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進來先避避雨吧!”


    “都這會了,百戶還想著避雨,快拎上坐龍,扛上麻袋跟我進城,聖上正在尚書房,急得要見你!”


    家駒最後望一眼,家裏微弱燈光,’唉……都是我對不住這個家!’


    轉身跟著內侍後麵搭乘轎子,向小黃門匆匆趕去!


    外麵雷電不時劃破黑暗,照亮精美漢白玉欄杆附近地麵,聖上走的丹狴,已經有些地方殘破,一轉眼20年又過去,他又到生死關頭!


    從轎子裏下麵,由幾名年輕外侍引著,在如潑天血紅長廊裏小步快走,


    望著長廊顏色,不由想起這20年裏,被冤殺問斬幾萬冤魂,’幾時是個頭!’


    沒等他想明白,外侍縮著手,屈起骨節極輕微扣響尚書房門,篤篤…篤篤……


    他還在望著門,門吱呀從裏麵打開,正中間是燃燒正旺朱雀香爐,


    裏麵傳出一聲緩慢嘶啞,“百戶帶來了嗎?”


    陪在他身邊內侍躬下腰來,“迴稟聖上,奴把百戶帶來。”


    “你們都退下去吧!”


    偌大尚書房裏隻剩一君一臣,時間從朱雀香爐中嫋嫋升起煙氣中流逝,


    直到被綁一天坐龍,仰頭叫了一聲,嗷嗚……


    朱元璋從帷幄中露出頭來,望著眼前漆黑鱗甲小家夥,伸出手來指著這頭坐龍,


    “百戶,這就是保護女直人龍脈的神獸——坐龍?!”


    他嘴唇蠕動著,“是!”


    朱元璋從帷幄裏伸出一隻腳,迎麵向坐龍踹去,坐龍不防,被踹到肚皮翻過來,嘴裏一直嗚嗚翻不過身來,


    朱元璋坐在帷幄裏,也笑得前仰後合,“就這麽個小東西,朕一腳就能踹翻,還怎麽能保佑兇悍女直人!”


    他腦中飛快轉著,“陛下是真龍,自然輕易踹翻坐龍,其他人可沒有陛下這等偉力!”


    “哈哈哈……百戶你太會奉承朕了!要知道朕一貫喜歡聽真實,最恨阿諛奉承之人!”


    他陡然一驚,袍服都在不自覺顫抖,剛準備跪下求饒,帷幄裏傳來,“罷了,罷了!又不是朝堂上,隻是閑聊而已!”


    家駒這才把懸著心放下來!


    朱元璋目光從地上坐龍,移到肩膀上扛著沙袋,“把肩上麻袋打開,看看裏麵都是什麽東西!”


    他把麻袋從肩膀上卸下來,把麻袋打開,麵前聖上目光匆匆掃一遍,“想不到,他們還真富!朕這就傳禦旨,邊關互市改為20:1,好好殺殺這些蠻子銳氣!”


    他見自己把太子交代事情辦完,正準備向外走,後麵響起霹靂,“迴來!朕讓你走了嗎?!”


    他戰戰顫顫迴頭,把朱元璋這張氣成豬肝色臉瞧個正著,撲通跪下,額頭挨住地麵上毛毯,汗水順著頭發滴落下來,打濕麵前地毯。


    “百戶是用何,壓住女直人龍脈泉眼的!”


    “啟稟…聖上!家裏傳下來龍珠。”


    朱元璋倏然間對龍感興趣,“哦,我知道你們家是祖傳盜墓,可世上真有龍嗎?!”


    他更加惶恐,“臣……不知道!隻是祖上說是就是,無故不疑祖上!”


    正當他認為沒事,“朕聽說壓龍脈這件事,是需要用人壽元?”


    ’終於來了!’家駒俯在地毯上,渾身有如篩糠,汗水順著頭發,把地毯成片洇透,


    “有!壓龍脈依照九運三元,一共能壓180年!再想增加就得用壽元來壓!”


    朱元璋腦海中一個主意正在形成,“是誰的都能行嗎?!”


    他下巴抖動厲害,“不……是,不是!必須身負大運,最好是國運的人來壓。”


    朱元璋一巴掌拍爛麵前案桌,“這豈不是得朕的子子孫孫壽元來壓!”


    說罷,更是一腳踹爛麵前案桌,“早知朕建立這個江山幹甚!”


    “給朕抬起頭來!”


    家駒抬起頭,望著臉色漲紅朱元璋,“你是不是用朱標壽元來……”


    “監國命令我必須這樣做,不然就是抗旨!”


    朱元璋把身邊整架書推倒,拔出係在腰間佩劍,“你就不怕朕斬了你!”


    此時他臉色煞白,汗珠排列在寬闊下巴上,一滴滴從最尖地方,向脖頸裏滴落,“怕!”


    “怕你不告訴朕,朕要你幹什麽!?”


    朱元璋寶劍劈中朱雀香爐,朱雀香爐裂成兩半,向旁邊傾倒,咚!


    “朕要你們這些臣子幹什麽!就是讓你們糟蹋朕的好兒孫嗎!”


    手指指著他,“滾!你給我滾,以後也別來上朝!”


    他頭一迴倉皇跑出尚書房,冒著潑天大雨,一路跌跌撞撞趕迴家裏來,也來不及看外麵有沒有錦衣衛,忙把門掩住!


    賀蘭山不放心,拎著一盞燈籠出來,撞見一身被雨水澆的透透家駒,“夫君,厄運要降臨在我們頭上了嗎?!”


    他淒慘笑笑,“當今聖上罷了我的官,但同時也免了我的罪!”


    賀蘭雪冰冷手背摸上去,“額頭怎麽這麽燙,夫君確定不是在說胡話!?”


    “不是!”


    內屋在吱呀聲中關閉,微弱燈光隨後熄滅,靜謐中傳來輕微唿嚕……


    幾天後,兒媳迴來才發現公公已經被罷官,氣急跺著腳,“父親,能不能想辦法,給李善長塞點錢,讓太師找個活幹?”


    家駒搖頭,“那夜是聖上把我攆出來,太師為人圓滑,肯定不會為金錢,來得罪當今聖上!”


    兒媳張沈氏臉上皺起層層波浪來,“這樣我們家以後,怎麽和同僚打交道!”


    他沉思片刻,“不影響邦鑫考試。而且邦鑫學習好,再過兩年就能參加會試。考出來總比我們這些被賞賜的,臉麵上更好看!”


    兒媳張沈氏轉身就要離去,家駒在後麵,“站住!哪去?!”


    “迴杭州!”


    “女兒,現在你挺著個大肚子迴去,父母又已相繼辭世,哥哥們雖然對你好,可難保嫂嫂們沒有想法。


    張家幾代單傳,不容有任何意外,請留下來,待滿月後再迴也不遲!”


    就這樣,一個嬰兒在南京,一個飄著雪花冬天在西廂房降生!


    賀蘭雪看著繈褓中嬰兒,“老頭子,快來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家駒湊上前,“怎麽有了孫兒,我就成老頭子了!”


    他仰望天空,此時天空中雖然還漂落著雪花,但一輪溫暖太陽掛在天上,“就叫藏煦吧!”


    賀蘭雪不解,


    賀蘭雪得意看著嬰兒皺巴巴一雙手,“我們有名字嘍,張涵煦喜歡不喜歡?!”


    家駒臉色倏然向下一沉,“就叫章涵煦,不要姓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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