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陳氏為何會嫁給王二郎?自然有她自己的因素,也少不了繼婆婆秦氏的手筆。


    一來她心氣兒高,挑來挑去年歲大了,再不出嫁都成老姑娘了,加上王二郎是王大郎的弟弟,既然不能嫁給他,那就去膈應那兩口子也不錯!另外王二郎多少也算是個模樣兒周正的。二來秦氏看中了她的嫁妝,再加上陳氏的親娘在外麵宣揚自家閨女是個能幹的,上得廳堂下的廚房,那繡活兒簡直是活靈活現,到鎮上都能賣不少銀錢!天知道,陳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隻能打個絡子罷了。


    總之,陳氏順利嫁到了她曾經朝思暮想的王家,雖然夫君並非她一眼相中的。對於覃三娘這個大嫂,陳氏是深惡痛絕的,平日裏的掐尖兒鬥狠自是不必提了。


    逃難之初,她和婆婆秦氏一拍即合,將覃三娘和她的幾個小崽子扔到後頭,若是王大郎活著,她們是說什麽也是不敢的,這不是王大郎死了嘛!陳氏覺得這麽多年,可算是把覃三娘給比了下去!以往對於王大郎的深情,早已經演化成了愛而不得的憤恨。


    本來呢,陳氏覺得逃難路上沒了覃三娘,自己的日子會舒心很多,畢竟她隻有一個六歲的兒子,加上婆母手裏有不少的糧食,斷然不會餓著自己。可真走在路上,才發現可真是太悲催了!


    以前,家裏零零碎碎的活計都歸覃三娘,作為秦氏的親兒媳自然能得到不少的優待。


    可如今,這些活兒大部分都落到了她身上,才知道從早到晚忙不停是什麽感覺!又後悔沒將覃三娘帶上,就算是她那個總是對著他惡狠狠的大崽子,也能幹不少的活兒!


    一天兩天的倒還好,可這逃荒也沒個頭兒,漸漸的,原本臭味相投的婆媳倆兒也開始有了齷齪,更別提之後遇上了大旱和幾次流寇。


    這一路,原本好吃懶做的陳氏著實吃了不少苦,自從過了虢城之後,他們就開始吃樹皮和草根兒了,米糠拌著粗糧做成的餅子都能算是難得的珍饈美味,現在家裏根本沒有一粒米了,都是吃樹皮磨成的粉摻著米糠做成的餅子。


    陳氏抬起頭,順著秦氏枯如幹柴般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馬車上坐著的婦人有一頭烏黑的頭發,隨意地用木釵在腦後挽了一個髻,身著深藍色細棉布棉衣,腰間係著灰色圍裙,脖子上圍著一圈兒棉布圍巾,遮擋住了半個臉,但仍然可以看得出皮膚白皙,想來這一路沒吃多少苦。


    陳氏有些迷茫,這是覃三娘嗎?怎麽可能?!那個賤人早就應該死在路上了,死在剛一逃荒的時候!怎麽可能走的這樣遠?還坐著馬車?穿著細棉布衣服?!


    再定睛一看,根本不可能是覃三娘,那馬上的婦人猛地一甩鞭子,那力道,可不是那個嬌嬌弱弱的!


    “阿娘,怎麽可能是大嫂?你看看人家那身衣服就值不少銀子。”陳氏的眼裏流露出羨慕妒忌的光芒,恨不得把那人身上的衣服給扒下來,她都快要凍死了,不過她可不敢,繼續哆嗦著說道,“況且若是老大家的,那幾個小子在哪兒?!這婦人八成隻是與大嫂長得像而已!”


    “是嗎?也是,那小賤蹄子是不會扔了那幾個兔崽子的!想來是我看錯了。”


    秦氏歎息一聲,她是真心感到失落!若是老大家的就好了,他們手裏已經沒有糧食了,就算是樹皮餅子也不多了!再怎麽說她都是婆婆,她是大兒媳,得孝順!孝字大過天!何況還有王老頭兒,那可是王大郎的親爹,覃三娘的親公爹!這一頂帽子扣下來,不怕她不讓出手頭的糧食和馬車!


    王二郎伸長脖子,隻覺得媳婦說的對!那怎麽可能是大嫂?平時唯唯諾諾的大嫂,怎麽可能會趕馬車?!還有,打頭兒那輛馬車上的漢子,一看就是個孔武有力、不好欺負的,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兒,他可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去搶糧!這身肉還是好不容易從流寇手底下搶救迴來的,為了自家阿爹也不能以身犯險!


    為了救他被流寇砍了一刀的王老漢,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板兒車上,許是傷了肺,整日的咳嗽不止,現下也沒有郎中,隻能讓村裏的鈴醫給開了草藥喝著,若不是王家村的裏正看著,早就被秦氏等人扔下不管了!這樣活著也夠糟心的,通常一天能給他一頓飯吃就不錯了。


    故此,王老漢大部分時間都處在昏迷之中,距離行將就木也不遠了!


    “阿娘,阿奶,我餓我餓!我要吃肉!吃白麵饅頭!”陳氏的兒子大寶哭起來,自從早上吃了半塊兒野菜樹皮餅,到現在還什麽都沒吃呢!


    眼瞧著兒子的小臉兒從肉乎乎的到現在剩下沒有二兩肉,陳氏心疼的要命,之前路過城池還能買上個肉包子給他解解饞,自從遇到流寇,她自個兒身上的二兩碎銀子,全都掉落在不知道什麽地方了,別說是肉包子了,就算是買個饅頭都不夠了!


    陳氏的目光看向了婆母,隻有秦氏有分配食物的權利。


    “阿娘,大寶都餓壞了,給他塊餅子吃吧?”


    秦氏皺起的眉頭能夾死蚊子,“吃吃吃,就知道吃!咱們手裏還有幾個餅子?能頂幾天?大寶是小娃兒,坐在車上不必走路,忍一會兒就過去了!這處已經好多了,路邊也有不少的野菜了,老二家的也別光顧著低頭走路,順手采上一些!”


    若在平時,秦氏也不會拒絕,大寶怎麽說也是她唯一的孫子。可這一路走來,大寶和他娘陳氏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連個野菜都挖不來!更別說有一次采了些蘑菇,興高采烈地端給她喝,竟然是有毒的,差點兒要了她的老命!秦氏是真的傷心懊惱了,隻歎還是自個兒的親兒子管事兒, 最起碼有把子力氣,不必她下來走路。


    被自家阿娘疼成眼珠子的王二郎,正趕著驢車出力呢!這還是多虧了之前王大郎做遊商購置的。


    沒有要到餅,大寶的哭聲更大。不過沒有村人會在意這個,現在能活著的娃兒都是命大的!哭怕什麽?!有力氣哭都是好的!


    雖然口裏答應著,陳氏心裏卻將秦老婆子的宗族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至於大寶?也不是傻的,一看自家阿娘也沒能從阿奶那兒要來吃的,哭了幾聲兒也就停下了,若是招來流寇就完了!


    沒有了什麽心思,幾個人複又低頭,麻木地跟著隊伍前行。


    此刻,覃三娘和劉氏可不知道不遠處發生的事情,這流民都長得一個樣兒,長期吃野菜樹皮導致一臉菜色不說,還因為缺少維生素導致眼下皮下出現淤斑。


    不過此時幹旱已經過去,這一路已經多了些綠色,若是勤快些,也能找到不少的野菜,斷然是餓不死了!


    別說離得這樣遠,就算是秦氏等人站在她們跟前,她們也不一定能一眼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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