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了?”


    裴今霧吩咐完,見旁邊的人沒動靜,臉色頓時變冷:“麻醉師就位,工具最後確認,頭部消毒……”


    醫生們齊刷刷望向醫學博士,等他的吩咐。


    畢竟。


    整個醫院,他才是水平最高的人。


    醫學博士看了眼剃光頭發的病人,終究是沒和這丫頭片子計較,鬆口道:“準備手術。”


    刹那間,手術室裏忙碌起來。


    “……”


    裴今霧戴上手套,目光深深地盯著深度昏迷的裴淑,眼睛酸澀,“有我在,不會有任何意外。”


    是的。


    不會讓她像爺爺一般,沒等到她,遺憾去世。


    “仰側位……”


    確認頭局部浸潤麻醉,裴今霧拿起尖刀,進行手術第一步:頭皮切開。


    每隔3-5cm做一道劃痕,方便縫合時不會錯位。


    裴今霧動刀時,在場醫生心提到嗓子眼。


    不是。


    她真的會啊?


    刀法特別準,比十幾年臨床手術經驗的老醫生還要厲害。


    醫學博士皺著眉,認真觀察裴今霧的手法。


    確實不一般。


    可是她看起來真的很小,怎麽會……


    “幫忙。”


    裴今霧放下尖刀,偏頭望向出神的博士,“手指放在切口上。”


    這一步,需要有人配合,輕輕將頭皮拉開。


    “嗯。”


    博士上前,配合著她的動作。


    隨後。


    裴今霧用頭皮夾輔助手術刀,銳性分離,直到皮瓣基底。


    防止血管閉塞,迅速用鹽水紗布覆蓋,著手進行第二步:顱骨切開。


    “……”


    整個手術室裏,除了心電監護儀,格外安靜。


    所有醫生的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裴今霧的手上。


    下刀準確,位置不偏分好,力道更是拿捏得穩當……


    再看病人體征,十分正常。


    這丫頭片子,真有幾把刷子。


    “棉片……”


    裴今霧切完顱骨,開始著手腦膜切開,這一係列的操作下來,已經過去三個小時。


    其他打下手的醫生,撐不住,早就換著休息。


    唯獨裴今霧,始終站在原地,情緒沒有半分波動,手上動作極為利落。


    “止血鉗。”


    “好。”


    聽見動靜,博士立刻將東西遞上去,“給裴小姐擦汗。”


    “……”


    裴今霧看他一眼,沒作聲。


    “是。”


    旁邊的助手趕緊擦汗,默默推到旁邊,繼續看,生怕錯過細節。


    ——


    晚上十一點。


    手術進行了整整六個小時,還沒結束。


    商時硯、江既白以及宋明霽全都等在外麵。


    溫簡簡蹲在角落,眼睛哭得通紅。


    “吃點東西。”


    宋明霽將買來的食物遞給她,低聲道:“不吃,你媽媽出來誰照顧?”


    “我不想吃,謝謝。”溫簡簡搖頭。


    “……”


    宋明霽微微蹙眉,正想法子讓她吃東西時,商時硯聲音響起:“這是霧霧交代的,你不吃,等會兒她出來……”


    “我吃。”


    提及表姐,溫簡簡立刻將飯團拿過去,艱難的咬著,哪怕吃不下也拚命往下咬。


    “?”


    宋明霽挑了下眉,他妹妹威懾力這麽大?


    淩晨四點。


    手術進行了十一個小時。


    逐漸接近尾聲。


    “看懂了麽?”裴今霧邊做手術,邊解釋裏麵的架構,“以後手術,這個位置停留時間,不要超過三秒。”


    “容易引起大出血,造成患者心跳暫停。”


    “懂。”


    博士和其他醫生湊上前看,紛紛點頭。


    “裴小姐,請問這個位置……”


    博士皺了皺眉頭,又提出疑問,“撥動的情況下,會有問題麽?”


    “會。”


    裴今霧耐心解釋,甚至上手演示,“看我怎麽做的。”


    “原來是這樣。”演示結束,博士的眼珠子睜得老大,激動不已道:“難怪我之前的開顱手術總失敗,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確實非常細節,稍不注意便會忽視。


    她真的……


    可不止有兩把刷子那麽簡單。


    小姑娘年紀那麽小,怎麽醫術那麽厲害?


    博士看她的眼神,從最初的蔑視變成崇拜,現在逐漸尊敬。


    真應了那句話:之前我嗤之以鼻,現在逐幀學習。


    太牛了。


    “血壓心率,報告給我聽。”結束最後一步,裴今霧沉聲問道。


    “全部正常。”助手迅速迴應。


    “準備縫合。”


    裴今霧拿著針,正準備動手時,博士突然開口:“裴小姐,我來吧,您坐旁邊休息會兒。”


    您?


    聽見這話,裴今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行。”


    裴今霧讓開,坐到旁邊椅子上。


    縫合簡單,他們不會出差錯。


    淩晨五點。


    手術徹底結束。


    “裴小姐,手術很順利。”醫生們圍站在裴今霧麵前,臉上盡是激動。


    上了那麽多次手術台,這樣病情的病人,第一次活著下手術台。


    而他們,同樣親眼目睹了一場極為震撼的手術。


    學到東西,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


    收獲滿滿。


    真替那些不肯來打下手的同事懊惱。


    “辛苦各位。”


    裴今霧輕輕替裴淑蓋上被子,連續手術十多個小時,整個人早已疲憊不堪。


    “不辛苦。”


    博士以及醫生們紛紛出聲,態度恭敬得不像話。


    十多個小時的手術,不吃不喝。


    全程沒停。


    太厲害了。


    “將裴女士推去icu,密切觀察。”博士吩咐道,隨後望向裴今霧,輕聲細語道:“裴小姐,您趕緊去歇著吧,這裏我們盯著。”


    “不用。”


    裴今霧搖頭,踩著虛晃的身體往外走,“手術雖然成功,可術後感染期才是最致命的。”


    必須她親自守著,才能放心。


    “……”


    博士沒再說話,確實如此。


    若真發生感染,他們可能會手忙腳亂。


    “嘩啦——”


    手術室門拉開,門口的人全部站起來。


    “表姐。”


    溫簡簡立刻衝到裴今霧麵前,眼睛腫得像核桃,顫抖著聲音問:“媽媽怎麽樣,她還好麽?”


    等待手術的過程中,她了解到媽媽的病情。


    聽說沒有醫生敢做手術,還是表姐站出來……


    雖然不知道表姐能否成功救下媽媽,她都很感恩。


    “沒事。”


    裴今霧揚著蒼白的臉,艱難扯動唇角:“放心吧。”


    說話間,在人群裏尋找某人的身影。


    她好累。


    下一秒。


    腰間忽然多了雙手,後背貼上溫柔的胸膛。


    “……”


    裴今霧抬眸,對上商時硯擔憂的神色,徹底放鬆神經,軟在他懷裏。


    ——


    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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