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百姓的娛樂活動比較少,傍晚時分正是出來消食散步、尋找八卦的好時機,不少的老婦和老漢們正拿著蒲扇,踮起腳尖看熱鬧呢!


    一時不妨,覃三娘被一陣尖細的女聲嚇了一跳,“哎呀,你這婆子好生不明事理,從來沒聽說過進了咱們坊裏的姑娘還能出去?再說了,就算是要出去那也得有銀子呀?看看你們,渾身上下哪兒有一點兒值錢的?這女娃兒可是花了我十兩銀子!你拿得出來嗎?”


    圍觀的人群開始小聲嘀咕,覃三娘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大概就是這戶人家的女娃兒不知怎麽被賣到了這勾欄瓦舍,討要孩子無果,這才引出了這種陣仗。


    不過,看這樣子,這女娃兒被賣到樓裏,也應該是並非她家裏人的意願,否則何必在這兒鬧騰呢?想到有可能這女娃兒也是被拐賣的,覃三娘心裏便泛起了一陣酸澀,若是當初阿囡和阿織等人沒被找到,會不會也是這種結果?


    看顧青山的樣子,也不像是要走的模樣兒,難道他也起了仗義之心?哎,他這義弟就是個嘴硬心軟的。


    還沒等覃三娘感歎完,便聽到那邊響起了一陣哭聲,“阿奶,救我!”


    “我的孫兒啊!孫兒呀!”那老婦的哭聲沙啞而淒厲,單是從聲音便能聽出,她心底裏是多麽的不舍與無助。


    “哎呦,年紀大了,老太最是看不得這種場麵了。”人群裏有老婦喃喃說道,淚眼婆娑狀!


    “哎,誰說不是呢?可娃兒已經到了那假母手裏,想要要出來哪兒有那麽容易?就算是要出來,也非要扒層皮不可。”


    大盛稱唿保姆也做假母,假母假母,假的母親,這名兒還挺精準的!


    “真是禍害人的玩意兒!不知道這些個坊院還留著作甚!那些個官爺就應該將它們連窩兒給端了才好!”


    “哎呀,你這婦人不可妄語,這些個樂坊可是官府批準的,若是讓衙門的人聽到,可不得將你收拾一頓。”


    “什麽樂坊?不都還是那種賣皮肉生意的?哪裏還是前朝的樂坊?!”


    “慎言慎言呀!”


    ……


    假母聽著眾人非議,麵不改色道,“諸位,咱們解語坊可是名滿江州的高檔樂坊,哪兒是你們這些個人能隨口說道的?沒事兒便趕緊散了吧,天兒也不早了,別耽誤我家生意!”


    那假母也稱為鴇母的半老徐娘輕咳嗽一聲,目光向後一轉,意思不言自明,是讓龜奴將那些個女娃兒給帶進去呢!


    今日這批貨色著實不錯,雖然年紀尚小,但一看那骨架和身形兒,將來的小模樣兒都差不了!


    如今,江南雖然還沒有瘦馬一說,但這些假母們也是願意蓄養女娃兒的,收進來的女娃兒姿色不錯,都在十一二歲,再養上個三兩年,便可以撐起門牌了!哎,至於那些個花魁,也會人老珠黃呀!花期短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假母必須居安思危!


    接收到鴇母的命令,龜奴便拖著這五六個女娃兒往裏頭去了。


    隻那戶人家還在杵在門前,瞧著那架勢,竟然有誓不罷休的打算!龜奴也是進退兩難,他們不過就是出來混口飯吃的,也不是個個兒都身強體壯,瞧那一家子,人高馬大的三兄弟真的不是好惹的!


    大娃兒也想到了之前自家弟弟妹妹被拐賣一事,也起了惻隱之心…


    幾人都沒發現盧鬆已經不覺地向前擠進人群之中了!


    顧青山眉頭擰緊,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鬆去哪兒了?”大娃此時已經發現盧鬆不見了,心下再也沒有了其他心思,若是盧鬆再丟了,他可是會難過一輩子的。盧鬆,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青山,有何不對?難道那家人是盧家人?”這一會兒的功夫,覃三娘心中已經百轉千迴,她雖然已經記不清盧家人的聲音,但剛才似乎聽到那人喊了一聲勺兒,隱約記得盧家好像有一個女娃兒,名字中就是有個“勺”字,存在感不強,總是依偎在陳老婆子身邊,不過那模樣兒不錯……


    結合顧青山剛才的表現和突然不見的盧鬆,對於擁有高級職業素養的覃三娘來說,猜出原委來不是難事兒。


    顧青山點頭,阿姐的智商從來都是在線的。


    “去吧,大娃兒。阿娘總不會不管他們的!”別說盧鬆本就是認識的,就說她養著那孩子也有些時日了,他又是個十分懂事的,於情於理,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撥開人群,覃三娘終於看到內裏的情形,隻見那鴇母穿著橘黃色織錦抹胸,外罩一件紫色紗質長袍並淺藍色披帛,頭上戴著數支金釵,臉上畫著時下最流行的妝容,此刻正不滿地看著那些龜奴,怒氣衝衝道。


    “趕緊將這些個叫花子拖出去!連這點兒本事也沒有,老娘我養著你們幹嘛?”


    見鴇母真格動了怒,龜奴們隻能硬了頭皮上前,反正這些個鄉下流民,也沒得多少真本事!雖然現今知府大人不讓隨意打死流民,但若是他們能認定這些人聚眾鬧事,官府那邊想必也不會追究……


    “這們這些賤民,我們解語坊可不是你們能鬧事兒的地方!識相的趕緊滾迴去,別逼得咱們幾個動手,傷了你們家裏的婦孺可就不好了!”為首的龜奴一步步逼近,琢磨著這幾個壯漢雖然不好對付,可那老弱婦孺就不好脫身了。


    果然,盧家三兄弟看看孩子和婆娘,眼裏有了些許遲疑,若是自己也便罷了,可她們怎麽辦?阿娘阿爹年歲也大了根本受不得這種刺激,大夥兒不由地將目光聚焦在盧頂天身上。


    盧老漢拖著沉重的身子躬身拱手,滄桑的聲音響起,“各位好漢,這位夫人,勺兒是咱們家唯一的女娃兒,這迴確實是被外人賣到這裏的,並不是我們家本來的意願。可買賣既成,咱們又找不到那賊人,隻能懇求你們能發發善心,將孩子還給我們。當然咱們也知道您出了錢,你說個數兒,我們家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您的。”


    聽到這話,鴇母倒是轉過身來看向他,這老頭兒說話有理有據,不像是無賴貨,不過他看起來形容枯槁,怕是就要行將就木了,看起來著實可憐!


    可他們家的女娃兒模樣兒不錯,而且賊聽話,她還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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