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四人緩緩走進祠堂之後,杜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和自己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麽變化,如果非要說有什麽變化的話,就是那口紋跡斑駁的銅鍾。


    當初老人從銅鍾之中脫困之後,杜鵑親眼所見銅鍾被破壞化為粉塵了,但此時的銅鍾卻完好無損,鍾身上依舊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完全看不出是另外一口銅鍾,杜鵑很確定這就是當初在自己眼前化為粉塵的那口銅鍾。


    杜鵑指著銅鍾怔怔的說道:“這口鍾之前已經被毀掉了。”


    聽杜鵑這麽一說,杜鵑的父親微愣了一下,說道:“我上次來的時候,這口鍾就好好的在這裏。”


    杜鵑聽後,心裏咯噔了一下,上次老人控製杜鵑離開姬家之後,杜鵑的父親才帶著墨羿進入姬家祖地,用姬家的延壽秘法延長壽元,也就是說,在杜鵑和老人離開之後,這口鍾自己複原了。


    杜鵑還在思索的時候,杜鵑的父母已經開始焚香祭拜,禱告列祖列宗,讓姬家的列祖列宗祝福杜鵑和瑤。


    杜鵑對此沒有多大的興趣,杜鵑父母當年在姬家鬧的沸沸揚揚,加上杜鵑上次來這裏也鬧得翻天覆地,姬家列祖列宗不怪罪都是好的了,還指望他們能夠祝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再說了,杜鵑剛剛還在墳塋威脅了一通,姬家的列祖列宗沒有現身將杜鵑趕出去就算不錯的了。


    就在杜鵑胡思亂想的時候,杜鵑察覺到瑤的手有點抖,瑤的那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銅鍾,臉色有點白,像是在害怕什麽似的,一個勁的往杜鵑身上靠攏。


    杜鵑低聲問道:“你怎麽了?”


    瑤的聲音發顫,指著那口銅鍾,怯生生的說道:“那裏麵好像有東西一直盯著我們。”


    杜鵑心中一凜,眯著眼睛看著那口鏽跡斑駁的銅鍾,以不動應萬變。


    杜鵑的父母很快就禱告完了,讓杜鵑和瑤一起給列祖列宗跪下磕頭的時候,杜鵑輕輕的將父母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冷眼看著那口銅鍾,沉聲說道:“別裝神弄鬼了,出來吧!”


    斑駁的銅鍾毫無反應,祠堂內靜悄悄,杜鵑把瑤也拉到了身後,讓她跟自己父母待在一起,兩把刀飛騰而出,鎖定住了銅鍾。


    杜鵑母親警惕的看著那口銅鍾,低聲詢問道:“怎麽了?”


    杜鵑的父親環顧四周,麵色凝重,看著那口銅鍾,問道:“那口鍾真的有問題?”


    杜鵑隻是感覺那口銅鍾很古怪,但並沒有察覺到銅鍾之中有什麽東西存在,在杜鵑們四人之中,隻有瑤感應到了,按理說,杜鵑一家三口是姬家的人,而且這裏還是姬家的祠堂,為什麽杜鵑一家三口都沒有察覺到銅鍾之中有東西,唯獨瑤察覺到了呢?


    眼看銅鍾沒有任何的迴應,就跟一件死物一樣,杜鵑低聲對瑤說道:“你真的感應到裏麵有東西嗎?”


    瑤點了點頭,怯生生的看著斑駁的銅鍾,臉色有些古怪的說道:“我感覺它還在盯著我們,那種感覺很強烈!”


    杜鵑聽後,毫不猶豫就出手了,兩把刀包裹著黑色火焰,朝著斑駁的銅鍾斬了過去。


    兩道悶響之聲從斑駁銅鍾之中傳出,兩把刀直接刺穿了斑駁的銅鍾,穿透的同時,兩把刀上麵附著的黑色火焰瞬間籠罩住了那口銅鍾,緊跟著,斑駁銅鍾在杜鵑的眼皮底下快速的融化。


    杜鵑感覺銅鍾的防禦能力似乎比以前差勁了許多,如果當初它這麽脆弱的話,應該不可能會鎮壓住老人那麽多年。


    杜鵑疑惑的看著那黑色火焰包裹下融化的銅鍾,就在杜鵑認定銅鍾之中沒有什麽東西,是瑤感應錯的時,杜鵑的父母也是疑惑的看著瑤,而瑤卻仍舊很緊張,她盯著融化的銅鍾,顫聲說道:“它還在那裏!”


    杜鵑一家三口皆是一臉懵,那個地方除了隻有融化成銅汁的銅鍾之外,已經別無他物了,如果有鬼魂之類的存在,杜鵑不可能察覺不到。


    這個時候,杜鵑突然想了一件事,當初門徒脫離杜鵑的身體之後,隻有杜鵑能夠看到他,其他人是看不到的,還有在姬家舊宅院第一次遇到孟婆的時候,杜鵑也是看不到她的存在,那種情況沒辦法解釋,但是眼前的情況同樣很詭異,杜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在杜鵑的授意下,兩把刀包裹著黑色火焰,快速的縈繞旋轉,直接在融化的銅汁上方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黑色火焰組成的旋風,極速將那些銅汁分離湮滅,就在此時,異變突發,那灘融化的銅汁並沒有隨著黑色火焰的旋轉分離湮滅,而是漸漸的匯聚在了一起,然後快速的蠕動,仿佛要顯化真身了似的。


    杜鵑讓父母和瑤再往後退一些,示意兩把刀再次攻擊,同時杜鵑也屈指輕彈,道道黑色火焰迸射而出,加劇了黑色火焰的燃燒。


    一陣清鳴顫音從銅汁之中傳出,淡淡的熒光閃現,竟然直接將兩把刀彈開了,也讓籠罩其周邊的黑色火焰湮滅了一些,當蠕動的銅汁上的熒光閃過之後,凝聚出來的東西,讓杜鵑幾人皆是一愣,那是一條狗,一條相貌很醜的一條狗,隻有尺餘長,黑白相間,看起來一副傻乎乎的模樣。


    醜狗身上的毛發雜亂,腦袋和尾巴上的毛有點禿,咧著嘴露出人性化的傻笑,禿毛尾巴搖的很歡實。


    杜鵑的父母臉色古怪,杜鵑母親怔怔的看著禿尾巴狗,不由的喃喃說道:“真醜!”


    瑤卻是雙眸放光的看著那條醜陋的禿尾巴狗,似乎有種想要衝上前去抱一抱的衝動。


    杜鵑瞥了瑤一眼,覺得如果有時間的話很有必要糾正一下瑤的審美。


    杜鵑自然不能憑借外表去判斷這條禿尾巴狗的威脅,雖然它看起來傻乎乎的有點呆萌,但是杜鵑仍舊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禿尾巴狗叫喚了兩聲,仿佛很歡喜似的,朝著杜鵑蹦躂著跑了過去,準確的說,它似乎是衝著瑤去的。


    杜鵑下意識的想要動手,但是卻被瑤抓住了手臂,可憐兮兮的看著杜鵑,不讓杜鵑傷害這條禿尾巴狗。


    杜鵑很無奈,禿尾巴狗看著挺呆萌,但它很可能很危險。


    禿尾巴狗跑著跑著,後腳突然踩到了前腳,直接摔倒在地,滾了兩圈才來到杜鵑的麵前,然後晃頭搖尾巴,一副討好諂媚的模樣看著瑤。


    瑤也不再緊張膽怯,像是跟禿尾巴狗很投緣似的,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摸了摸禿尾巴狗的腦袋。


    本就興奮的禿尾巴狗變得更興奮了,像是得到了什麽獎賞似的,一個勁的拿著自己的腦袋蹭著瑤的褲腿撒嬌。


    杜鵑看著瑤臉上露出的笑容,看著禿尾巴狗翻著肚皮討好瑤的舉動,杜鵑心裏很無語,杜鵑的父母也是一臉怪怪的表情。


    杜鵑現在已經確定這條禿尾巴狗並沒有什麽威脅,因為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它是真的很喜歡瑤。


    但是杜鵑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還有禿尾巴狗是從哪蹦出來的。


    杜鵑看向自己的父親,杜鵑的父親明白杜鵑的意思,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姬家史冊之中沒有記載有狗的事情!”


    杜鵑母親看著在瑤腳邊撒嬌的禿尾巴狗,臉色有些古怪的說道:“這個醜家夥肯定和姬家有關係,若不然的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它會不會就是守護者?”


    說到這裏,杜鵑母親的話戛然而止,臉色變得更加古怪,顯然後麵的話她也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杜鵑的父親率先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杜鵑母親,顫聲說道:“不會吧,這條禿尾巴狗怎麽可能會是我們姬家的守護者。”


    杜鵑心頭一顫,姬家的守護者怎麽可能會是一條狗呢,杜鵑看著禿尾巴狗在瑤麵前撒嬌的蠢樣,杜鵑的眼角不禁抽搐起來,怎麽看都沒辦法把姬家守護者和這條禿尾巴狗聯係在一起。


    杜鵑一家三口呆愣愣的看著撒歡的禿尾巴狗,看著瑤笑嗬嗬的撓著禿尾巴狗的腦袋和肚皮,有種很荒謬的感覺。


    杜鵑忍不住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摸摸禿尾巴狗的腦袋,原本正撒歡露出諂媚人性化笑容的禿尾巴狗頓時變了臉,衝杜鵑呲牙咧嘴露出兇狠的表情,似乎不太喜歡別人觸摸它似的。


    杜鵑也毫不客氣直接抬手對著禿尾巴狗光禿禿的腦袋就是一巴掌,禿尾巴狗瞬間就怒了,一躍而起,朝杜鵑咬了過去,不過,禿尾巴剛跳躍起來,就直接被瑤一把抱在了懷中,安慰的拍了拍它的腦袋,然後瑤有些責怪的白了杜鵑一眼。


    杜鵑感覺自己在瑤心中的地位有點下降了,禿尾巴狗被瑤抱住之後,也不發火了,一副很乖巧的模樣,隱隱間似乎還白了杜鵑一眼。


    杜鵑還從來沒被一隻狗看不起過,心裏瞬間就火大了,就在杜鵑跟禿尾巴狗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杜鵑的父親輕咳了一聲,說道:“行了,你們先給列祖列宗磕頭吧!”


    瑤抱著禿尾巴狗很乖巧的跪下,禿尾巴狗似乎不太情願瑤下跪,但是剛剛掙紮了一下,就被瑤按住了腦袋,不讓其動彈。


    杜鵑跪在瑤的身邊,心不在焉的禱告著,求姬家的列代先祖的賜福,但是眼光一直盯著瑤懷中的禿尾巴狗,杜鵑對於這個畜生始終不能完全的放鬆警惕。


    沒過多久,杜鵑和瑤禱告完了,又按照父母的指引,在列祖列宗諸多的靈位牌前完成了婚訂禮的時候,諸多靈位牌沒有任何的迴應,對於這種情況,杜鵑早已經猜到了,所以沒有感覺有什麽失落的。


    姬家曆代先祖不肯現身賜福,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杜鵑一家三口以前對姬家所做的事情太過份了,曆代先祖對於杜鵑一家不滿也很正常。


    杜鵑的父親很失望,畢竟他對姬家的感情很深,即使當年被逐出了姬家,他也沒有恨姬家的所有人,如今迴到了姬家,還是想讓姬家的先祖認可杜鵑和瑤,隻有這樣,杜鵑才算是名正言順的進入姬家。


    杜鵑母親扶著虛弱的杜鵑父親,簡單安慰了幾句,對杜鵑和瑤歎聲說道:“算了,事到如今我們也不強求姬家先祖的賜福了。”


    話未說完,瑤懷中的禿尾巴狗突然叫了一聲,禿尾巴狗不是衝杜鵑幾人叫的,而是衝著那些靈位牌。


    禿尾巴狗的叫聲剛落,緊跟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祠堂中的諸多靈位牌顫動,頓時陰氣大盛,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從靈位牌裏升騰而出,懸浮在半空之中,一個個全都是老態龍鍾的老者,他們對杜鵑和瑤露出溫和慈祥的笑容,不過,杜鵑感覺這些姬家先祖殘魂的笑容怎麽看都感覺很勉強的樣子。


    杜鵑上次來祠堂的時候也見過這些姬家先祖的殘魂,他們當時對杜鵑的態度很不友好,一個個怒吼咆哮,一副要解決掉杜鵑這個不孝子孫的架勢,現在,姬家的先祖殘魂一個個都用溫柔慈祥的麵孔注視著杜鵑,那種勉強的樣子很像是被人強迫了似的。


    “不愧是我們姬家的麒麟子,老夫一直都看好他!”


    “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


    “我們姬家幸得此子傳承,何愁家族不興旺!”


    “......”


    聽著姬家先祖殘魂的吹噓恭維,杜鵑都不禁有點臉紅了,杜鵑的父母更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杜鵑低著頭,心說道:隻是讓你們稍微祝福一下就行了,哪怕隻有幾位先祖殘魂現身就夠了,你們一下子全都現身了,還不停吹噓,昧著良心說瞎話,不感覺到羞恥嗎?


    杜鵑越聽越感覺很不自在,這些老家夥口中說的那個人絕對不是自己,他們口中描述的那個人簡直是天上有地下無的絕代天驕。


    瑤也被吹噓的麵紅耳赤,把頭埋的低低的,不敢抬頭正眼去看先祖殘魂。


    經過漫長的誇讚和祝福,姬家的先祖殘魂匯聚到上空,在杜鵑和瑤的頭頂盤旋,灑下了點點星輝,把杜鵑和瑤顯趁得像是沐浴在星光之中的戀人。


    先祖殘魂折騰了好一會兒,在禿尾巴狗的一聲不耐煩的叫聲下,他們才各自迴到了屬於自己的靈位牌之中,顫動的靈位牌重新迴歸了寂靜。


    經過剛才如同鬧劇一般的祝福之後,杜鵑看了看麵色潮紅的瑤,又看了看瑤懷中緊緊抱著的禿尾巴狗,心裏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如果說之前僅僅是猜測的話,那麽現在杜鵑已經可以肯定這條禿尾巴狗十有八九就是姬家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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