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推開範無咎,清了清嗓子道:“男女……男男授受也不親!”


    範無咎嬉皮笑臉一聲:“哎呀我就是一時情急,不都是為了救你嗎?”


    薑落道:“你看看這個鬼,能打得過嗎?”


    範無咎搖了搖頭:“打不過,這裏是他的鬼域,一切受他掌控,隻有鬼王級的鬼才能打得過他。否則我也就不會受他掌控,也變成他y的一環了。”


    薑落無語,什麽叫他y的一環?


    你一個鬼差都能幹點啥?


    不過這個二級癡心鬼好像確實有點厲害,白扶也說是他們不能觸碰的存在。


    台上的蘇影有些生氣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把我放到眼裏?我看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就不把我癡心鬼蘇影放到眼裏!”


    說著他一揮折扇,扇子裏飄出陣陣梅花瓣,紅通通如血如霧,瞬間將薑落和範無咎給圍了起來。


    這些梅花仿佛蘊含著無數的殺傷之力,薑落的鼻端嗅到一陣陣花香,瞬間徹骨的寒冷襲來。


    顧影飄在半空中,甩了甩水袖道:“梅花香自苦寒來,我看看你們在我這苦寒陣裏能挺多久。”


    小白瞬間就給薑落套了一個護甲,薑落一看,那護甲竟然是件羽絨服,薑落:……


    行吧,羽絨服確實是禦寒的。


    旁邊範無咎則躲開了癡心鬼的苦寒陣,而是飛身上前和他纏鬥起來,一時間扇子舞出虎虎風聲,招式眼花繚亂。


    對於範無咎來說,這二級癡心鬼確實有些不好對付,他抽出了腰間一直懸著的武器,竟是一隻短笛。


    隻見他將短笛橫於唇畔,悠揚淒冷的調子幽幽傳來,癡心鬼立即捂住頭,痛苦的掙紮起來。


    薑落裹著羽絨服哆哆嗦嗦,覺得自己不能什麽也不幹,於是伸出手來在旁邊努力給範無咎喊加油。


    範無咎:……


    但是癡心鬼卻並沒有被笛聲徹底壓製,他用力旋身上前,赤足將範無咎的笛子踢飛出去,又用力一甩水袖,把薑落裹住吊了起來,和那群昏死過去的富商吊在了一起。


    薑落:……無語了,你們這些鬼除了吊來吊去就沒有別的招式了嗎?


    範無咎則不知何時幻化出一身鎧甲,和癡心鬼大戰了好幾個迴合,竟是不分上下。


    顧影旋身飛迴戲台上,有些疑惑的說道:“你明明是鬼差,身上為什麽都是炎陽之氣?”


    下一秒,範無咎卻吐出一口鮮血,濃鬱的陰氣從他周身流泄開來,顧影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原來是我看錯了?”


    一見範無咎吐血,薑落就哆嗦著問白拂:“小白,我們有沒有什麽應對之策?”


    白扶答:“有啊主人!您可是萬鬼之主,召鬼啊!”


    薑落眼睛一亮,問道:“召鬼?快告訴我怎麽召!召個厲害的出來揍死他!”


    白扶滿頭黑線道:“那不可能的主人,您的鬼示錄裏現在隻有一種鬼,就是那個四級嬰鬼。但勝在數量多,你快把他們召喚出來應付一下!”


    薑落沒再耽誤,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一行召請咒語,手上也多了一張召請符咒,他念念有詞道:“以吾之名,驅策萬鬼!嬰鬼聽我號令!”


    他話音剛落,指尖的符咒燃盡,十三隻穿著紅肚兜的小鬼爭先恐後的從一個空間裂縫裏鑽了出來。


    此時的嬰鬼已不再是不足月嬰兒的模樣,看上去大約兩三歲的樣子,一個個憨態可掬很是可愛。


    為首的鬼嬰稍大一些,他舉起粉嫩嫩的小拳頭大喊一聲:“衝!”


    薑落忍不住給他們鼓掌,心想至少氣勢上還算唬人。


    誰料下一秒,鬼嬰們笨拙的爬上戲台,一個個抱住了顧影的大腿開始嚷嚷:“大哥哥消消氣,算了算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咱們都死成這樣了不也沒去報複嘛~!”


    “是啊大哥哥,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看咱們不是活的好好的?”


    “大哥哥你長這麽好看,一定也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吧?”


    “大哥哥我給你揉揉腿腿呀……”


    薑落:……


    薑落打了個哆嗦,唇角抽動道:“不是吧?這樣也能行?”


    範無咎更是沒眼看,說道:“四級嬰鬼怎麽可能打得過二級癡心鬼,好在這癡心鬼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惡鬼,隻是他心中有執念未除罷了。”


    薑落瞬間明白了,他抬頭問顧影:“顧老板,你有什麽心願未了?”


    顧影正被十幾個小崽子圍的水泄不通,他咬牙切齒道:“我最討厭小孩子了,你們走開,離我遠點啊啊啊!”


    薑落心想顧影還挺可愛,不過他死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歲,紅極一時的顧老板十三歲登台,死的時候仍然獨霸京城花旦頭牌。


    這要是擱到現代,高低得是個頂流影帝。


    薑落又緩緩閉上了眼睛,萬鬼陣的脈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尋鬼問蹤很有一套,隻要在萬鬼陣裏一看,基本就能找個八九不離十。


    隻是這次,薑落卻什麽都沒找到,他失望的睜開眼道:“我沒查到宋輕舟的魂蹤。”


    旁邊範無咎道:“你當然查不到了,他去轉世了。你的萬鬼尋蹤隻對鬼有用,對活人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薑落點了點頭:“原來如此,……誒?你知道宋輕舟去哪兒了?那你知道當年的始末嗎?”


    範無咎緩緩點了點頭,抬頭對顧影道:“癡心鬼,你的舟郎沒有負你。”


    正在手忙腳亂處理熊孩子的顧影抬起頭來,一臉迷茫的看向範無咎,眼中顯然滿是迷惑。


    範無咎卻是輕輕一揮手,眼前便出現一道虛影,那虛影竟正是顧影所經曆過的那些過往。


    第一幕是宋懷慈去求相爺:“聽說皇上想裁撤閑散爵位?不知……我宋家是否在其中啊?”


    相爺歎了口氣道:“侯爺啊!您是知道的,宋侯這些年隻領餉銀不理政事,皇上首當其衝裁撤的便是宋侯您啊!”


    接著便是後來的,顧影被強納入府,宋懷慈為的就是將他獻給相爺,好從中斡旋裁撤爵位之事。


    範無咎又一揮手,畫麵一轉,宋輕舟跪到了相爺的麵前,求他去救顧影,並願意永生永世做他的幕僚,為他效命,發誓永不再見顧影。


    相爺答應了他的請求,並給他出了主意,讓他高中,親自去皇帝麵前求情。


    但他的速度,終究是沒快過有心之人。


    顧影看著那畫麵怔怔出神,半天後才道:“那……既然舟郎已經有心救我,為什麽我還是死了?”


    還是死於極其殘忍的水刑。


    範無咎道:“那就要問大理寺卿嫡長女宋夫人了,畢竟審案子的事,宋侯爺的嶽父大人說了算。”


    事到如今,顧影也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是宋夫人從中搗鬼,她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可以繼承爵位。


    可惜,機關算盡太聰明,沒有了老侯爺力挽狂瀾,裁撤爵位的事終於還是成功推進了。


    宋二公子隻做了一天侯爺就被裁撤,為了這一天的爵位,枉送了兩條人命,不可謂唏噓。


    而他們為此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再轉世已是最底層的苦命人。


    顧影又問道:“那……舟郎後來怎麽樣了?他……過的好嗎?”


    範無咎歎息一聲:“沒有你,他怎麽可能過得好?宋輕舟的確有大才,中了狀元,也去皇上麵前為你求了情。皇帝任命他為欽差,親自去查這個案子。可他剛出皇宮,就聽到了你的死訊。抱著你濕淋淋的屍體哭了三天三夜,最終還是葬了你。隻是後麵他就仿佛丟了魂一般,倒也算忠君愛民,做出不少政績。官升的挺快,死的也快,三十五歲就積勞成疾撒手而去。”


    薑落抬頭再看向顧影時,卻見他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又心疼道:“舟郎他……他竟真的守住了他的諾言?他真是太傻了!”


    範無咎道:“不止,他轉世三次,每一世都在找你。可惜,你不知道去了哪裏,每一世都是孤獨終老。”


    顧影哭的不能自已,說道:“我被困在了這扇子裏,根本就出不去啊!我誓要殺盡這天下負心之人,沾了血,怕是永遠都不能轉世為人了。”


    範無咎歎氣道:“現在你知道錯了吧?你哪是困在了扇子裏,你這明明是被自己的執念給困住了。”


    顧影道:“我死前遊街,經過宋府門前,裏麵熱熱鬧鬧吹吹打打。街上的人都說淩雲輕舟郎中了狀元,宋家正在為他慶賀。我當時心想,他明明中了狀元,為什麽不來救我?哪怕隻來看我一眼,我死也值了。”


    誰知他中狀元,為的正是救自己,他馬不停蹄日夜不歇的為自己奔走,這才沒時間來探望。


    範無咎道:“他使了大把銀子讓人看顧你,隻是你命該如此……罷了,今天你能遇到小薑落也算有緣。你塵緣未了,雖然暫時不能轉世,倒是可以找機會把你身上的煞氣清一清。”


    顧影滿眼的期許,問道:“我……可以嗎?”


    範無咎看向薑落:“那你就得問問他了。”


    薑落有些意外的看向範無咎,問道:“你……知道我能淨化鬼身上的煞氣?”


    範無咎推了推自己醜了叭唧的麵具道:“奪新鮮呐,我可是冥府鬼差,生知活人,死知鬼魂,怎麽可能不知道你身上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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