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抹了抹眼淚,繼續迴憶當年的事情,說道:“我見妻子被殺,就狂性大發,把師父的教誨都拋諸腦後,開始大開殺戒。一時間,隻殺的血肉橫飛,屍橫遍野!”


    慕容複點點頭道:“確實,那趙錢孫曾經也是武林之中的一位青年才俊,被你嚇得名字都忘了,改名叫趙錢孫,剛才見了你,更是嚇得尿褲子,跑下山去。”


    眾人本來覺得趙錢孫剛才尿褲子的那一幕甚是可笑,現在想起當年可是玄慈帶隊,去的都是中原武林之中的青年俊傑,可以說是武林之中的後起之秀集體出去幹大事。


    就這樣,麵對當年的蕭遠山,幾乎被打的全軍覆沒,難怪趙錢孫被嚇成那個模樣。


    由此可見,當年蕭遠山有多恐怖,那是碾壓式的武力啊!


    “但是當我看到了遍地的屍體,滿地的鮮血,我突然冷靜下來,放棄了這場屠殺。隻是我的心中,有著悲憤和不解。我不明白,我沒有招惹任何人,為何我摯愛的妻子,要遭此毒手。”蕭遠山說道,“峰兒當時嚇得昏死過去,我誤以為峰兒也死了,更加悲憤。但我終究是手下留情,隻是點了其中一人的穴道。”


    慕容複道:“幸存的幾人,便是少林寺方丈玄慈,丐幫幫主汪劍通,還有智光大師。至於那個趙錢孫,是嚇得昏死過去,裝死沒被發現。哎,這雁門關大戰,一戰之下,中原武林損失了十七位青年俊傑,中原武林至此一蹶不振。不然江湖之中,又何止是南慕容和北喬峰呢?”


    “不過這事情說來,他們死的也不冤枉,殺人者,人恆殺之。殺人家老婆孩子,被人反殺,也隻能恨自己學藝不精,還能怪得了誰呢?”


    眾人一陣唏噓。


    蕭遠山繼續說道:“我悲憤莫名,便在崖壁上,用契丹文寫下了我的不解和控訴,然後帶著峰兒和我妻子的屍體,打算跳崖。可是剛下去,峰兒就啼哭起來,我才知道峰兒未死。於是也顧不得上麵就是殺我妻子的兇手,隻能及時將峰兒拋出,這是唯一的一線生機。但在我心裏,峰兒九成會被他們殺害,畢竟他們一句話不說,就殺害了我妻子,兇殘至極。所以後來的許多年,我一直都以為峰兒死了,並不知道丐幫幫主喬峰,就是我的兒子。”


    “我抱著妻子的屍體,一起墜崖,誰知道懸崖下麵,竟然是一條奔騰的河流,是山洪短暫形成的。我掉進河中,被衝到了下遊,我妻子的屍體不知所蹤。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被一個樵夫所救,我身受重傷,休養了足足一年,才緩過來。”


    “我苦苦搜尋妻子的屍體,可是一所所獲,這讓我的心中越發的悲憤。我篤定,上天之所以令我不死,可能是因為我大仇未報,讓我活著報仇!於是我隱姓埋名,改換姓名,調查當年雁門關的事情,準備知道此事的原委,然後報仇!”


    慕容複評價道:“妻子兒子被人莫名其妙的殺害,是個人都會想報仇,蕭遠山老先生這樣的想法,並沒有什麽錯。”


    眾人自己代入進去想了想,若換作他們,也會報仇,便並不覺得蕭遠山這樣的舉動,有什麽不妥之處。


    蕭遠山之前站在了道德製高點,眾人對蕭遠山契丹人的身份的排斥之心,便降到最低,現在大家又從蕭遠山的視角聽到雁門關的故事,也覺得蕭遠山真是太慘了一點。


    “雁門關當事人的事情,很好打聽,畢竟中原武林死了那麽多後起之秀,許多門派都辦了白事,我順藤摸瓜的調查,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蕭遠山道,“卻是少林寺那邊說遼國要派出高手去少林寺偷少林絕學,於是少林寺的玄慈帶著中原武林的後起之秀,要去雁門關阻擊遼國高手,我被他們誤以為是要偷少林寺的遼國高手,所以妻子才橫遭不測!可是,他們是有嘴有耳朵的啊,就不能問清楚了嗎?見到契丹人就殺,這成何體統?契丹有八百萬子民,難道要把這八百萬人都殺幹淨不成?!”


    慕容複朗聲道:“當初在杏子林的時候,我已經駁斥過這個阻擊遼國高手奪取少林武功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我今天再重申一下!”


    “一,遼國不練什麽少林武功,也可以對大宋占優勢,何必畫蛇添足的去練什麽少林武功?”


    “二,少林武功要是真那麽神的話,少林寺為什麽不把武功獻給朝廷,那我大宋士兵人人練會羅漢拳,個個會用達摩腿,豈不是把遼國打的落花流水?難道是因為少林寺不忠於大宋嗎?當然不是!少林寺自己培養的武僧,消耗了不知道多少資源,是師父手把手教了幾十年,上了戰場,也未見得能打過十個契丹兵。”


    “少林武學當然很神,博大精深,但是少林寺幾千僧人,達到玄慈方丈水平的才有幾人?武功要是教了就能成為高手,那少林寺幾千個玄慈方丈一樣的高手,豈不是橫掃天下了?”


    “就比如易筋經,是達摩祖師的絕學,但自達摩祖師創立以來,隻有李靖將軍練成過,少林寺至今無人練成易筋經。便是把易筋經的秘籍公布出來,天下恐怕也無人能練成啊!”


    “所以武功對軍隊來說,並不是什麽真正需要的東西,軍隊自有自己的訓練之法。本朝的太祖,就是一位武學大家,也沒有給軍中傳什麽高明武功。遼國人也不傻,何必千裏迢迢去少林寺搶什麽少林絕學?”


    “三,就是少林既然提前收到消息,把藏經閣的秘籍轉移,布置羅漢大陣,邀請武林高手協助防禦,莫說是一個遼國高手,便是十個遼國高手,也休想得到秘籍!而且即便要禦敵於國門之外,怎麽能連個翻譯都不帶,就不怕殺錯了人嗎?所以,我不知道玄慈方丈是怎麽想的!”


    慕容複把當初在杏子林發布的暴論,再次說了一遍,然後連連搖頭,看上去很是困惑。


    玄寂忍不住道:“玄慈師兄當年之所以帶人去雁門關,篤信有遼國高手要搶奪少林寺的武功,主要是因為通風報信的人,是當時武林之中一位聲望卓越的人,他也是玄慈方丈和汪劍通幫主的好友,他就是......”


    “是老夫!”沒等玄寂說完,慕容博突然扯下頭罩,“當年通風報信的人,正是老夫!”


    “那人是?”


    “有點像慕容複?”


    “但是沒慕容複那麽帥,而且很老。”


    “莫非.......”


    眾人看著慕容博,都是驚訝萬分,尤其是老一輩的武林人士,畢竟慕容博當年的流量也是很大的,是個名人。


    “老夫正是慕容博!”慕容博欣慰的看著慕容複,仿佛和慕容複第一次見麵,“複兒,你能夠茁壯成長,成為威震天下的明教教主,逍遙派掌門人,老夫真是欣慰啊!”


    “爹!”慕容複很驚訝,起身用飄逸的輕功落地,走上前去,和慕容博相擁,“你果然沒有死!”


    蕭峰看著這一幕,濃濃的既視感讓他心中感歎:緣,妙不可言!今日,我和二弟都找到了親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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