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錚——”


    金鐵交錯的聲音,


    將劍夢的心緒喚了迴來。


    她的目光掃向一旁,這才發現葉霖正在與十幾個人交戰。


    葉霖斷了一隻手,但另一隻手握著一把散發著詭異光彩的寶劍,被十幾個人包圍在其中,狼狽應對,不時被砍中了一劍。


    他的腳步開始變得踉蹌,手中的劍術也出現了破綻。


    但那些仙人似乎已經掌握了局麵,但似乎也並不著急要殺了葉霖,隻是戲弄著葉霖。


    “葉霖大人!”


    劍夢的理智頓時被怒火吞噬,她拚了命就想要衝上去。


    但葉霖猛地轉頭看向她,大聲吼道,“劍夢!獻生,堵上混沌缺口!!!”


    這一吼,


    將她的理智重新喚迴。


    她望了一眼不遠處那個不大的灰色漩渦洞口,瘋狂地衝了上去。


    獻生!


    獻生!!!


    獻生!!!!!


    她的愛人讓她獻生,但她卻不責怪葉霖。


    因為她知道她必須這樣做,隻有這樣做才能拯救混沌世界,拯救族人!


    不過,


    幸運的是,


    戰場中的廝殺激烈,


    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動。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慶幸之意。


    獻出自己的生命,為世界補上缺口,也不讓葉霖失望!


    一瞬間,她又仿佛看到戰場上出現了曾經並肩作戰卻不幸陣亡的戰友的身影,他們滿身鮮血,眼神中充滿了責備和哀怨,仿佛在質問她,葉霖為何要造成這一切?


    不!


    不是的!


    是我沒能阻止我的夫君!


    葉霖他不是故意的,我們也一直在贖罪,請饒恕我們……


    劍夢拚命地解釋著,“原諒葉霖,我用我的命來彌補我們的過錯!”


    望著越來越近的漩渦洞口,


    劍夢心中忽然升起解脫的感覺。


    在負罪之中度過了幾千年,但依然不能完全贖罪。


    今天,終於能夠解脫了。


    終於能彌補這一切了。


    但——


    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鎖住了她的手腕。


    讓她的身體猛然停頓在原地。


    甚至差點跌倒在地上。


    猛地迴頭看去。


    隻見一個仙人獰笑著望著她,


    他手中武器是個詭異的鎖鏈,一頭握在他的手中,一頭鎖住了她的手腕。


    此時,


    她距離一切的罪惡源頭,


    隻剩下了三步的距離,努力伸伸手便能夠夠到。


    “不!!!”


    劍夢絕望地嘶喊一聲。


    周圍的空間忽然扭曲收縮,


    讓她感到無比的壓抑,仿佛隨時都會被擠壓成齏粉;


    又忽然無限擴張,使她與漩渦洞口的距離變得遙不可及,給他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時間也變得錯亂不堪,


    有時她感覺自己已經戰鬥了數日之久,身體疲憊不堪,力量也在逐漸流逝;


    而有時,又像是僅僅過去了一瞬間,敵人的攻擊卻已經如狂風暴雨般襲來,“醒來”的唿喊聲試圖將她的靈魂喚醒。


    “隻差一點!!!”


    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缺口。


    劍夢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了,像她的夫君一樣——斬斷手臂!


    以手作刀!


    就要砍斷被鎖鏈禁錮著的手臂。


    但在抬手的瞬間,一股巨力再度錮住了她的這隻手。


    猛地抬頭。


    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視野中。


    “夫……夫君……”


    劍夢下意識地喊道。


    思緒忽然模糊。


    四周的場景如同退潮一般地散去。


    劍夢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寂靜的空間之中,周圍的絕望景象暫時消失了。


    葉霖並沒有被其他人包圍。


    四周也沒有父親與叔叔與族人的屍體。


    隻有……一片空寂。


    隻有……葉霖站在她的身邊。


    葉霖的兩隻手分別抓住她的兩個手腕。


    夫君?


    葉霖微微皺眉。


    似乎有些搞不清楚小夢為何會這樣稱唿他。


    小夢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望著四周的場景有些呆滯,“我……我不是在……無限恐怖之地嗎?”


    葉霖迴應道,“是,而且你還正在試圖自殺……”


    “自殺?”


    小夢下意識地喃喃道,“我不是在為我們贖罪嗎?”


    葉霖疑惑道,“什麽贖罪?你剛剛忽然失去神智一般,非要往深處衝去,還好我注意到了你的異常,抓住了你,但凡再慢一些,或許你就真死了。”


    葉霖望著前麵那一個個的漩渦。


    那些漩渦如同長河中央的暗流漩渦,一旦被卷入其中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而小夢剛剛便是想要不顧一切地衝進去。


    毅然決然,義無反顧!


    真不知道她剛剛經曆了什麽。


    小夢張了張嘴巴,似乎終於緩過神來了。


    假的。


    剛剛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沒有什麽千年的戰爭,沒有詭異降臨的災難,也沒有她成為葉霖愛人的事實……


    小夢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初醒後的恍然。


    悵然若失。


    也不知道該不該悲傷了,


    還是說該慶幸那一切都是虛假的了。


    葉霖看到小夢安定下來,這才緩緩說道,“看來,你剛剛是經曆了不同尋常之事啊。”


    “嗯……”


    小夢微微低頭,臉色有些紅潤。


    她剛剛……是稱唿了葉霖為夫君了吧……


    怎麽會這樣?


    她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麽愛意啊。


    怎麽會做了那樣一場幻夢,還成為了葉霖的愛人?


    小夢說不出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難道說是她潛意識的想法。


    或者……


    “對!一定因為這無限恐怖之地的作用!”小夢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見葉霖神色古怪地盯著自己,小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將心裏話說出來了,連忙補充道,“沒沒沒,我隻是……隻是隨口說一句。”


    “確定沒事兒了。”葉霖。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剛剛隻是陷入某種幻覺之中,做了個……夢。”


    “嗯,沒事就行了。”


    葉霖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不過,


    有小夢這個例子在眼前,


    他對這無限恐怖之地的了解更多了些。


    這片無盡的恐怖之地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誌,它會探查進入者的恐懼和記憶,從而影響他們的心智。


    這一點,


    倒是跟天衍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對於那些內心脆弱、恐懼強烈的人,他們所遭遇的恐怖景象會更加逼真、更加致命。


    唯有那些能夠戰勝內心恐懼,在絕境中找到一線希望並牢牢把握的人,才有可能在這死亡概率極高的地方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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