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占地麵積極大,內院更是像幾個花園拚在一起一樣,可以說是非常舒適大氣,不過今日也是人滿為患,來送賀禮的人絡繹不絕,院內的酒席擺的都不夠了,源源不斷來的客人直把這座大院擠得滿滿當當。


    “錢鍾錢大人賀禮五百兩!”“李峰李大人賀禮八百兩!”“王升王掌櫃賀禮一千兩!”“何謙何掌櫃一千二百兩!”“諸位大人掌櫃裏麵上座!”李府門口來送賀禮的官員和財主絡繹不絕,門口負責查點賀禮的人喊叫聲也是此起彼伏,一般是賀禮越重,嗓門越高。


    廖清揚和尹華和王慧新擠在一個邊緣的酒桌上,看著報賀禮數的家丁喊得這個歡心中憤憤不平,“媽的,這個娶媳婦啊還是競拍豪宅啊!整的這個熱鬧!”


    尹華接口道:“可不是嘛,我真都不願意過來,咱聚英館的從來都是和通武館的勢不兩立的。今天要不是賣李總督的麵子誰愛來誰來。”


    王慧新道:“那個,老三呢?車富萊上哪兒去了?”


    尹華道:“他今天不來了。”


    “怎麽就不來了?李總督辦的大婚他居然還敢不來?”


    “今天一早本來要跟咱們一起來的,後來說他的富來賭坊出事了,實在沒辦法了,他去平事兒去了就。”


    “出事兒,出什麽事兒啊?”


    “說有個黑漢鬧在賭坊裏鬧,說骰子裏麵有鉛,賭坊出老千坑了他的錢。今天一早把賭坊的打手們全都打趴下來,車富萊是不去不行了。”


    王慧新想了想,道:“你說的這個黑漢不會是曹龍莽吧?就是清日比武代表陳清玉的弟弟,那個小張飛。我之前聽老三說過,曹龍莽經常在他的賭坊裏麵鬧事,他又打不過他,找官府報官,官府都不幹派人來製止曹龍莽,賭坊因為這個黑鬼都快要開不下去了。”


    “老二,你要這麽說,那好像還真是他,不過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廖清揚看了看四周,道:“怎麽沒看到翁籌劍館的人呢?餘名劍怎麽都沒有過來?”


    王慧新道:“師傅,您這幾天閉關修行,不知道這個事兒。翁籌劍館現在都鬧得頂朝天了。”


    廖清揚很是吃驚,“怎麽迴事?餘名劍又整啥幺蛾子了?”


    “他們的鎮館之寶,醉龍劍前幾日被盜了!現在正滿大街找呢正。”


    “什麽,這可是大事兒啊!餘名劍可是把醉龍劍看的比他的命還重要的,從來都是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怎麽說被偷就被偷了?”


    “是呀,師父。餘名劍懷疑是他的弟子們偷得,已經審問了好幾個了,最後都報到官府那裏了,也沒個頭緒,現在還在找呢,實在沒時間過來了今天。”


    廖清揚點點頭道:“嗯,這醉龍劍聽說是宋代時候就傳下來的神劍,餘名劍是應該焦頭爛額一點了。不來就不來吧,不過這個禮金是不是得送過來啊?他給了多少?”


    王慧新道:“師父,我剛才特意瞄了一眼禮單,他給了七百兩。”


    “什麽,七百兩,夠有錢的啊!我才給了二百兩!大爺的,這幫犢子除了開武館賺錢以外,是不是晚上去山上砍柴賣柴火去了?”


    尹華笑道:“哎呀,師父,算了吧,咱給的本來就少,你再嚷嚷的讓別人聽見。這是餘名劍的禮金,你知道咱老三隨了多少嗎?”


    廖清揚道:“尹華,你甭陰陽怪氣地擠兌你三弟,我知道,兩千兩,昨天車富萊特意跟我匯報的,這錢是他一家子出的,不代表他個人,算是他爹孝敬李大人的。我說你平常的時間多用在練武上,別老放在和你三師弟爭麵子上,你也爭不過他。你說你要是每天勤於練武,這次沒準武林大會還能算你一個名額,也給你師父我爭光不是?”


    尹華自討沒趣,連忙道:“哦,徒兒知道了。”


    王慧新一旁說道:“快看,新娘和新郎官來了,要拜天地了!”


    李經淦顫顫微微地挽著葉秋夢的手,兩人並肩往前走著,李經淦心中對那天的噩夢還耿耿於懷,偷眼看了看蒙著紅布的葉秋夢:“她不會真要吃我吧!”


    不過現在她是惡魔還是天使自己都要娶了,李經淦二人跪在坐在高堂上的滿臉笑意的李瀚章和葉芝貞的麵前,兩人拜起了天地,當夫妻對拜的時候李經淦和新娘頭碰頭,他聽到“嗚嗚”的哭泣的聲音,明顯是葉秋夢好像在紅布裏麵流了淚。李經淦心道:“哎,雖然以前我在通武館的時候你沒少欺負過我,不過我也不往心裏去,現在咱倆都是苦命的人,真是難為你了。”


    在眾人的叫好聲中,拜天地禮成,主婚人高喊:“送入洞房!”葉秋夢在婆子的攙扶下送進去了洞房,李經淦還要留在這兒給各位客人敬酒,答謝。


    “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葉師傅,要多多照應啊。”李瀚章對葉芝貞笑道。


    葉芝貞趕忙道:“是是,以後還請親家公多多幫襯。我這個女兒啊脾氣不小,性格古怪。從今以後您就當她是自己的女兒,要打要罰都聽李大人的。”


    李瀚章笑道:“你看,親家這不又外道了不是,以後在您這兒就沒有總督了,隻有親家公。有什麽吩咐您就盡管說。秋夢我是很喜歡的,姑娘有點特立獨行也沒什麽不好的,以後成了婦道人家就好了,親家讓我打她罰她,我可舍不得,我舍得打,我這個寶貝兒子還不得跟我翻臉啊!”兩人點頭大笑。


    這次來參加大婚的客人有廣州城的富商、地主、館主等等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從四麵八方趕過來的頭戴烏沙,身著蟒袍的官員。他們一是為了來巴結慶賀的,一部分是來與李瀚章匯報公事的。成親的流程走完了,李瀚章便與眾官員商議事務。


    葉芝貞見離晚上洞房還有一段時間,自己便去了李府的後院去看望葉秋夢,他一進門,見幾個丫鬟在這兒屋子裏麵伺候著葉秋夢,見她仍是將紅布蓋在頭上,坐在婚床上默不作聲。


    葉芝貞將丫鬟支了下去,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床邊,看著葉秋夢,笑了笑,道:“女兒啊,你成李家人之前爹再來最後和你說一會兒話。是不是現在還在怨恨你爹啊?”


    葉秋夢身子微微一晃,沒有說話,看得出來情緒很是激動。


    葉芝貞續道:“你不想說話沒關係,你聽著爹說就行了,爹歲數大了,就好磨嘰磨嘰。你娘死的早,你從記事兒開始就沒見過你娘了,爹一手把你帶大,因為你爹花甲之年才有了你這麽一個寶貝閨女,疼你愛你猶如掌上明珠一般,什麽都由著你向著你。這次你嫁給李公子,是爹唯一一個違背了你意願強行安排你的事。你心中怨恨我,我知道。”


    “剛才看在館裏抱著我和我哭的時候爹心裏也是在揪心啊!不過爹還是要和你說,以前你在我這兒有我看著,誰都對你好,誰都不敢得罪你。現在嫁人了,尤其是官宦人家,言行舉止一定要注意,多跟你官人你公公說些客氣話,他們都不是刻薄的人,都會對你好的。以後別老是耍性子,讓人家看的笑話,對你也不好,知道嗎?以後想迴家,也不要總迴來,要不李大人該說你心思沒在他們李府,想爹的話派人給你爹捎個信,爹過來看你,好不好?”


    葉芝貞又說了好久,從葉秋夢一歲開始的事情一直說到十八歲,葉秋夢身體隻是不住地顫抖,也沒有吭氣。


    說道最後,葉芝貞終於忍不住情緒了,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道:“哎,女兒走了,從此以後我又是一個人了,沒人陪著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我又是!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說到最後葉芝貞竟嚎啕大哭了起來。


    葉秋夢好像終於感覺忍不住了,身體晃悠的更厲害了,也哭了出來,“嗚嗚”的聲音從紅蓋頭中傳出,聲音越來越大。葉芝貞還沒等著感動呢,突然覺得不對勁,感覺這個聲音不像是葉秋夢的生音。他說道:“女兒,你......”


    紅蓋頭裏的聲音傳了出來,“老爺,我,我......”竟完全不是葉秋夢的聲音。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向葉芝貞飛襲而來,他上前一把把蓋在新娘頭上的紅布扯下,一看紅布下的女子大驚失聲,喊道:“柳杏!怎麽是你!”今日的新娘卻不是葉秋夢,而是她的貼身丫鬟柳杏。


    柳杏一臉驚慌地道:“老爺,你別罵我,小姐求我好幾天,後來都要給我跪下了,說我要是這次不幫她她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一頭撞死。小姐一直以來對我都很好,我心疼她,所以,所以......”


    葉芝貞此時都瘋了,喊道:“你們怎麽換的?我剛才還看見她了呢?!”


    “小姐提前打聽到了新娘服的樣子,找人又做了一件給我穿上了,剛才從館裏出來的時候我們在茅房換了的!老爺,這不是我的本意啊!剛才我從來了這兒以後就很害怕,uu看書uukanshu 身體一直在發抖,剛才拜天地時候我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您打我罵我都行,別把我送迴老家就行,求您了!”


    “這個死丫頭現在在哪兒?!”


    還沒等柳杏迴答,外麵的丫鬟推門而入,邊推還邊說,“老爺,大喜的日子別又哭又喊的,不好呀。”還沒等她們說完,就都看見了掀了蓋頭的新娘子,葉秋夢她們都認識,一看這位竟然不是她,都大驚失色,葉芝貞還沒來得及攔著,就都喊道:“不得了了!新娘不見了!”


    不一會兒,整個李府都知道了,葉秋夢沒上花轎,來了的是個頂包的,整個府內瞬間亂成一團。葉芝貞一邊抱怨府裏的丫鬟嘴實在太快,一邊跑出去碼人,找他的弟子們散出去一定要把葉秋夢帶迴來,綁也要綁迴來。


    在院內眾人亂作一團的時候,李大人的兒媳婦逃婚了,這還得了了!而此時還在那兒要和眾客人答謝敬酒的李經淦聽到這個消息,手一滑,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眾人也不敢上去勸,隻道是新郎官受到了打擊,心中震驚過度造成的。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震驚是有的,不過對他而言來的不是打擊,而是狂喜。通常以往的小說中講到新娘在大婚的當天跑了的話,新郎官這個時候內心應該感覺到難過,憤怒,沒臉見人,然後立刻碼四五十個人,殺出去要抓迴新娘,然後把那個撬他媳婦的人打個半死。不過咱們這位新郎官卻不是,此時他的內心想的是:“太好了,這樣婚就結不成了,我又自由了!葉秋夢,幹的漂亮了!歪瑞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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