻是勸慰的話,這小女孩又明白了什麽?


    “小虎,大壯,花花他們啊!”


    女娃顯得很雀躍,幹淨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以為他們都不跟我和小苗玩了,可我和小苗根本就沒做錯什麽啊!”


    女娃開口,神色當中有些委屈,隨即又被濃濃的喜悅所掩蓋。


    “按照你哥哥你說的那樣,他們一定是生病了!”


    “所以他們的爺爺和阿爹送他們去很遠的地方治病了。”


    說到這裏,女娃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與向往,隨後又道:“好羨慕他們,能去那麽遠的地方看看,我和小苗長這麽大,都沒出過村子呢!”


    “等他們迴來了,一定要讓他們跟我和小苗講講,遠方有什麽,是不是很美麗。”


    ……


    迴來?


    如何迴來?


    女娃一直在講,眼睛裏亮晶晶的,對未來充滿了渴望。


    晏舒安靜的聽著。


    隻是,他心中卻難受的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握住心髒!


    斜教!


    斜教!


    這一切,歸根到底,都是斜教造成的。


    ……


    “她叫小苗,那你呢?你叫什麽?”


    等到女娃講完,晏舒開口詢問。


    “我叫小荷啊!”


    女娃迴答,語氣有些理所當然。


    “小荷,那你最後一次見到小虎大壯他們,是在哪?”


    晏舒詢問,他突然發覺,村子裏似乎隻有小荷小苗兩個孩子。


    那其他人呢?


    再聯想到小荷所說的話,他的心髒隱隱有些抽搐,還有痛苦。


    治病去了麽!


    ……


    跟隨小荷的腳步,晏舒來到一棟房子前。


    正是先前他察覺到的那一棟,兩名斜教徒隱藏在裏麵。


    推開門,濃鬱的血腥氣傳出。


    晏舒眉頭一皺,轉身望向小荷,道:“小荷,你就在外等著吧。”


    “這裏麵藥味太重,對你和小苗的身體不好。”


    “嗯!”


    輕輕點頭,小荷不疑有他,隨即又拉著小苗的手,找了一個角落藏了進去。


    朝著兩名女娃笑了笑,晏舒邁步走進屋子。


    屋內有些陰暗,沒有電燈,隻有一盞油燈,火苗搖曳,閃爍出點點昏黃的光澤。照在晏舒的身上,影子投射在牆壁上,uu看書 .uukanshu倒像是個張牙舞爪的惡魔。


    屋子很大,但陳設卻不多,顯得有些空曠,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晏舒舉步往前,腳掌擺在木質的地麵上,發出“嘎吱”的聲響,讓人牙酸。


    眼前再次出現一扇門,晏舒推開,血腥氣瞬間變得更加濃鬱。


    足足九盞油燈掛在四麵的牆壁上,燃燒之時,發出“啪啪”的脆響,更是有一種撲鼻的惡臭味。


    光亮雖說依舊昏黃,但足以看清屋內的一切。


    四麵牆壁上繪滿了壁畫,但卻粗劣至極,沒有章法,就像是孩童的肆意塗鴉。


    抬眼望去,晏舒發現這壁畫上所畫的,似乎是某種神話傳說。每張壁畫的內容都不一樣,但當中卻有一個共同點。


    一個背生雙翼、坐在王座上的人,一株高大的古木!


    “斜教信奉的,就是這麽個雜碎麽?”


    喃喃低語了一聲,晏舒將目光從壁畫上收迴,望向身前位置。


    一塊碩大的圓盤!


    圓盤表麵上溝壑縱橫,形成一個繁複的紋路,讓人望之生厭。


    溝壑呈現出一個暗紅的色澤,就像是常年被鮮血浸泡,潑灑!


    圓盤旁邊有三具小小的屍體,隻看體型,死者應當是在四五歲左右,和小荷小苗一般年紀。


    身上沒有其他傷勢,隻有喉間以及手腕大腿四處動脈被割開一個口子。


    獻祭!


    晏舒的心頭陡然浮現出這樣一個冰冷的字眼!


    這是用孩童的命,來獻祭!


    而這又哪裏是什麽圓盤,這是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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