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遠一滯,剛與家人相認,就要趕緊迴程,他自己心裏也多有不舍,隻是軍令如山,還是要硬著頭皮跟劉氏解釋。


    覃三娘見此,急忙接話,“阿娘,阿遠如今可是官身了,人家大人讓他迴鄉探親已經是格外恩典了,咱可不能拖了阿遠的後腿。”


    為了安她的心,便接著說道,“阿娘,你可知道,阿遠是如何知曉咱們的消息?”


    劉氏惶然地搖搖頭。


    “阿娘,何秀才如今就在阿遠的軍中呢!阿遠此次來是有任務的,順便來看看何秀才口中的覃家,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親人。有紅英他們在,你還擔心什麽?肯定不會讓你兒子吃不好喝不好的。再說了,阿遠呀,如今可是州城守將的親衛,安全的很嘞!”


    劉氏垂眸,“真是何秀才讓你來的?”


    覃思遠連忙點頭,道,“阿娘,確實是何秀才提起的。如今,何秀才是雍州王世子身邊的第一謀士,我們北地的人都十分尊敬他。”


    “哎,我早就知道那孩子肯定是人中龍鳳,紅英也是有福的。那便罷了,你若是有事兒,一定要去找他們商量商量。”劉氏心裏歎息,可也看得明白,兒子如今大了,也出息了,不可能困在這方寸之地。外麵天廣地闊,是時候放手讓他飛了!


    再不就瞧瞧那何秀才,明哲以後跟著自家阿爹,還不知道能被提攜到什麽程度呢?他們大娃和小二也是聰慧的,總不能落後太遠。這個小舅舅,若是能建功立業,對娃兒們也是一種助力…


    讓他們娘倆說話,覃三娘去廚房下了一碗麵條給他墊吧墊吧,男人食量都大,他又是一路奔襲過來的,路上恐怕也是吃不好睡不好。


    果然,覃思遠看到麵條,激動地很,喝了一口湯,讚歎,“阿姐的手藝又精進了不少。”


    覃三娘笑道,“這是骨頭湯,裏麵還臥了兩個雞蛋,你慢慢吃,我給你燒水洗澡。”


    “哎…”


    吃飽喝足,洗漱過後,覃思遠躺在溫暖的炕上,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透著舒適和懶散,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翌日,天還未亮,劉氏已經早早起身,給兒子烙餅,準備衣物。


    時間雖然緊張,但她愣是一晚上就做出了一身棉襖,這棉襖當初是準備做給大娃的,如今加長了些,總算是改好了。被子一類的,家裏有現成的,挑了一床拿上就好。還有棉鞋和足襪,也不知道三娘從哪兒買來的,反正也有現成的。


    除此之外,劉氏還給他準備了一壇子鹹菜,一個獸皮袋子的風雞和臘肉,還有些幹菜碎……


    覃三娘則是給阿弟準備了救命藥物,一些感冒藥和退燒藥,還有戰場上最為稀缺的止血藥粉和消炎藥,想了想,又從空間裏拿了一把匕首,這玩意兒削鐵如泥,絕對是防身利器。


    總之,等到覃思遠起床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一堆東西,隻覺得一股熱氣直衝頭頂,眼眶裏被熱氣給盈滿了。阿娘和阿姐肯定是一宿沒合眼呀!


    聽到她們一樣樣交代自己,這是什麽那是什麽,他隻有點頭答應的份兒了。


    在劉氏的依依不舍中,兩人從村路策馬而去,之後便偷偷去了後山,找到顧青山。


    此時,糧食正巧已經接手完畢。來接手糧食的是覃思遠的同伴,兩人同為校尉,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次來江州就是為了共同將這糧食運迴去。


    幾人做了寒暄,才曉得這裏麵的關係,自然又是一番惺惺相惜。


    在來的路上,覃三娘已經將顧青山的身份告訴阿阿弟了,覃思遠也有些驚訝,道前齊州軍中有一隊王牌隊伍,稱為神箭營,憑著這把利器,齊州軍不動如山地在邊境守了十幾載,後來齊州守將通敵,神箭營全軍覆沒,想不到竟然還有人能活下來?


    目前蕭長安掌管了北地的防務,不是當年的王庭,現如今的他,自立為王的可能性很大,正值招兵買馬之際,肯定不會放過這種人才,更何況顧青山的本事,他們還是見識過的。


    覃思遠不是傻子,略微思索,便能明白阿姐的用意,若是顧青山得了賞識,他們也能在軍中互相照應,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知曉顧青山要與他們一道運送藥材,那校尉也是一陣高興,他們帶的人雖然都是好手,可數量並不多,再說此事事關重大,多出了一車救命的藥材,需得更保險一些才好。


    安排好一切之後,顧青山便迴家同阿織告別,兩人雖不是親父女,但多年的相依為命,跟親父女也沒啥兩樣了。


    聽聞阿爹要迴齊州,阿織默了默,心情十分複雜。她的家仇想要得報,必須要迴齊州去,可如今她年紀尚小,想要報仇無異於天方夜譚。


    從心理上,她不想讓阿爹迴齊州,他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而她也曉得,阿爹也要報仇,他親如手足的兄弟、妻兒老母均死在北地……但此去危險至極,可若是能讓他開懷,又有什麽不行的呢?


    於是,小阿織抬起頭,對著顧青山露出一個笑臉,“阿爹放心去吧,我會好好長大,你莫要擔心我。”


    輪到顧青山淚崩了,可他是漢子,也隻是眼眶紅了而已。本以為閨女會哭著求自己留下,沒想到…


    覃三娘:真是個懂事的娃兒呀!


    父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末了,便將阿織交給覃三娘和劉氏。


    顧青山跪到劉氏跟前磕頭告別,“阿娘,兒這就去了。阿織便拜托你們了。此去,定然會保護阿遠,建功立業!”


    麵對著猝不及防的一切,劉氏眼裏的淚水簌簌落下,這剛剛團聚,怎生就要離別了呢?好在她是一個情緒內斂的婦人,也知曉此事已經說妥,斷無更改的可能了,如此,還不如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才好。


    在他身側的覃思遠也一並跪下,給劉氏和覃三娘磕頭,“阿娘,阿姐,阿遠不孝,不能在你們身邊盡孝了。但我保證,一定會好好活著,等仗打完了,我便和青山大哥一起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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