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的耳畔突然出現了諸多蒼老雜音,像是有很多老家夥在身邊憤怒對杜鵑咆哮訓斥似的。


    “跪下,怎可對始祖遺留之物不敬?如今的姬氏子孫,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嗎?”


    聲音帶著滾滾威壓襲來,就像是一座大山當頭砸下,那恐怖的威勢讓杜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身軀晃動,雙股顫顫,唿吸都有些困難起來,這是專門針對杜鵑的威壓,這是姬家曆代先祖殘魂的威壓。


    杜鵑的雙腿漸漸彎曲,脊梁也一點點的彎下來,但是杜鵑心中卻有種難掩的憤怒,低吼著拚盡全力抵抗著這道蠻橫的威壓,杜鵑的身體裏流淌著姬家的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杜鵑心中不甘願也沒有辦法,杜鵑對認祖歸宗沒有多大的抗拒,畢竟這也是父親點頭同意的,父親也不想他和姬家之間的某些仇怨延續到下一代,可鵑也是有自身的傲氣,杜鵑可以跪拜姬氏先祖,這完全沒有問題,隻不過,那得是杜鵑主動去跪拜,而不是被人家摁著腦袋強迫著跪下去,杜鵑的倔脾氣如果上來了,九頭牛都拉不迴來,越是強迫杜鵑,杜鵑的心裏抵觸反抗越強烈。


    杜鵑的情況引起了姬夢月和姬烈的注意,他們皆是扭頭朝著杜鵑詫異的看了一眼,那滾滾威壓很顯然沒有波及到他們,對於發生在杜鵑身上的情況,他們也感到很震驚詫異,姬夢月眸光流轉,似乎在猶豫著什麽,而姬烈則是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容,他的手輕輕一甩,數道黑色長釘從他的袖口中迸射而出,朝著杜鵑的麵門和心口處爆射而來,之前他表現出的那種膽小怯弱的模樣在此刻蕩然無存,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狠辣像是瞬間變了個人似的,此時的杜鵑被滾滾威壓籠罩,連抬胳膊都做不到,更別提閃避姬烈偷襲的那幾根黑色長釘了。


    這個陰險的家夥還真的會挑時候,那個駝背老人不是想讓杜鵑成為姬家的守墓人嗎?這時候還不出手幫杜鵑攔下姬烈的偷襲?


    駝背老人沒有出現,但姬烈的偷襲也沒有得逞,姬烈袖口中迸射而來的黑色長釘,在距離杜鵑身周一尺處的時候就停滯在了半空,被那滾滾威壓籠罩,直接將那幾枚黑色長釘碾壓成了粉。


    這一幕讓姬烈和姬夢月又是一愣,他們不再理會杜鵑,同時在自己的身上弄出了好幾道傷口,更多的鮮血從他們的身上流淌而出,匯聚在了他們的腳下,然後,姬夢月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通紅小鏡子,姬烈從懷中摸出了一根宛若燒焦的骨頭狀的東西。他們同時將血紅鏡子和黑色骨頭放在自己身前的血泊中,浸染了自身的鮮血之後,那兩樣東西散發出了詭異的紅芒和黑芒。


    雖然不知道他們手中的是什麽東西,但是估計應該是能夠增強他們和姬家先祖殘魂們溝通的寶貝,他們不再理會杜鵑,似乎在努力的控製著那血紅鏡子和黑色骨頭,杜鵑也沒時間繼續關注他們,這個時候杜鵑已經被那滾滾威壓克製的快跪倒在地了。


    在這恐怖的威壓下,杜鵑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撕裂傷口,鮮血開始順著杜鵑的身體流淌,在杜鵑的身下匯聚成了一灘血液,和姬夢月、姬烈的情況一樣,杜鵑憤怒不甘的佝僂著腰,眼看著杜鵑的膝蓋即將跪倒在血泊中的時候,杜鵑口袋中的那塊殘破磨刀石突兀的出現在了杜鵑的手中,手臂傷口處鮮血流淌浸染了那塊磨刀石,磨刀石上的黑符劇烈閃爍幽芒,杜鵑的身體之中像是突然注入了一股新生的澎湃力量,支撐著杜鵑強行扛住了滾滾威壓的壓製。


    嘈雜的蒼老之聲依舊不絕於耳,除了訓斥怒喝之外,杜鵑還隱隱感覺到了一些貪婪的意念縈繞,某些姬家先祖殘魂似乎對杜鵑手中的磨刀石有了想法,這些老東西都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不去渡黃泉投胎就算了,竟然還敢惦記子孫的東西。


    杜鵑心裏罵道:什麽狗屁守墓人,老子不要了,今天老子非得砸了你們這些狗東西的寄身之所不可。


    杜鵑手持磨刀石,心中怒火爆棚,殺意淩厲,理智有點小小的失控了,杜鵑遵循著心中的本能,一步踏出,手中緊握殘破磨刀石,直接朝著那個巨大的銅鍾砸了過去,當磨刀石砸在巨大銅鍾上麵的時候,伴隨著一道低沉的鍾鳴傳出,整個祠堂之中的所有靈位牌皆是猛地顫動了一下,緊跟著,諸多蒼老的怒吼聲在杜鵑耳畔響起,更加恐怖的威壓朝杜鵑籠罩而來,很顯然,杜鵑的這個舉動徹底的惹怒了姬家諸多先祖殘魂,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得到姬家先祖殘魂的認可,成為姬家的守墓人似乎更加不可能實現了,但是杜鵑可顧不得那麽多了,姬家這些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東西欺人太甚了,杜鵑可不會不慣著他們。


    此時杜鵑的這番有些衝動的舉動,也和杜鵑手中的磨刀石有關,就像是暴君的狂暴憤怒影響杜鵑的情緒那樣,不過有所不同的是,磨刀石並沒有像暴君那樣想要掌控杜鵑的身體,所以杜鵑也很自然的沒有太過抗拒。


    巨大的銅鍾被杜鵑砸了一記之後,銅鍾上麵的不少厚厚銅綠掉落,被杜鵑砸的那片地方微微凹陷了一些,威壓轟鳴,宛若陣陣沉悶雷聲,比剛剛增強了數倍有餘,但有磨刀石在手,那些威壓對杜鵑而言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杜鵑不斷揮動手中的殘破磨刀石,快速的在那巨大的銅鍾上麵砸落,致使鍾身上麵不斷的出現凹痕,杜鵑能夠感覺到,每一次的砸擊,手中的殘破磨刀石上的黑符閃爍的幽芒都會明亮一點,似乎殘破磨刀石在吞噬著那巨大銅鍾的力量似的,按照這個情況下去的話,杜鵑估計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能將這口銅鍾砸爛。


    杜鵑不知道一旦這個銅鍾被砸爛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但是直覺告訴杜鵑,一旦這口銅鍾被砸爛後,祠堂必然會有很大的變故出現。


    陣陣清鳴顫音從祠堂之中出現,諸多燭火瘋狂暴漲,搖曳的詭異燭火照耀下,祠堂兩側諸多靈位已經劇烈的蹦跳起來,姬家諸多先祖殘魂咆哮怒吼,他們的威壓對杜鵑起不到作用,根本阻止不了杜鵑砸銅鍾的舉動。所以,他們做出了一個選擇,諸多靈位散發出淡淡的熒光,那些熒光匯聚,同時照耀在了姬烈和姬夢月的身上。


    姬夢月身前血泊中的那血紅鏡子轟然炸裂開來,融合那些靈位牌照耀的熒光,直接鑽進了姬夢月的體內,姬夢月身軀狂顫,周身氣息暴漲,諸多駁雜蒼老的氣息從她身上彌漫而出。


    姬烈也是如此,漆黑的枯骨崩裂炸開,同樣沒入了他的體內,令他周身狂顫的同時,他的氣息也變得和姬夢月差不多了。


    隻要能夠得到九位姬家先祖殘魂的認可,就能夠成為姬家的守墓人,而此時的姬夢月和姬烈,差不多得到了數十位姬家先祖殘魂的認可,姬家這一代相當於一下子出現了兩位守墓人,他們能夠如此的順利,除了是他們耍了點小手段之外,主要還是因為杜鵑,如果不是因為杜鵑暴躁的舉動,他們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受到那些姬家先祖殘魂的青睞,說白了就是想利用他們倆壓製杜鵑。


    姬夢月和姬烈同時長嘯一聲,身化殘影瞬間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杜鵑的身邊,閃電般對杜鵑出手,杜鵑的兩把刀化為流光,幻化道道刀影,阻攔他們兩人的攻擊,但這兩個家夥的力量暴漲,得到了姬家不少先祖殘魂的加持,加上杜鵑現在無法分心控製兩把刀,所以僅僅阻攔他們一招的時間,兩把刀直接被擊飛了。


    姬夢月的手宛若鋒利的刀刃,直接穿透了杜鵑的胸膛,血淋淋的手掌從杜鵑的胸前透過,杜鵑胸前傷口迸濺的鮮血直接沾染在了那口銅鍾上麵,而姬烈的手在這時候也抓住了杜鵑的後腦,隻需要用力一抓,杜鵑的腦袋就會瞬間爆掉,並不是杜鵑躲不過他們的攻擊,而是杜鵑此時根本不想躲,心中宛若有一個強烈的執念,一定要砸爛了這口鍾,劇烈的刺痛伴隨著強烈的危機,在姬烈準備抓爆杜鵑的腦袋的那一刻,杜鵑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手中的磨刀石狠狠的砸在了銅鍾上麵。


    伴隨著一聲怪異的悶響,銅鍾上麵出現了一道裂痕,厚重的銅鍾破開了,濃鬱的黑霧從其中湧現而出,與此同時還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其中傳出。


    “我終於能重見天日了。”


    隨著這蒼老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整個祠堂內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死寂,澎湃的威壓消失了,那些姬家先祖殘魂的怒吼咆哮消失了,姬夢月和姬烈都像是瞬間石化了似的,定格在杜鵑的身邊,諸多的靈位不再動彈,那些燭火也不在搖曳,杜鵑隻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音……


    姬夢月的手穿透了杜鵑的胸膛,距離杜鵑的心髒僅僅隻有毫厘之差,杜鵑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心髒跳動的時候觸碰到了她的手臂。


    銅鍾之中黑霧不斷的朝外麵彌漫,很快充斥了整個姬家祠堂,那些靈位前的燭火逐漸變得暗淡,像是隨時能夠熄滅似的。


    杜鵑死死的盯著銅鍾上的那道裂縫,眼角劇烈抽搐著,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剛剛那蒼老的聲音似乎是駝背老人的,難道他一直被困在這口銅鍾之中?剛剛他還出現在祠堂的外麵,完全有能力自由的進出祠堂這裏,這時候說終於能夠重見天日是什麽意思?還有,這口銅鍾是姬家始祖的遺物,駝背老人如果真的在裏麵被困的話,那他得多大歲數了?


    黑霧彌漫湧出,銅鍾在逐漸的瓦解,道道流光在銅鍾上麵流轉,不斷的被杜鵑手中的磨刀石吸收,兩聲悶響從杜鵑身邊傳出,姬夢月和姬烈同時倒飛而出,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擊飛,重重的砸在了祠堂兩側的那些靈位牌上麵,不少靈位牌直接倒塌掉落,狼藉一片。


    姬夢月和姬烈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他們的眼神驚恐,但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倒在地上一動不能動彈,杜鵑手中的磨刀石傳來了一股熱流,快速的流轉杜鵑的全身,杜鵑胸膛處被姬夢月撕裂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同時杜鵑也後退了幾步,死死的盯著那已經化為粉的銅鍾所在位置。


    黑霧滾滾,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其中湧動著,杜鵑的頭皮有點發麻,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莫名的興奮,激動的有些顫栗,這到底是什麽玩意?怎麽會讓杜鵑有這麽大的情緒反應?


    黑霧湧動中,杜鵑隱隱能夠看到其中的輪廓,確實是那駝背老人手拿掃把的輪廓,但是那輪廓並不穩定,還在不斷的扭曲變化著,尤其是黑霧之中的模糊輪廓變成了一株一人多高的花朵的時候,杜鵑的瞳眸猛地一縮,忍不住脫口驚唿:這花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當初墨羿和屠夫受到古裝女人暗算的時候,他們眉心處浮現出的黑色彼岸花似乎和此時黑霧中變化的那種花朵輪廓很相似。


    就在此時,杜鵑腦海中出現了門徒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好不容易才跟杜鵑聯係上似的,急促說道:“那不是彼岸花,那是黑蓮的一枚種子,快吞了它!”


    話音落,杜鵑和門徒之間的那種冥冥中的聯係再次斷開了,門徒的話,讓杜鵑心中震驚不已,黑蓮的一枚種子?姬家祖地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門徒讓自己吞了它,這怎麽吞?總不能直接張嘴去咬吧?人家也得願意才行啊。


    杜鵑感覺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對,之前那個駝背老人跟杜鵑說,隻要杜鵑成為姬家守墓人之後,他就能夠解脫了,現在想來,那老家夥該不會是在忽悠杜鵑吧?


    杜鵑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門徒剛剛的語氣很急促,似乎擔心杜鵑拖延時間的話會有意外出現似的。


    杜鵑隻能硬著頭皮控製著兩把刀,瞬間刺向那片滾滾黑霧之中,同時一個箭步前衝,大手猛地朝著黑霧之中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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