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孩子出來了,出來了,柳絮熟練的剪下臍帶,又在孩子屁股上拍了幾下,完了,孩子沒有哭聲,柳絮沉著冷靜的拍打著孩子的背部,半夏喊起來了:“柳大夫,孕婦出血了。”


    柳絮大驚,順手把孩子遞給半夏,拿出止血膏藥,又喊道:“銀針呢?”英子匆匆忙忙進來了:“師傅,銀針來了。”柳絮看看英子,又看看抱著孩子的半夏,怎麽進來兩個徒弟?


    沒有時間細想,柳絮快速的拿出針,直到婦人的下體血止住,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此時,密室裏也響起了孩子的啼哭聲,救迴來了,救迴來了,兩條人命啊。


    婦人全身都被紮了針,但是神誌很清醒,她眼角流出淚,輕微的說:“柳大夫,謝謝你。”柳絮把孩子稍微包裹了一下,抱到婦人的麵前:“是個小子,真調皮,可嚇死你娘了。”婦人巴巴的看著孩子,很想伸手去抱,可是動不了。


    柳絮把孩子遞給半夏,又對英子說:“我給你開個藥方,你去抓藥煎煮,她流血太多,需要在醫館觀察三天,那個誰,你把孩子抱出去給家屬。”到現在為止,柳絮還不知道進來幫忙的這個女孩是誰。


    柳絮忙到半夜,孕婦終於可以拔針了,而且出血也止住了,柳絮給她敷了止血消炎的外藥,這才出了密室,對家屬說:“孕婦已經沒有大礙了,還得觀察兩日,你們留一個人在此照顧就行了。”


    屋外的家屬,才安心的鬆了一口氣,一位清秀的男子上麵行禮說:“柳大夫,您就是菩薩啊,幾個接生婆都束手無策了,您把孩子大人都救迴來了,您是救了我們大家子啊,謝謝您啊。”


    其餘的家屬也跟著附和:“是啊,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難怪皇上的病,隻有您能治,果然醫術高明。”


    柳絮擺擺手:“大夫救人說應該的,你們去給屋裏的夫人弄點清淡的吃食吧,她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說完,疲累的對英子說:“給我留了飯菜嗎,我餓了,你去熱一下,拿到密室來吃。”英子答應一聲,便出去了。


    密室的裏麵,還有一間小屋,英子把飯菜都擺上了,柳絮這才抬頭問:“外麵那女孩是誰?她怎麽進到密室的?”英子支吾著說:“是半夏。。。她看我忙不贏,說她會接生孩子。。。所以我就。。。讓她進去了。”


    柳絮抬頭看看英子:“你去外麵守著,喊她進來吃點飯。”英子看柳絮沒有責怪她,高興的出去了。柳絮看著飯菜發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居然會接生,而且手法還那麽嫻熟,真是聞所未聞啊。


    一會兒,半夏膽怯的進來,輕聲說:“柳大夫,對不起,當時我也是太急了,就讓英子姐把我帶進來了。”柳絮指了指凳子說:“先坐下吃飯吧。”


    半夏點點頭,忙了一天,實在是餓了。盡管很餓,半夏吃飯依然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這種素養,可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孩子。


    柳絮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半夏碗裏:“你是哪裏人,為何非要拜我為師,如果你不說實話,我絕不可能收你為徒。”半夏放下碗筷,跪在地上:“我爺爺是出賣皇上醫案的李太醫。”柳絮驚得站起來:“你,你們全家不是被皇上下獄了嗎?你為何在這裏?”


    半夏抬眼,淚珠連連:“皇上體諒爺爺是為了救我爹和我哥,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所以秘密把爺爺和家人趕出了京城。”柳絮指著半夏說:“那你為何留下來了?”


    半夏哽咽著說:“爺爺讓我留下,一定要拜您為師,如果您不同意,他也不要我去找他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孫女。”


    柳絮哭笑不得:“不是,你爺爺是不是智商出了問題,他自己就是名醫,為何非要來找我?而且太醫院那麽多太醫,多少也有幾個是你爺爺的學生吧,隨便找一個人拜師,也比我強啊。”


    半夏堅定的說:“爺爺說了,他誰也不服,隻服您。爺爺說我與李家已經無關,死活全由您做主。”


    柳絮更氣了:“你爺爺是誰啊,他隻是一個罪犯,這不是逼我嗎?再說了,你一個罪犯,我哪裏敢收留你?”半夏立馬說:“柳大夫,皇上隻責令李家男丁出京,我留在京城,是合法的。”柳絮氣得。。。。。。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想想這孩子的醫術,確實是難得的天才,柳絮諷刺的說:“估計皇上也沒有想到,李家還有一個醫術出眾的丫頭,你先起來吃飯吧,這事我還要想想。”


    半夏高興的叩了三個頭:“謝謝師傅。”柳絮翻了一個白眼,又來這套,肯定是英子教的。


    經過再三思索,柳絮決定先留半夏在醫館試用,雖然這孩子醫術超群,但是品行如何,還是需要觀察一下,萬一是李太醫派來暗害自己的呢?半夏知道柳絮的想法,很爽快的答應了,隻要能讓她留下來,就是天天打水掃地都沒事。


    就這樣,醫館多了一個打雜的丫頭,英子最高興了,半夏跟她年歲差不多,而且兩人又都愛好醫術,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每天忙完前廳的活,半夏還會跟著英子去後院幫師太爺曬藥,磨藥,柳師傅也很喜歡半夏,因為她好像什麽都會,而且對藥材的藥性,都十分的精通,柳師傅時常讚歎,柳絮是不費吹噓之力,撿了一個徒弟啊。


    柳絮並沒有同意收半夏為徒,可是醫館裏的人,包括王夫人,都默認了這個徒弟,勤快,聰明,單純,柳絮忙不贏的時候,她還能幫忙開藥方,真是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白天的半夏是開心的,隻是到了晚上,夜靜人深之時,她很思念不知去了哪裏的爺爺爹和哥哥,當初半夏央求爺爺,你們去哪裏,總會給我一個信吧,爺爺卻說,她已經不屬於李家的人,她的一生,就是去跟柳絮好好學醫,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不是皇上開恩,李家一百多口人,隻怕早就成了地下鬼了。


    半夏也經常會查看一些關於狂躁症的醫案,可是案例寥寥無幾,至於怎麽治療,依然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爺爺千叮嚀萬囑咐,皇上有狂躁症的遺傳,就是師傅柳絮,也不能跟她說。


    小小的姑娘,本是活潑開朗的年紀,她的肩上,卻壓著千萬斤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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