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霹靂雷電從黑雲裏閃動,便在此時,突然,有幾名錦衣大漢闖入耀祖家中,看到一個少年正在收拾包裹,問道:“你可是馬耀宗的兒子馬耀祖?”


    少年停下手,微微側頭,斜睨著幾名大漢,一股怒火猛地在胸中燒將上來,沉聲一字一字道:“我不叫馬耀祖,我叫葉塵。”


    這時轟隆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灑將下來。


    幾名大漢皆是一驚,其中為首的漢子頓了頓色,道:“馬耀宗輸了錢,說是要拿妻兒做抵押,如今卻不見了人,這迴去如何交代是好?”


    另一名漢子俯首道:“大哥,不如我們將這小子綁了迴去,如何?”


    “老大隻看中的是葉秋紅,你綁個混小子迴去有何用處?”為首大漢嗬斥道。


    突然,少年開口道:“床下有些銀子,你們拿去抵押吧,迴去告訴馬耀宗,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已經死了。”


    一名青衣漢子突然進來,俯首道:“大哥,葉秋紅死了。”


    “你怎麽知道?”為首大漢問道。


    “大哥,我已經找到了葉秋紅的墳,並挖出來確認過了。”青衣漢子笑道。


    “啪”為首的大漢甩手給了青衣漢一耳光,怒罵道:“畜牲,你還是人嗎?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都做的出來?”


    為首大漢取了銀子,幾名大漢正要離去,忽然有人大喝了一聲:“站住。”


    幾名大漢迴頭望著少年,青衣漢喝道:“小子,敢對大爺如此放肆,不想活了?”


    “我要你死。”聲音異常冰冷,誰都想不到這竟是從一名少年嘴中而出的。


    “就憑你?”青衣漢已經拔出腰刀,砍向少年。


    少年沒有躲閃的意思,青衣漢更沒有留情的意思,血順著刀鋒流到了青衣漢的手心,少年依舊站立,青衣漢幾次想抽迴刀,可是刀被少年的雙手抓的緊緊的。


    “今天,你必須死。”少年的聲音十分冰冷,而他的眼神卻比聲音更要冰冷。


    青衣漢帶著一臉的驚恐和疑惑,倒在地上。他驚恐的是如此弱小的少年為何會有這樣的力量,而這同樣也是他的疑惑。如果他了解憤怒的話,那麽,他可能就會明白自己的疑惑了。


    少年握刀,指著為首的漢子,沉聲道:“除了你,你們今天必須死。”


    為首的漢子驚恐的看著地上的屍體,又望了一眼少年跪在墳前的背影,喃聲道:“葉塵?葉塵?”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少年拎起包裹欲步而出,漢子突然不知那裏來的勇氣,竟失聲道:“馬…不,葉公子,馬耀宗現在還在賭館,難道你不去理會嗎?”


    少年迴頭望了一眼,道:“與我無關,我為何要管?”


    突然乍聽得門外沙沙作響,大漢隻見眼前一團紅影幌動,迅捷異常的從門外掠入。


    大漢定睛看時,不由的便癱軟在地。隻見一條吊桶大小、渾身血紅的大蛇盤坐一堆,兩隻眼迸出金光,張開巨口,“嘶嘶”伸吐毒芯。漢子暗想:“今日必死無疑了!”


    在蝶戀花穀之中,花香公子來到莊園裏的一間茅屋前,道:李兄,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師父他老人家。


    說完,走到屋門前,恭恭敬敬跪倒在地,郎聲道:花小子叩見師父。


    過了一會,門開了,但卻沒有人出來。隻聽有人道:進來吧。


    花香公子便起身走進茅屋,門立刻就關上了。許久都沒有動靜,突然,花香公子從屋內出來了,但似乎是飛出來的。李天龍已經知道他不會武功,便縱身一躍,接住花香公子。


    花香公子整頓好衣衫,笑道:經過我一番苦苦相勸,師父他老人家終於答應了。


    李天龍正想開口答謝,一旁的蝶舞卻搶先道:既然師父肯答應醫治,相必今日師父的心情肯定不錯。


    蝶舞笑的更甜了,接著問道:但是為何師兄你會被師父踢出來呢?


    花香公子臉色一紅,道:師父的脾氣本來就怪,忽好忽壞。


    正在抓蝴蝶的穀童突然跑過來,大聲說道:肯定是二師兄又拔師父的白胡子了,所以師父才要教訓他。


    花香公子還想辯言,突然,他如同看到鬼似的,閃腿就跑了。


    於此同時,從茅屋裏走出一位神清目秀的白發老頭,修長的白胡須格外醒目。老頭一臉怒氣,喝道:花小子,給我滾過來。


    蝶舞和穀童跑到老頭身邊,穀童墊著腳輕輕揪了一下老頭的白胡須,笑道:師父的胡子還是這麽好玩。


    老頭轉怒為笑,摸著穀童的頭,笑道:穀小子,你不會也想拔老頭子我的胡子吧。


    穀童吐了吐舌頭,突然就揪了一根胡須,轉身就跑,邊跑邊喊:我才不會像師兄那樣笨呢。


    老頭摸了摸下巴,搖頭歎道:還是我蝶丫頭知道心疼我這個糟老頭子啊。


    蝶舞高興的笑道:若是我想要拔師父的胡子,估計師父現在已經年經好幾歲呢。


    老頭朝李天龍點頭道:是你要看病?


    李天龍搖頭道:不是,是在下的…一位朋友。


    老頭捋著胡須道:人在那?


    李天龍道:就在門外,麻煩老先生屈身望診。


    老頭一揮衣袖,道:我去瞧一瞧。


    就是她?老頭指著躺在馬車中的一名女子問道。


    李天龍道:正是。


    老頭伸手在女子腕脈上一搭,不由的一驚,再凝神摸脈,雙眉漸皺,幾乎要擰到一起。突然冷聲道:你去找別人吧。


    一旁的蝶舞急忙問道:師父你醫不好麽?


    老頭一臉沉色,道:天地下還沒有我再華佗醫不好的病。


    花香公子不知何時也出現了,輕搖折扇,緩聲道:不見喲,師父一向都是笑著瞧病把脈,要不然江湖也不會給師傅起個神笑醫再華佗的綽號。


    穀童也在一旁,一副關心的模樣道:師父是不是怕醫不好,傳出去壞了名聲?


    老頭一怔,臉色藴怒,道:誰說我醫不好?


    花香公子一抖折扇,道:隻怕萬一醫不好喲?


    老頭尚未開口,蝶舞突然道:原來師傅也有不敢醫的時候呀?


    穀童拽著老頭的衣角,道:師傅,不要救她了,你救不好的。


    老頭雙眉豎起,怒氣大發,道:你們三個娃娃別來激將法,我可不吃這一套。


    李天龍本插不上話,此時見再華佗一臉難色,不由的恭聲道:老先生如有不便,在下也不好打擾。


    再華佗冷哼一聲,揮手道:走吧,走吧。


    少年長歎了一聲,但還是跟著進了賈府。


    賈府黑暗而又幽深的後院裏靜寂無人,隻有一盞燈。殘舊的白色燈籠幾乎已變成死灰色,斜掛在闊門上。燈,不停的在秋風中搖晃,慘白色的燈火,在風中飄飄蕩蕩,恰似鬼火。


    就在這時,突聽輕微聲響,屋牆上有四個人幾乎同時落了下來。少年凝神打量著四人∶最左一人短小精悍,下巴尖削,手中拿著一對短匕。最右一人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漢,精赤著上身,卻穿著條鮮紅如血的紮腳褲,用一根金光閃閃的腰帶圍住。腰帶上斜插著柄奇形彎刀,刀柄閃著寒光。居中靠右一人中等身材,白淨臉皮,倒算是一位英俊的人,手中拿的是一柄劍。剩下的一人是個病夫模樣的老人,衣衫襤褸,咬著一根旱煙管,雙目似睜似閉,嘴裏慢慢噴出煙霧。


    這四個行舉怪異的人,落在地上輕如棉絮,一落下來,就守住了賈府院落的四角。


    無情劍客擋在少年身前,道:“他是我請來的客人。”


    胯刀的漢子大笑道:“冷無情,你一個小小的護院,口氣倒不小,他是你請來的又怎樣?”


    病夫模樣的老頭吐了口煙霧,緩聲說道:“冷無情,後院的規矩你自當清楚,除了你我五人他人一律不得進入。”


    冷無情瞧了他一眼,道:“我自有分寸。”


    老頭還想開口,一旁的胯刀漢子大喝一聲:好大的口氣。話語間已經拔出腰刀,朝冷無情砍去。


    冷無情身形沒有半點閃躲的意思,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森然的燈光下,閃過一道寒光,胯刀漢子手中的刀已斷成三截。


    胯刀漢子的臉色已經變的蒼白,這個平日一句話都不肯多說的人竟然有這麽高深的武藝。


    老頭歎了口氣,又吐了口煙霧,道:“冷無情,我可以請你的客人進去。”


    冷無情盯著他沒有開口。


    老頭笑道:“你冷無情的客人想必定不是常人,讓我老頭子領教一番如何。”


    冷無情迴頭望了望少年,卻不見少年的身影。


    冷無情心中一顫,四下一看,卻瞧見少年依靠著一棵樹,手裏拎著酒葫蘆,如同看戲一般,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戲。


    老頭笑了笑,身影已經閃到了少年身旁,老頭手中的煙杆已經朝少年的幾處重要穴道打去。


    少年微微一笑,酒葫蘆往空中一拋,不知從哪裏也摸出了一煙杆,少年依著樹,緩緩的吐了口煙霧。倒在一旁的老頭已經笑不出來了。


    老頭盯著少年手中冒著青煙的煙杆,冷無情突然道:“現在我可以請我的客人進去嗎?”


    老頭沒有說話,卻不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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