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鬆萬沒想到能在這時看到又消失了好幾個月的魯天恩,他說道:“魯大師,這麽久你又去哪兒了啊?上次見你還是去年在我大哥的家裏。你當時也是跟個鬼一樣突然出現,今天又是這麽毫無征兆的現身,你真是要不嚇死幾個不罷休啊。”


    魯天恩倚著個凳子歪歪扭扭地的一靠,說道:“我要是直接從門裏麵走進來或者讓找個人提前跟你打個招唿再進來多沒意思啊,那不跟你們這幫凡夫俗子一樣了嗎?我這一從房梁上跳下來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哈哈哈。”


    沈落鬆有點無奈,“你真是沒個正形。”


    他隻見魯天恩一身穿的還是幾個月前分別的時候穿的破衣,渾身油膩膩的,跟以前一模一樣,便說道:“我上次拆對你的那點銀子你不會都買肉買酒了吧?那可是十兩銀子啊!”


    魯天恩不屑道:“你那十兩銀子夠幹啥的啊,你都當了大官咋還這麽扣呢?你三弟曹龍莽上次在賭坊一給我就是四十兩雪花銀,我都沒當迴事兒。你要是真心疼我,就主動去裁縫店,按我的尺碼買一件新衣,再雙手送過來,我不就穿了嘛。”


    “我怎麽那麽賤啊!”


    魯天恩看著沈落鬆,笑吟吟道:“話說你現在是五品官了,這幾個月是不是沒少在雲南那兒撈油水啊,雲南那裏雖然窮,但是百姓的羊毛還是好薅的,你現在手裏有沒有富餘的,借我幾百兩銀子,我贏了錢再還你就是了。”


    沈落鬆道:“打住吧你可!我可是清官,你少拿那幫貪官和我比。”


    魯天恩道:“你這就沒意思了,富貴無三輩,清官不到頭啊。在大清這兒當官還不貪,你要上房啊還是要飛天啊你。”


    沈落鬆懶得理他,把頭一轉方向,便要睡覺。


    魯天恩見狀笑道:“哈哈,天天睡。你屬狗熊的啊。我聽說你小子武功被廢了。好多年的真氣被人散去,滋味不好受吧......”


    沈落鬆沒理他。


    魯天恩繼續道:“不過你沒有膽怯,還答應和那個日本人比試,真不錯。不愧我一直以來對你另眼相看啊。可是,你現在這道行,怎麽跟他比武啊?”


    沈落鬆沒迴頭,說道:“大不了讓他打死唄,九泉下我也好跟我大哥做個伴。”


    魯天恩大拇指一挑,讚道:“好,男兒當自強啊。不過,你被化了功夫,也不能說完全是壞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不是壞事難道還是好事?”


    “你遇見了我,這壞事就變成了好事了!”魯天恩說道。


    沈落鬆轉過身子,奇怪地看著魯天恩,“魯大師,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可別拿我開心啊。怎麽碰見你還是好事了?”


    “我剛才就說了,隻要你叫我一聲師父的話,我便把我苦心鑽研出的劍法傳給你,你就有勝算了。”


    “哎,打住吧,魯大師。”沈落鬆忙說道,他實在覺得這個因為沉迷賭博最後弄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魯天恩靠不住,“牛皮吹得震天響的,你的劍法你自己留著上茅房時候紮蒼蠅吧,我不學了。”


    魯天恩噘嘴道:“孺子不可教也!知道我這半年去哪兒了嗎?我一直在我的天恩劍法中尋求突破,到現在,不敢說古今第一,可也是當世無敵了。”


    沈落鬆當然不信,道:“吹吧你就。”


    魯天恩道:“我跟你說你也不信,不過我想問你,你就要這麽一直在這兒挨著,每天練你那孩童劍法,挨到三個月後的比武嗎?”


    沈落鬆聽後心中也是焦急,道:“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樣了。”


    魯天恩續道:“本來如果你還是身絕世武功,我也不會勉強地教你我的劍法,我這套劍法是自家獨創,與古今如何一路劍法路數都不一樣,你若強行學我的劍法,體內各家真氣湧動,肯定很難將劍法融會貫通,到最後一定是丟了西瓜撿芝麻。但是現在,你的武功被廢去,身體已經沒有之前的真氣聚集,再練天恩劍法時就會心無旁騖,必能學成我的這套劍法。”


    沈落鬆似乎有點聽進去了,又聽魯天恩續道:“你之前的武功大部分是你自己練的硬氣功和陳清玉教你的少林絕學,都和我的劍法相衝,而如今你的內力盡去,這道屏障也隨之消除,不得不說是天意啊。”


    沈落鬆這時有點動心了,他道:“魯大師,那你給我施展施展你的劍法吧,我也開開眼界,好的話我肯定和你學。”


    魯天恩道:“那你要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是我這段時間練劍的場所。”


    “這兒不能施展嗎?”


    “我的劍法還沒有在外人麵前演示過,這通武館的地方不配讓我第一次展示。你和我來之後,自然便知道我練劍的場所是多麽好的一處地方了。”


    這時,隻聽門外院內傳來葉秋夢的聲音:“落鬆,吃飯了啊,我給你端來了,你最愛吃的田雞飯。”


    魯天恩忙道:“現在就跟我走!不能再等了。”


    沈落鬆奇怪道:“現在嗎?我也得和秋夢、嶽丈說一下啊。”


    “跟他們說我又要費半天口舌,葉秋夢這小丫頭還不一定讓我把你帶走,葉芝貞那個老東西我也不想跟他說我的劍法,省得他惦記。你跟我去了,到時候練還是不練決定之後再迴來告訴他們也不遲。”


    沈落鬆微一思量,點了點頭。


    葉秋夢端著飯進了房間,見沈落鬆不在,奇怪道:“人呢?”又一看桌上有張紙條,寫著“嶽丈大人、夫人,我出門了,我找到了一位高手和他學劍,晚點再迴來。”


    葉秋夢拿著字條,心道:“這小子不會呆的無聊,編個理由出去喝花酒了吧?”


    而幾日之前,在總督府裏,李瀚章又是坐在大廳內,又是麵對著這個狗皮膏藥佐佐木山田正心煩不已。


    佐佐木已經跟他嘮叨一個上午了,還是那點破事兒。


    “李大人,為什麽還沒有抓到傷我的曹龍莽那廝,你分明是存心包庇他!”佐佐木山田見自己廢了半天口舌,對方竟然如此敷衍他,態度漸漸惡劣起來。


    李瀚章一聽心中也是惱火,道:“曹龍莽他自己跑了我有什麽辦法啊?你不要太強人所難了,佐佐木先生。”


    佐佐木語氣更加不客氣,道:“我強人所難?我是大日本的外交官,是你們尊貴的客人,你們客人在你們這兒遇到襲擊,你們管都不管,問都不問!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李瀚章也出言反擊道:“客人,有客人像你們這樣以多欺少,廢掉別人的武功的嗎?”


    佐佐木一張臉皮厚過鋼板,他道:“你胡說八道,你們有誰看到是我們的人廢了沈落鬆的武功了?”


    “沈落鬆的三個隨從當時也在場,他們都可以證明。”


    “那都是他自己的人,是偽證,不作數的!”


    李瀚章很是氣憤,從來沒有人跟他這樣說過話,他道:“既然你這麽說,那你也是你手底下的人說的曹龍莽行刺於你,也大有可能是誣陷之詞!”


    佐佐木山田口才遠不如李瀚章,自然說不過他,他是一臉憋得通紅,感覺都要冒煙了。


    李瀚章看著他的樣子很是滑稽,說道:“佐佐木山田,你以前可不敢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是不是最近在朝鮮戰場你們日本軍隊節節勝利給了你這個膽子啊!”


    最近日本確實是在朝鮮那兒通過對朝鮮的敲詐打壓賺了不少錢,在朝鮮與大清的軍隊開戰也是明擺著的事兒了,佐佐木最近也甚是得意,他聽後頭腦一熱,幹脆挑明道:“李大人,大清與日本早晚有一戰,到時候你們大清必敗無疑,我對你說話客氣是給你麵子,你也別太倚老賣老了!”


    李瀚章勃然大怒,喝道:“好啊,你狗嘴終於撕破了啊!你這個肥頭大耳,狗豬一般的鳥人,永定河裏的王八也不如你們這號子的人多。也敢在我麵前如此盛氣淩人的。你們日本有什麽資本贏過我們大清,你真是街上賣笛--自吹啊,斷脊之犬就別在這兒狺狺狂吠了。”李瀚章一旦開罵也是絲毫不輸於市井之徒。


    佐佐木山田被罵的狗血淋頭,他雙手發抖,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李大人,貴弟李鴻章一手打造的北洋水師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實則外強中幹。清政府投入的幾百萬兩銀子,雖然打造了將近一百艘軍艦,但是其餘的銀兩都進了各大官員的腰包,被他們貪汙揮霍了。我有可靠消息,你的弟弟李鴻章上月檢查北洋水師的彈藥庫,細查之下發現,uu看書 ww.uukanshu.cm竟有幾千枚炮彈裏麵都是用沙子代替的火藥。真正能用的炮彈,平均下來每艘還不到一顆,你們還拿什麽跟我們大日本的艦隊打?”


    這件事確實是真的,掌管水師彈藥軍餉的官員串通,貪汙了朝廷一百萬多兩的軍餉,導致最後從西洋花大價錢買來的彈藥絕大部分都是用廢鐵濫竽充數的。他弟弟李鴻章大怒,當場就將幾個要犯斬首示眾。而李瀚章他最近也是常因為這件事痛心疾首,如鯁在喉。


    佐佐木山田見占了上風,他今日實在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嘴中不停續道:“我一直以來都是看你要進棺材的年紀了,給你李瀚章麵子,到時候戰火一響,我看你們大清還有什麽資本跟我們叫囂,到時候我要請示天皇,把你們這幫頑固的老東西一股腦的拉去日本,把你們遊街示眾。除非你現在給我道......”


    正在他還滔滔不絕地說著的時候,李瀚章氣的渾身發抖,也不管毆打使臣會招來怎樣的禍事了,抄起了桌上的茶杯,向佐佐木的腦袋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頓時,佐佐木腦袋開了花,他之前被曹龍莽飛石擊中的額頭剛剛要開始愈合,這下鮮血又竄了出來。他萬沒想到李瀚章這麽大歲數竟然直接跳過對罵,給他開了瓢。


    佐佐木捂著腦袋,大喊疼痛,他怒道:“李瀚章,你膽子也太大了,公然打大日本的官員,我要迴去告訴天皇,到時候你不會好過的!”


    李瀚章聽後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又把茶壺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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