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龍莽單獨騎馬,又給李鏡緣租了一輛馬車,兩人在一條阡陌之路上緩慢行了一上午。


    曹龍莽的心情日漸煩躁不安,他受不了這種慢悠悠的混日子。哪怕天塌地陷,來敵鬥殺,也是樂趣無窮。


    “早知道這麽麻煩就拉二哥陪我一起出城了,中間還能比武切磋一下,現在這個日子,還得照顧這個大肚子婆,還不能快速騎馬馳騁於田野之上,還得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的。當年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護送劉備夫人的時候,也是一路殺敵斬將,哪像我現在跟個黃臉婆子似的,有出氣沒進氣的天天走鄉路?無聊死了,要不是這個惡毒的女人肚子裏有我大哥的骨肉,我早就騎馬迴去了。”他不停的在心裏抱怨道。


    行至了中午,曹龍莽肚子早就餓了,他四處觀望,卻不見一個周圍有飯店,就連一處農家院房都看不到。曹龍莽心道:“活見鬼了,四周都是開荒地,也不見個農民來種田插秧,剛才看的幾處農房子裏麵又都沒人,逃饑荒也不至於啊?怎麽搞得?”


    他催動馬匹,走到馬車前,他掀開馬車簾帳,問道:“李鏡緣,你餓不餓?還得再一會兒才能有吃的。”


    李鏡緣忙道:“沒關係,我不餓,多謝你的關心了。”


    曹龍莽不給她好臉,道:“不是關心你,我關心的是我大哥的孩子,你要是挨餓我大哥的孩子不也得一起挨餓嗎?”


    李鏡緣心中有愧,不敢再說話,點了點頭。


    其實二人原計劃是出了廣州城順路上北,到達廣東清遠縣,在那裏找一個客家寨子藏身一段時間,可是出城幾日之後剛剛到了清遠縣,曹龍莽就感覺自己被追上了。他曾無意之間看到有六個在極遠處往他們這裏望,直覺告訴他這六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行人,而之後又偶爾看到過兩次,他們很遠的跟著自己卻又遲遲不上前不動手。曹龍莽便不敢在清遠縣做停留,二人一路向北直上,曹龍莽覺得跟著的那六個人都是高手,當真是不敢托大,生怕有個閃失無法迴去向沈落鬆交代,每天晚上找店休息時都在屋外設置了飛石機關,周圍巡查幾遍才敢入睡,但是每晚都睡不瓷實。


    帶著個孕婦,曹龍莽真的是無法加快腳步,所幸這兩天,再沒有看到那六個人跟來。


    曹龍莽說道:“繼續趕路吧。”他指了指那個趕車的師傅,嚇唬他道:“你可小心點,別把車子顛的太厲害,要是車裏人出個好歹,我拿你是問!”


    趕車的師傅早就為自己見錢眼開,接曹龍莽這一單生意而感到後悔了,每天要一萬倍的小心趕路,生怕哪一鞭子下去就把馬驚了,還要老是被這個活閻王嚇唬,他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又行了半個時辰,終於,遠遠地看到了遠處的有一間小屋,屋上插了個旗子,上麵寫著“酒飯”二字,至少是能吃上飯了。


    曹龍莽等人到了店前,一看這店還真是不算小,很是寬敞,外麵擺了三排桌椅,有稀稀拉拉幾個過路的客人在這裏吃飯。


    曹龍莽喊道:“有沒有人啊,來把我們的馬栓了,給我們弄點飯菜來,不會少給你們銀子的。”


    店裏麵跑出來了一個夥計,曹龍莽一看,這夥計得有至少五十多歲了,胡須近白,還是個老人,他道:“老人家,有勞了啊。”


    那老夥計滿臉堆笑道:“貴客啊,快下馬來我們店嚐嚐我們大廚的手藝,我們這偏遠小店,山珍海味是沒有,不過粗茶淡飯卻又別有一番風味啊。客官你們稍坐片刻,我給你們上本店最好的菜,還有上好的女兒紅呢,客官您一看就是愛酒之人,您一定會喜歡的。”


    曹龍莽這幾天都沒喝酒,聽著有上好的女兒紅,抿了抿嘴唇,差一點就要讓老夥計端上來了,但是想想現在自己責任重大,一咬牙,道:“不用了,老人家,給我們多上些米飯肉就好了。”


    李鏡緣下車之後和曹龍莽坐在一起,不一會兒夥計端上了三個涼菜三個熱菜,兩碗米飯。曹龍莽這一行多了個心眼,他生怕李鏡緣不死心,與那些日本人又暗自串通,趁他不備給他下毒,他再重蹈陳清玉的覆轍。每次吃飯時,不管他有多餓,都是眼睛不離李鏡緣的雙手,看她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等她把所有菜都吃上一口,曹龍莽才開始吃。這次也不例外,等李鏡緣把所有菜都夾了一筷子之後,曹龍莽才狼吞虎咽起來。


    李鏡緣臨近生產,胃口很大,曹龍莽更是不用多說,兩人瞬間就把菜飯都吃完了,曹龍莽大喊著夥計再上桌子菜來。夥計一頓忙活,又端了上來,曹龍莽這下已經半飽,問那個老夥計道:“老人家,我看這方圓幾十裏都是上好的水澆田啊,這剛剛開春,正是春忙的季節,怎麽我來的路上一個勞作的農民都沒看到啊?你們是不是挖著寶貝了,賣了好價錢,不用耕地了?”


    老夥計笑道:“哈哈,看您說的客官,最近我們這兒鬧了劫匪,一個月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一幫劫匪,老是對我們這一帶的百姓進行搶掠。我們這些鄉下人都被搶怕了,這純種的時候,都不敢出門了,有很多老鄉都被逼的去別的地方生活了。”


    “這太平盛世的,我以為隻有雲南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才有劫匪呢。你們這兒還沒出廣東地界呢,劫匪居然還這麽猖獗。”


    老夥計道:“哎,這一碰到災年,收成一不好就有劫匪了呢,地方官員們除非上級下死命令,要不然不會管的,還要加收我們的賦稅,這黑白兩道都不讓我們百姓活啊,真是苦不堪言啊。”


    曹龍莽道:“兩廣總督李瀚章大人為人還行,他也不管嗎?”


    “嗨,李瀚章大人天天都處理朝廷大事,哪有時間管我們啊?”


    曹龍莽不屑道:“自己的百姓都死了,他就是光杆司令了,天天哪有那麽多朝廷大事處理?百姓的事就是最大的事。”


    老夥計一聽馬上一挑大拇指,道:“客官,兩廣總督這官得您來當啊。哎,這幫劫匪有將近一百多號人之多,聽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倒是像河北那塊的,不過一般外來的賊也就打一票大的就走了,他們都在這兒盤踞了這麽久是為了什麽,我也搞不清楚。


    “劫匪來了鄉親們都跑了,你還在這兒開店,不怕他們搶你嗎?”


    “我們一家人就指著這個店過日子了,從這個道走的行人,都會路過我們這兒,生意不算太差,這幫劫匪也來過我們這裏,我免費給他們吃頓飯孝敬點銀子,他們也不會把我們怎麽樣。”


    曹龍莽道:“你倒是看得開啊,還請他們吃飯。”


    “那怎麽辦啊?請他們吃飯,給點銀子總比丟了命好吧,哎,我也不想啊。不過他們有一次在我這兒吃就酒時候我聽他們說,他們好像是躲避一幫和尚的追殺跑到這裏的,說到時候找到機會劫一次官車或者俸銀,就下海跑路。”


    “和尚?”李鏡緣聽到這裏心思有些異樣,問道。


    “是呀,我老他們說‘要躲過這幫賊禿’,那應該說的就是和尚吧。”


    正在幾人說道這裏時,突然見遠處沙石飛揚,一幫身著罩衫的騎馬之人從遠處趕來。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店前,停住了馬。曹龍莽一見這些騎馬之人,隻見他們各個戴著麵罩,身著黑衣,不像尋常之人。


    老夥計小聲道:“客官,這幫人就是剛才說的劫匪!”


    居然這麽巧嗎?曹龍莽眼見這幫人每個腰間都掛著腰刀短刃,有些人衣服上甚至有細微的血漬,看來真讓自己給碰上了。李鏡緣有些害怕,坐在那裏不敢動彈,她對自己的命已經不在乎了,隻想把自己的孩子安全生下來。曹龍莽小聲對她道:“有我在,你放心吧。”


    這幫劫匪一共二十多人,他們停住後紛紛下馬,為首的一人衝老夥計吆喝道:“你們的爺爺們來了,還愣著幹嘛,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酒菜都端上來,怠慢了我們,大爺就把你們這鳥店拆了!”


    那老夥計趕忙答應著,又小聲對曹龍莽二人道:“小心點,別惹他們。”說著趕緊去忙活去了。


    要是以往,曹龍莽早就上前挑事和他們鬥在一起,要是心情好的話還會把他們都綁送官府,混個社會好青年來當當,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為了確保李鏡緣母子平安,隻能冒充個老實百姓,繼續低頭吃飯了。


    劫匪們在一旁拚了三個大桌,圍在一起,夥計們把酒肉上齊之後他們立刻大快朵頤起來,曹龍莽聞著酒香,心中不禁癢癢的,“他媽的,要不是為了我大哥能有個後,我非得過去搶來一壇酒來一口喝他個十斤二十斤。哎,算了,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這幫爛人,不想死的話喝完趕緊走。”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找死的人,曹龍莽不惹他們,他們便開始自己作死了。劫匪們喝酒吃肉吃到一半,漸漸就注意到坐在他們旁邊的曹李二人了。


    有個劫匪吃的有些醉了,借著酒勁走了過來,直接坐在了曹龍莽的邊上,他剛一看曹龍莽,也被他的一臉黑嚇了一跳,不過他們綠林中人,什麽兇神惡煞的長相沒見過,嚇了一下就不當迴事了。他轉眼看向低著頭的李鏡緣,大喜的對他的同夥們喊道:“哥們們,來啊,這個妮子長得真不賴啊!”


    曹龍莽李鏡緣兩人同時是一心驚,隻見眾劫匪聞言都圍了過來,為首的那個劫匪看了李鏡緣傾國傾城的容貌之後不禁讚歎道:“哎呀,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黃花閨女糟蹋了不計其數,還沒見過這麽美的美人啊。”眾劫匪圍坐一團,都對著李鏡緣露出了極其猥瑣和**的表情,李鏡緣雙手汗流不止,一顆心嚇得亂跳。


    有一劫匪看了看李鏡緣的肚子,道:“可惜啊,是個懷了孕的大肚婆,沒意思。”


    領頭的一聽笑的更**了,他道:“這就是老天爺賞給我的,這麽漂亮,還是要生娃子的女的,跟你們說,和懷孕的大肚子的孕婦睡一晚,那可是能交上好運的事啊。大吉利的事情啊,這下可算讓我趕上一迴了,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大肚婆。”


    眾劫匪一聽也興奮道:“對對,我們也聽說過,和孕婦上床可是大好的兆頭啊。那大哥你看這是要......”


    領頭的一臉淫笑道:“送上門來的肉,不吃白不吃啊,哈哈。”他看了一眼曹龍莽,見他正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又道:“小子,長得怪兇的,這婆娘是你媳婦嗎?看你這長相估計也是你搶來的婆娘吧。算你運氣不好,我們就人多欺負你們人少了,這婆娘借我玩玩,玩完就還給你啦,哈哈哈!”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抓李鏡緣的手。


    曹龍莽雖然恨李鏡緣入骨,但是她畢竟是陳清玉的發妻,還懷著陳清玉的孩子,怎麽能讓她被無禮歹徒羞辱呢?曹龍莽想也沒想,一手探出,如鐵鉗一般抓住了領頭劫匪的手,一催動內力翻腕,那人的手臂的骨骼便如麻花一般頃刻間被擰成了數段。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領頭的已經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抱著手臂喊了起來,疼的在地上滾開了。


    “頭兒!”眾劫匪見狀忙從腰間抽出了鋼刀指著曹龍莽,但是因為曹龍莽剛才動作實在太快,太狠。此時見他手無寸鐵,竟也無一人敢上前劈他。


    曹龍莽心道:“已經動手了,但卻不能與他們硬戰,打起來的話我是沒問題,隻是怕這李鏡緣出了個好歹,為今之計隻有來點厲害的震震他們了。uu看書 ww.uukanshu”


    曹龍莽心脈一動,一刹那間飛起身來,沒等眾劫匪反應過來,你身體一轉,銅鐵般的拳頭用力一揮,直重身旁一劫匪的心窩,而那劫匪卻沒有被他的力道打飛,直直地站在了那裏。眾人迴過神來定睛一看,這人的胸腔心髒已經被曹龍莽一拳從前至後,直接穿透了!而曹龍莽的手,透過了那人的身體,給他來了個“透心涼”!


    眾劫匪雖然平生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是眼前這個景象實在是嚇破了他們膽,從沒想過有人單憑拳頭,便將人打穿的。眾劫匪呆在了當場,有幾個膽小的立刻喊出了聲“殺人了!”有些甚至被這眼前可怖的景象嚇尿了褲子,看來黑漢是閻王爺派來索命的鬼,眾匪皆嚇得四散奔逃起來。


    曹龍莽趁此時機也抓住了一旁早就嚇傻了的李鏡緣的手臂,將她拉上了一匹馬,兩人同騎著一匹馬,催動韁繩,馬兒一聲長嘶,飛奔了出去。


    不用看也知道,沒人敢追過來。兩人乘馬行了幾裏方才停下。曹龍莽下馬之後要攙李鏡緣下馬,隻見李鏡緣捂著肚子頭上汗珠直流,她已經疼的不能動彈了。


    曹龍莽大驚,他剛才無暇多想,忘了這孕婦不能這麽劇烈運動,他心中七上八下地打著鼓,竟然隱隱有些害怕,問道:“你......你是不是要......?”


    李鏡緣疼的幾乎無法唿吸,她說道:“剛才受了不少驚嚇......又騎馬跑了這麽久,肚子疼得厲害......怕是要生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亭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與洛心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與洛心君並收藏長亭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