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端端,怎麽會突然變天呢?”羅山抬頭看著天,抽了口煙,連連歎氣:“唉,怪不得現在人們都說天氣預報不準。”


    看著空中黑壓壓的陰雲,猶如一頭荒古巨獸在俯視人間,我心裏直發毛,就是這稍縱即逝的刹那間,我隱約看見陰雲中忽然一閃,似乎有兩道亮光從中直射而下,劈落在了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緊接著,從空中傳來一聲悠長而又沉悶的雷響。


    這沉悶的聲響猶如一雙巨手般,壓得我喘不過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猛然就是一聲炸雷,把我耳朵炸的嗡嗡直作響。


    “你怎麽了?”羅山一臉疑惑的看著我,看他的樣子,他好像聽不到剛才的雷聲,我心裏很是不解,緩了緩神,剛想開口問,隻見空中的那團陰雲裏又出現了一道亮光。


    這道光比剛才的更亮,直直的射向了遠方,緊接著又是一陣沉悶的雷響,這一聲比剛才的那一聲更為沉悶悠長,有了前車之鑒,我下意識的趕緊用手捂住了耳朵。


    事實也和預想的一樣,“轟”的一聲,這一聲炸雷比剛才不知要強烈了多少倍,仿佛天地都為之顫抖,盡管我用力捂著耳朵,可耳朵還是被炸的嗡嗡直響,甚至我渾身都被這一聲巨響震的隱隱作痛。


    巨響過後,刹那間,四周飛沙走石,塵土飛揚,刮的我睜不開眼睛,嘴裏滿是泥塵,情急之下,我也顧得那麽多,趕緊拽住羅山,扯住衣服擋住口鼻,感覺也就過了十幾秒的時間,周圍便恢複了平靜。


    我小心翼翼的眯著眼,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什麽異樣,這才鬆了口氣,睜開眼環顧了一下四周,剛才還陰雲密布狂風大作,就這片刻間的功夫,竟然又恢複成了晴天白日。


    “呸呸呸”羅山應該是吃了不少土,連吐了好幾口舌頭,羅山一邊吐著舌頭,一邊興奮的笑道:“臥槽,這股風可真涼快啊。”


    我怯怯的看著四周,下意識的往羅山身邊湊了湊,小聲問他:“羅山,剛才你沒聽見打雷麽?”


    “打什麽雷?就刮了一陣風而已,怎麽會打雷呢?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羅山不以為然的看著四周,突然指著一個方向,驚唿道:“那是什麽?”


    順著羅山的指向看去,隻見離我們不遠處的一塊田地,應該就是剛才那兩道白光擊落的那片地方,遠遠看去焦黑一片,還往上冒著白煙。


    羅山驚訝的看著那片焦土,朝我使了個眼色,一努嘴:“走,我們過去看看。”


    眼看羅山就要過去查看,我急忙拉著他,小心的問道:“會不會有危險啊。”


    “瞧你那慫樣。”羅山一臉不屑的用手點了點我,然後又興奮的朝焦土那邊努努嘴,壓低聲音說道:“這田裏無緣無故冒白煙,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什麽?”


    “這是老天爺在暗示我們啊。”


    “暗示我們什麽?”我一臉茫然的看著羅山。


    “還能暗示什麽?暗示我們那下麵有寶貝啊。”羅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不由的提了提嗓門:“這莫名其妙的冒白煙,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下麵有什麽嗎?”


    “還能有什麽,除了土坷垃就是石頭塊,難不成還真會有金子不成。”我心裏嘀咕著,搖著頭,連連擺手,說:“不想,一點都不想,剛才我看見了,那塊地都被雷劈了,指不定下麵有什麽髒東西呢。”


    “呸,你個烏鴉嘴,我怎麽沒看見那塊地讓雷劈了,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整天信那些神神鬼鬼的。”羅山沒好氣的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又點上根煙,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朝我一挑眉頭:“俗話說的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你沒聽村裏那些糟老頭子常說,咱們這個地方可是塊風水寶地,那可是埋了不少有錢人嘞。”


    “在值錢我也不去。”我推開羅山,頭搖的跟個撥浪鼓:“錢不錢的不重要,還是我這條小命重要。”


    “行行行,你小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羅山見跟我說不通,拍拍我的肩膀,得意的笑道:“待會哥哥我要是刨出好東西,你可別哭著喊著湊熱鬧。”


    羅山說完把煙頭一吐,就要往焦土那邊走,這下我有點急了,心想羅山這麽冒冒失失的,萬一出點什麽事情,我迴去可該怎麽交代,於是急忙拉住羅山:“你要是敢去,我迴去就給羅叔叔告你的狀。”


    還別說,這句話挺管用,羅山聽了,轉身就追著我要揍我:“告狀,告狀,你小子整天就會告狀。”


    雖說我打不過羅山,可是我卻跑得過他,羅山見追不上我,也不再搭理我,徑直就往焦土那邊走,這下我也沒辦法了,隻能遠遠的勸羅山別去,迴應我的就是一句滾蛋。


    羅山還是很小心的,走到焦土附近,沒有第一時間過去,先是伸頭看了看,這才慢慢的往前湊,等走到焦土跟前,圍著又轉幾圈,朝我揮了揮手:“你看,我說沒事就沒事,你過來吧。”


    見羅山沒事,我心裏自然也就踏實了不少,可還是有些顧慮,小心翼翼的來到羅山身邊,按耐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這片還呲呲冒煙的焦土。


    焦土的麵積也不算太大,看輪廓應該和村頭那塊不知什麽年月的石磨差不多大小,焦土中心處裂開了幾道淺淺的縫隙,隱隱可以看見若有似無的白氣正不停的從裂縫裏向外冒著,白氣飄散到空中,散發著一股焦土夾雜著草木灰的味道。


    這時候羅山突然湊到我身邊,小聲說道:“根據我剛才的仔細觀察,這下麵應該是個墓。”


    “啥玩意?墓?”我一個激靈,嚇了羅山一跳。


    “你別一驚一乍的。”羅山白了我一眼,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突然猛的一拍大腿,嘿嘿笑道:“錯不了,這下麵肯定是個墓,有墓就肯定有值錢的東西。”


    我暗暗歎了口氣,心說羅山看到什麽東西都能往錢上麵想,真是想發財想瘋了,簡直活脫脫的財迷心竅。


    羅山又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衝我嘿嘿一笑,伸出了四個手指:“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可得先把帳給算清咯,待會要是真刨出寶貝的話,咱哥倆五五分,怎麽樣?”


    “我說讓你少看點盜墓的小說,你不聽,你也不想想,就算這下麵真是個墓,就算這下麵真有寶貝,還會輪到我們麽?”我連連歎氣:“我勸你啊,還是別抱太大期望,這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對了,還有剛才你說五五分,可是你跟我伸四個手指是什麽意思?”


    羅山哪還有心思跟我廢話,搓了搓手,朝我一努嘴:“走,迴家拿家夥去。”


    張叔叔家離田地比較近,幾分鍾我們就迴到了家,家裏沒人,張叔叔和張阿姨也不知道去那了,我們也不敢逗留,各自扛了把鐵楸,就急匆匆的往迴趕。


    我們迴到田裏,羅山心虛的四處望了望,確定了周圍沒人,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別墨跡了,抓緊時間吧。”


    羅山拿著鐵楸,在焦土上試探的搗了幾下,找了一處下手的地方,就抄起鐵楸挖了起來。


    一鏟子下去,帶出滿滿一鏟隱隱冒著白氣的黑灰土,羅山把土隨手一撂,正好撂在我腳邊,我很好奇為什麽土會冒白煙,就忍不住蹲下身子想要仔細看看。


    我蹲下身子,剛湊近,第一感覺就是熱,那種夾雜著潮濕的悶熱。


    “你小子在幹嘛呢?”羅山腳踩著鐵楸,又帶出一鏟土,故意往我身上撂,沒好氣的衝我喊道:“快點過來搭把手啊。”


    我暗暗吐了口氣,心說不管了,反正是羅山挑的頭,真要是挖到人家墳頭,家裏人問起來,我就直接甩鍋給羅山。


    田裏的土質很鬆散,所以挖起來並不費勁,我踩著鐵楸,剛帶出幾鏟土,就聽到羅山激動又興奮的笑聲。


    “你看,我猜的果然沒錯,這下麵真的有寶貝誒。”羅山輕輕踢了踢腳下土裏露出的一塊石頭的棱角,得意的看著我:“你看這是什麽。”


    “土裏有個石頭多正常的事情,看把你激動的。”我不以為然的看了眼那個石頭,扭頭繼續找下手的地方,可羅山拽著我,非得要我仔細看看。


    這塊石頭大部分都還埋在土裏,隻露出了一個棱角,看樣子,還挺光滑的,就是尋常可見的那種類似大理石質地的石頭,不過感覺起來,這個頭應該不小,我看了半天,也沒有發覺這個石頭有什麽特別之處。


    “這不就是個普通石頭麽,看你激動的。”


    “你懂個屁,這東西肯定是個寶貝,我今天非把這東西挖出來,讓你看看。”


    我說這就是個普通石頭,可羅山非說這就是寶貝,還非要挖出來讓我瞧瞧,說完也不在搭理我,蹲著身子一會用手刨一會用鐵楸挖,可謂是幹勁十足,還別說,羅山看的還真準,這果然不是普通的石頭。


    因為隻挖出了一小部分,所以看不到全貌,具體是什麽東西,那要等全部挖出來才知道,不過,還是能猜測出來,這應該是一塊麵積不算大而且還特別厚的石板,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古怪而又神秘的符文。


    “羅山,我們還是別挖了。”我看著石板上像文字又像符號的古怪符文,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勸羅山停手。


    “別廢話。”羅山小心翼翼用鐵楸挖了幾下,撅著屁股,順著石板的邊緣用手扒拉了一捧土,往我身上一扔:“寶貝就在眼前,你告訴我不要了?”


    “你看這上麵刻的這些東西。”我指著石板上的符文問羅山:“你不覺得很邪門麽?”


    “管他邪門不邪門,有寶貝就行。”羅山不停扒拉著土,突然停住手,擦擦汗,喘了口氣:“這東西雖然個頭不大,不過好像埋的還挺深,我們這麽挖可不行啊。”


    “不行的話,那就別挖了唄。”我又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有了。”羅山一拍腦門,蹭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溜煙的就跑走了,我自己那敢獨自留在這,想都沒想,趕緊跟了過去,我正納悶羅山要做什麽的時候,就看見羅山跳到了拖拉機上。


    羅山把耕地的拖拉機開到焦土旁,又從工具箱裏拿出一捆繩子,扔給我:“去,用繩子捆結實了,我用拖拉機給它拽出來。”


    我歎了口氣,隻好乖乖照做,那塊石板周圍已經被羅山挖出了一尺多高,露在外麵的地方纏幾圈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我用繩子圍著石板繞了好幾圈,打了個活緊扣,又使勁拽了拽,感覺挺牢固,就招手示意羅山開始拉,羅山早就等不及了,見我一招手,恨不得把油門踩進地裏。


    拖拉機的轟鳴聲讓我不由的往後躲了躲,我後退了幾步,心裏正尋思著這個石板的全貌是什麽樣子,隻見繃直的繩子,突然嗖的一聲脫落了,拴石板那頭的繩環從坑裏彈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套在羅山的脖子上,這可把羅山氣的。


    “連個繩子都不會捆。”羅山氣唿唿的扯下脖子上的繩環,朝我罵罵咧咧的喊道:“廢物,你就是廢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趕緊賠笑,替自己解釋道:“這不怪我啊,那石板太滑了,連個勾掛的地方都沒有。”


    羅山又罵了我句廢物,自己動手捆起了石板,看著羅山火急火燎的樣子,我暗暗發笑,隻能坐在拖拉機上,來個角色互換。


    羅山綁好繩子,指揮我讓我可勁踩油門拽,結果可想而知,我們又連試了幾次,都是捆石板那頭的繩子滑落,這可把羅山急壞了,羅山抄起鐵楸就要繼續往挖,我也隻能配合羅山幫他一起挖。


    我們又挖了差不多十幾分鍾,石板掩埋在土裏的樣貌也外露了不少,此時在去看這塊石板,那可就不是石板的模樣了,更像是一個石頭做的盒子。


    我正好奇打量石盒的時候,羅山突然扭頭朝我嘿嘿一笑:“真是天助我也,我挖到能鉤掛繩子的地方了。”然後就催著我趕緊去開拖拉機,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隻能照做。


    這一次雖說繩子沒有脫落,可是由於田裏的土地太過鬆散,拖拉機有力用不上,盡管油門踩到底,也隻是前進了一點點就開始在原地直打轉。


    “看這情況,這還是個大家夥嘞。”羅山看著陷在土裏的車輪,摸出根煙,吐了口煙,朝我一揮手:“你下來,讓我來。”


    羅山叼著煙,開著拖拉機往後倒了倒,七拐八拐的把陷在土裏的拖拉機換了個地方,然後就猛踩著油門往外拽,那油門踩的排氣筒直冒黑煙,不一會兒我們周圍就變得黑壓壓一片。


    我躲開黑煙,看著羅山一會倒車一會拽,這邊拽完那邊拽,半天我才看明白,原來羅山從不同方向來迴的拉拽,是想把埋在石盒下麵四周的土給弄鬆散,來來迴迴十幾趟,最後,隨著拖拉機肆虐的轟鳴聲,一個跟成年人大小模樣的東西被羅山從土裏給拽了出來,


    “發財咯,發財咯。”羅山看見拽出東西了,也顧不得把拖拉機熄火,急匆匆的跳下車,就奔了過去,我也趕緊跟了過去。


    我湊近一瞧,這東西長長方方的,果真是一個用石頭做成的盒子。


    石盒表麵雖然還粘黏著不少泥土,不過仍然依稀能夠看到表麵布滿了那種看起來神秘莫測的符文,最令人注意的是石盒上麵竟然還纏著好幾道成人手腕粗細的烏黑色鎖鏈。


    石盒看起來泥濘不堪,感覺應該有不少年月了,但上麵的那鎖鏈,卻是一點泥土都不沾,烏黑發亮像是新的一樣。


    看著眼前這口石盒,我心裏納悶,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麽的呢?當棺材?雖然這石盒的大小躺進去一個成年人不成問題,不過用來當棺材的話,應該會很擠,而且長長方方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棺材。


    是墓碑麽?也不像,要是墓碑的話,這厚度未免也太厚了。


    還有這鎖鏈又是做什麽用的?難不成這裏麵封印著什麽妖魔邪祟?


    我費盡心思也想不出這個石盒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羅山可不像我有這麽多顧慮,也不忌諱,圍著石盒,左敲敲右拍拍,上看看下瞧瞧,那股興奮勁就別提了。


    “發不發財就看這一下了。”羅山往掌心裏吐了一口唾沫,輪著鐵楸就要往石盒上砸,我見狀急忙拽住他:“羅山,你先等等。”


    “怎麽了?”羅山一臉迷茫的看著我。


    “這東西一看就很邪門,我們這麽冒冒失失的,萬一出點什麽事情,那可該怎麽辦呀。”


    “你說的有道理。”羅山思索了片刻,衝我點點頭:“我懂,我懂。”說著話,就雙手合十,朝著天空假惺惺的拜了拜,嘴裏嘀咕道:“老天爺,我知道是您老人家在天之靈看到我沒錢花,心疼我,今天特意散財給我,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不客氣了。”


    羅山正念叨著,突然舉著鐵楸就往石盒上紮,我想攔都攔不住,就這一下,隻聽“咚”的一聲脆響,那腕口粗的鎖鏈,竟然應聲而斷。


    鎖鏈的一端落地,纏在石棺上剩餘的部分也緊跟著隨之脫落,然後,怪異的事情就發生了,那本來烏黑發亮的鎖鏈,就在落到地麵的一瞬間,竟然變得鏽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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