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把鏡石交由大理寺少卿妥善保管,直到得出結論!”


    家駒跪倒在殿下,“聖上,此鏡石很是詭異,微臣建議找金屬盒,把鏡石裝進金屬盒中保管比較安全!”


    “準!”


    旁邊內侍雙手捧來一個塗滿朱漆金屬盒,打開,手捧鏡石內侍把鏡石放進金屬盒中,當場交給大理寺少卿。


    旁邊宣旨內侍大聲唱諾,“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就在眾臣工正準備,挪動身體向外走時,劉伯溫忽然跪在殿下,“聖上,臣年老體衰,鬥膽懇請聖上恩準臣告老還鄉!”


    家駒胸中一股熱氣噴薄而出,跪在地上,“微臣百戶,希望準許告老還鄉。”


    寶座上朱元璋臉上痙攣幾下,“劉愛卿這些年來為大明朝鞠躬盡瘁,準許告老還鄉!至於張百戶,正值壯年,又無父母丁憂,朕不準!”


    家駒望著劉伯溫一瞬間蒼老,身軀踉蹌著走出承恩殿,沐入太陽光中,


    從大殿中起身,“謝主隆恩!”


    當退朝後,迴到家中,望著愛妻因操勞瘦削麵龐,“賀蘭雪,我終於有時間,好好陪陪你和兒子了!”


    賀蘭雪扭過頭來,臉上顯然撲了粉,發髻上插一隻孔雀釵頭,“沈家來人了,說沈老板硬要把孫女囡囡嫁給咱家大壯。”


    他嗬嗬一笑,“孩子馬上就要成年了,雖然我們身為爹媽,也不能總使喚小名!從今天起稱唿大名,張邦鑫!”


    “對了,沈萬三沈老板最近怎樣,我公務纏身,好久也沒去看他老人家?!”


    賀蘭雪拎出塊手帕,把手帕堵在右鼻孔,可淚水又從眼角滑落下來,“上次,去駙馬府上辦差時,沈家人從錢塘千裏迢迢跑來,來家裏報喪,沈老爺子故去了!”


    家駒氣的掄起手臂,給自己兩巴掌,“唉!我們兩家可是故交、世誼,我竟然沒有去沈家吊喪,真是失禮!”


    賀蘭雪趕忙攔住,“夫君也是再為朝廷分憂,沈老爺子明事理,他若地下有之,是不會怪罪的!


    再說,咱們不是還有邦鑫,妾自做主張,把邦鑫遣去,跟著沈家人迴去吊銷,也算沒有少了禮數!”


    “吊孝完畢,沈家人把邦鑫叫到廂房,邦鑫一見就喜歡不得了!


    沈家人依照沈老爺子囑托,準備把沈喜許配給咱家邦鑫,一問邦鑫還沒有滿16歲,這幾天邦鑫滿16歲,沈家著急把喜兒嫁過來……”


    幾天後張百戶家張燈結彩,沈家人用十裏紅妝把沈喜一路嫁到南京城,


    家駒領著接親隊伍在下關碼頭迎娶,一同在劉禦史麾下共事,


    現在分別投奔到方孝孺,李善長,還有些人投靠此起無名的姚廣孝去,但在家駒在南京下關碼頭迎娶沈萬三孫女沈喜這天都來了!


    黃贍望著眼前熙熙攘攘人頭,感慨,“百戶,當年匯聚到劉禦史門下人都來,參加邦鑫大婚,你今日風頭怕是要壓過當朝胡丞相了!”


    家駒望著沈家下人,從船上一箱箱抬東西,旁邊竟有禮部官員在掐點,


    目光躍過近處人頭,竟然望見遠處還有一隊人向這裏走來,看步態有些神似當朝一品太師李善長,大吃一驚,怔怔望著遠處隊伍,“這……”


    黃贍見家駒臉上神色有異,忙順著他目光向遠處望,臉上比家駒還驚訝,“這…這怎麽連當朝一品李善長都親來,恭喜張百戶,想不到第一個脫身上岸竟是你!


    竟然李善長可肯來,當今胡丞相定會放過你!”


    遠處人影走近,眾多跟隨劉伯溫官員忙迎上去,“當朝一品,神機妙算老太師也來了!”


    李善長一個個寒暄著,來到家駒麵前,伸出右手,手背上滿是老年斑,“張百戶,你們家今天大婚,怎麽也不來告一聲,莫非是嫌棄老夫?!”


    家駒渾身如被雷劈,連忙拱手折腰鞠躬,“不敢、不敢!下官犬子大婚,實不敢驚動當朝太師,罪過,罪過!”


    旁邊禮部官員唱諾,“時辰已到,行大禮!”


    家駒望著兒子邦鑫在自己眼前騎上棗紅馬,馬脖頸上係上大紅花,身後跟著四個轎夫抬著一頂不大,但做工還算精致花轎,來到頭上蒙著紅蓋頭新娘麵前,


    目光刺透紅蓋頭,打量著藏在裏麵,即將是他新娘臉蛋,一時間口幹舌燥,正當他等的不耐煩時,禮部官員又唱諾,“請新娘換轎!”


    新娘在兩名同樣纏腳侍女攙扶下,從精致大花轎上下來,登上前來迎接小花轎,起轎聲傳遞到家駒耳中,他才感覺到兩家實力懸殊。


    他本應該雇個更好些花轎,可這是南京城,稍微有點僭越出,他這個官職應有形製,就會被禦史摻一本上去。


    更重要的是,劉禦史已經告老還鄉,現今禦史台到處都是當朝丞相胡惟庸安排眼線,隻要不是淮西勳貴,人人都盡量把形製壓低,唯恐遭遇禦史彈劾!


    錢塘還好些,禦史緊盯官員,還唯恐盯不過來,對商人什麽的,比前幾年寬鬆了些。


    等到夜深賓客散去,他望著院內院外傾倒杯子,就留在席麵上殘酒,


    “我不過一個小小百戶,在浙東官麵上都排不上名次?為何今天連當朝一品太師,也來道賀?有什麽地方忽略了嗎?”


    賀蘭雪來到他跟前,“今天沈家來人妾才知道,沈家與藍玉攀上姻親,這迴我們可算穩了!”


    家駒身軀猛地一震,“夫人,你說什麽?!”


    “沈家與當朝皇帝駙馬藍玉是姻親!”


    他嘴張的從來都沒有這麽大,“啊……怪不得,連一項不露麵太師李善長也來向我道喜,原來我們沾了沈家的光……”


    當夜,胡惟庸拎著一個紅漆金屬盒,來到告老還鄉劉伯溫家裏,“劉基,聖上聽到你病了,特意派禦醫前來,為員外專門診治!”


    在帷幄裏劉伯溫,早就深感自己時日無多,沒想到來的竟然這樣快,把手伸出帳外,禦醫診斷後,當即取來一副現成湯藥,


    “大人病與我心中對疾病判斷差不多,還請大人早日把這副藥喝下去吧!”


    劉伯溫喝完藥,胡惟庸遣散禦醫,把紅漆金屬盒遞到他麵前,“這盒裏東西也是聖上讓我轉交給員外的!”


    劉伯溫見著裝著鏡石紅漆小盒,知大事已去,過幾天,朱元璋以胡惟庸,矯昭,在湯藥裏給劉伯溫下毒,處死胡惟庸。


    這不過是場大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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