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道:“秘境開啟在年關時候,我也不清楚秘境進出要多久,等我出來的時候,可能就是他們要動作的時候。”


    “現在他們在暗,我們掌握的線索太少,想太多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說到這兒,子規啼笑了笑:“明晚迴黃金域,婆婆他們準備好了,提前一起過個年吧。”


    常樂眉頭舒展:“好。”


    “哎,不過為什麽要等明晚?”常樂疑惑道,“羅軒那邊還有事?”


    “還沒跟你說。”子規啼正色道,


    “這次事情鬧得不小,明眼人也都看得出背後還醞釀著更大的陰謀,異變者和融合能力這種事情一旦爆發,整個世界都會震動。這些已經不是各大區自家商議能決定的了得了,所以,大區明天要召開‘巔峰會議’。”


    常樂微驚:“巔峰會議?!”


    中土九大區巔峰會議,有資格出席的隻有九個大區最高層的人,其中包括中土高層那些平時隱藏的神秘老家夥。


    這個會議除非有動搖中土秩序的重大事情出現才會召開,北境戰役也隻是召開緊急作戰會議。上一次巔峰會議召開是在八年前,決定的是沈扶光和龍派相關處理。


    沒想到一連串的小事件,引動這樣規格的會議。


    “我們得等會議結束後,看大區的反應,再迴黃金域。”


    常樂問道:“九區這邊誰去?”


    子規啼道:“明天一早,巫婆婆和狼主陸晏淮將暗中抵達京衛城,會議在那邊召開。”


    京衛城位於華安城東南,是拱衛華安城的重要防線,但平時在各個城市中存在感不強。


    子規啼又解釋道:“少主,接到巔峰會議通知時,集訓還沒有結束,因為怕匆忙之間讓你出席應對不暇,所以這次才讓巫婆婆代替,原本這個會議龍派應該是少主你出席。”


    常樂點頭:“婆婆早年在大區機關內工作,我剛考核完身心疲憊沒精力應付這麽多,這次婆婆去的確更合適。”


    “少主心如明鏡。”子規啼順勢誇讚。


    常樂嗬笑:“這會兒拍我馬屁了,不是怕我心中介意故意解釋嗎?”


    子規啼標致地微笑,雖然這微笑在這張大叔臉上有點違和:“知道少主不會怪罪是心有靈犀,但是僭越之事該解釋還得解釋,我們可都是優秀的下屬。”


    他揚了揚眉:“講文明,懂禮貌!”


    常樂失笑。


    車子在文明酒店後門停下,子規啼帶常樂到安排好的房間。


    陸今安住在對門,烏鴉和子規啼也住在隔壁。


    常樂坐在沙發裏,抱著杯熱水。


    子規啼見她麵帶疲憊,問道:“羅軒要晚上才能過來,你剛經曆連續幾天的考核,要不先休息休息?”


    常樂搖搖頭:“出了這麽多事我也睡不踏實,你沒事的話,給我講講查到的維拉家族和加利亞家族的事情吧。”


    時間一晃來到晚上,羅軒避開媒體過來這邊,將這幾天的商討情況告知:


    “第一是針對異變者。


    大區和我們雙方將共享所有線索,由司家和花家主導進行調查研究。魏家則針對重要基地、機關和武裝要塞進行排查,並調整具體防衛力量安排,以防異變者已經滲透造成威脅。”


    “第二是關於少主交換期結束的處理。


    顧家、司家、魏家和花家,明確表示支持少主迴到九區龍派,但是秦家、嬴家、沈家、陸家、蕭家等都持有觀望狀態。


    所有人爭議的點就在於,少主到底是否具有融合能力,或者吞噬能力是否會在造神秘境後進化為融合能力。大區有相當部分的人不願意再讓龍派把我融合的關鍵,認為會引起動蕩。”


    常樂問他:“最後的商議結果呢?”


    羅軒道:“他們說,要看明天巔峰會議上的最終決定。”


    常樂垂眸,輕點頭:“好,我知道了,軒哥,辛苦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事。”


    說完正事,羅軒才以熟稔的態度對她道:“聽子規啼說你迴來之後一直沒休息,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吧,明天的會議有巫婆婆和陸先生在。”


    窗外夜色已深,常樂望著蒙矓的胖月亮,皺著臉道:“軒哥,我睡不著。”


    羅軒神色一怔,起身從對麵的沙發坐到她身邊來,輕聲詢問:“是不是集訓期間遇到什麽事了?”


    麵對熟悉親近的人,常樂沒有強壓心中亂糟糟的情緒,任由夜色勾起嘈雜的畫麵。


    深夜,總是容易憂傷的。


    “軒哥。”


    羅軒應了一聲,撐著膝蓋看著她。


    常樂看著他,輕聲道:“軒哥,我是不是……很糟糕?”


    “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這樣說嗎?”羅軒柔聲問道。


    常樂靠在靠背裏:


    “在花蘭時那裏拿到診斷書,一下子恢複所有記憶的時候,我花了幾天時間重新認識自己。我覺得我還算堅強,可是集訓這段時間,幻境裏、噩夢裏、模擬場景裏,我發現我還是無法戰勝那些心魔,我很容易失控,我是真的瘋了!我也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定、那麽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想做什麽!


    我好像一直迷迷糊糊渾渾噩噩地活著,我是一直被人愛著的,可為什麽又總是那麽疼?


    我不敢迴頭,可又並不清楚前麵怎麽走。我想把扶光他們從舊墟深處帶迴來,可我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做到;我想到造神秘境中尋找方法,又害怕那裏的真相擊垮我……


    我一直都是失敗者,我是偷著活著的,我覺得未來我也不會被運氣偏愛。


    我怕我沒法帶扶光他們迴家,我怕我連累九區的大家,我怕我……變成怪物。”


    “羅軒,我是不是沒做得很好?”


    常樂靈巧的鹿眼睜得圓滾,水汪汪的痕跡在其中流轉,淚意之下深埋恐懼與迷惘。


    羅軒被她的自省、自責和自卑刺痛,他的唿吸都微微顫抖。


    在常樂蒙矓淚眼的注視下,他堅定搖頭,語氣平靜卻認真:“我們常樂,是最好最好的姑娘。”


    盈滿眼眶的淚珠滾落,常樂偏過頭用衣袖抹去,臉埋進袖子裏,脊背抽動著卻沒有聲音。


    羅軒抬手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小姑娘一下子繃不住,轉身撲到他肩頭,嚎啕大哭。


    “我不敢……哭……在龍墓……扶光會、會看見……”常樂哭得一抽一抽的。


    上次在龍墓待到最後,常樂突然不敢在沈扶光麵前哭了,她怕呀,怕扶光會感應到,會擔心,會不安生。


    羅軒虛攬著常樂的肩膀,刺痛的心頭讓牙關都繃不住顫抖。


    他努力讓手不去發抖,放在常樂背上安撫:“哭吧,沒事,哭出來會好一點,哥哥這裏不用裝大人,也沒有任何人知道,沒事,沒事……”


    常樂抓著哭濕了他肩上的衣裳,直到哭得頭暈疲憊,迷迷糊糊的時候,羅軒對她說:


    “常樂是應該幸福的小公主,永遠不要看輕自己,你是父母的、愛人的、我們這些家人的驕傲。


    你的未來,會有扶光。”


    扶光,是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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