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


    一步之遙!我就能帶她躲到花海的結界裏!


    一步之遙啊……”


    雛菊在他麵前凋謝,染紅了潔白的荼蘼花海。


    “那時,我才學會了哭泣、絕望和仇恨。”


    “我的花兒,已經不會再綻放了。”


    他的聲音溫柔地被風揉碎,眼淚滋潤了荼蘼花蕊。


    花常樂啞然無聲,腦中生出一個明媚如太陽的雛菊姑娘,久久沒能迴神。


    “我愛的人,是雛菊。”


    422幽幽的聲音忽然響起:【“宿主,您攻略十年的目標失敗了,您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隻剩下三天……”】


    花常樂嚇了一跳,滿腹情緒被轟地粉碎:“你搞什麽啊?”


    【我給你科普攻略給命派文學。】


    她無語:“我正感動呢!”


    【你感動個屁!你不覺得這劇情很耳熟嗎?這不是傳說中的替身文學嗎?】


    花常樂一怔:好家夥,真是好家夥!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不是都一一對上了嗎?


    明羲觀她神色,猜出她心中所想,道:“樂樂,我並不愛你,至少不是男女之情。”


    花常樂愣愣地看向他,他說:


    “我承認,你跟她有像的地方,但我分得清的。


    我對你冒犯的時候,是因為失憶了,對女性天生會親待,又模糊間覺得有個女孩兒,所以言語舉止唐突了。


    但是,開始恢複記憶後,我就很清楚的知道,我並不愛你,樂樂。”


    花常樂說不上心中那釋然裏,為什麽有一點點苦澀。


    也許是因為,忽然發現,受寵若驚的偏愛是假的吧。


    “但是,墨月愛的是你。”


    “什麽?”她愕然抬頭。


    明羲神色認真:“我們隻是同一具身體,並不是同一個人格。


    墨月愛的人,是你。


    他等來的人,是你。”


    他堅定地選擇了你,樂樂。


    那天雛菊出事後——


    “我也沒逃過貪欲無度的深淵。


    我被帶迴祭壇,被他們用異能強行剖出原核——就是你們所說的能源石,那是我力量和生命的源泉。


    他們想將我的原核分割,但是他們失敗了。


    因為,墨月誕生了。”


    “我不太記得那時發生了什麽,我再醒來時,隻記得有個女孩兒會出現在村口,她為我而來。”


    “是那次與墨月的相見,讓我開始恢複記憶。”


    “我想起來,我的原核附帶的強大空間能力使這片天地扭曲,衍生出另一個不完整的金蟾村。


    我的一半靈魂,帶著我的力量,衍生出一個獨立的人格。


    我叫明羲,他叫自己——墨月。”


    “那個不完整的世界裏隻有金蟾村,隻有無限循環的苦難日。”


    “墨月,滯留在那個被割裂的日子裏,為了等待一個從天而降、拯救他的姑娘。”


    “樂樂,他等到了你。”


    “今天,第一百八十四次金蟾祭,你,把他救出輪迴,迴歸花海。”


    明羲輕撫自己的心口,含淚輕笑:


    “樂樂,他不懂,但我知道,我懂。


    我替他告訴你,他說——他很愛你。”


    “滴!”


    淚珠瑩潤,在葉片上綻放紛飛。


    葉片搖曳,正如她動容的心。


    花常樂覺得喘不過氣來,愛,如此沉重。


    愛啊……


    可是,她甚至還不曾好好跟他說過幾句話。


    明羲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一片冰涼從掌心傳來。


    花常樂低頭一看,頓時愣住——


    一把刀!


    她慌了神:“為什麽給我……明羲!”


    明羲居然握住她的手,將刀尖衝向自己的心髒,那是他的原核。


    “不、不可以!明羲你鬆手!不要!”


    花常樂用上了全部的力氣想掙脫。


    明羲依舊握得很緊,他溫柔地笑著,用另一隻手為她拭淚:


    “傻姑娘,不必悲傷,我啊,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去了……”


    花常樂瞳孔劇烈顫抖!


    在那個很多很多年前的現實裏,其實,不是這樣的。


    現實裏,沒有墨月,沒有明羲。


    隻有,瘋狂了的陰童,屠殺了沉淪深淵的惡人,被滿身因果糾纏而死。


    “這裏是秘境,是我死後遺留的原核殘餘之力,形成的空間。”


    “在這個故事裏,才有幸存的明羲和等待的墨月,才有愛與被愛。”


    “不是的不是!”花常樂雙眼通紅,倔強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你是明羲,我知道你是,我們一直在一起!你就在我身邊!”


    花常樂死死咬著牙,每個字都擲地有聲,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不許犯傻,小姑娘。”


    明羲耐心地勸慰:“這裏是秘境的故事啊,你總要完成任務的。


    小姑娘,完成任務,然後,拿好我留給你的東西,迴家吧。”


    “不要!不要!!”


    明羲無奈道:“我要迴家,你也是,總要迴家的……”


    “可我沒有家——”


    明羲驟然愣住。


    他麵前的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瘦弱的身體被風吹得透涼。


    “我哪兒來的家呀……”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悲涼。


    從來沒有啊,明羲。我,沒有家。


    “對,不,起。”明羲聲音顫抖了。


    他猛地鬆開了刀,將她擁在懷中:“我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悲傷,就在他的肩膀上,放聲大哭。


    直到,耳邊響起冷硬別扭卻燙人心肺的聲音:“別,哭,我在。”


    她猛地抬頭,望進一雙灰白色的眼眸。


    “墨月!!”


    墨月僵硬地揚起一抹笑,說:“我聽見你哭了,我擔心你,出來看看。”


    “墨月、墨月、墨月!”


    花常樂腦子空白一片,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隻緊緊地抓著他,好像一鬆手,他就會消散。


    墨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罕見的溫柔:


    “我隻是故事裏,一個被劇情支配著的角色,能夠等到你,我已圓滿。


    樂樂,我們該說再見了。”


    花常樂拚命地搖著頭,雙手卻再一次被包裹著,握住了刀!


    “樂樂,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墨月語氣稍微強硬了一些。


    她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他。


    他說:“樂樂,我喜歡你。”


    瞬間,淚如雨下。


    就是這恍惚的瞬間——


    “所以,樂樂,送我迴家吧,好不好?”


    刀尖,毫無阻礙地穿透柔軟。


    鮮血與白衣舞,化作漫天花雨。


    ——“我迴家了,樂樂。”


    ——“祝願你,順頌時宜,歲歲常樂。”


    陰童:


    生如白紙,沉浸人煙;


    加諸因果,斑駁而去。


    ————


    曾有


    這樣一個地方


    熱烈純淨的風 吹過荒蕪


    孕育 星海深處的明珠


    潔白的光 引來注目


    深淵的心 爪牙醒目


    潔白的群蝶跳舞


    荼蘼花開到深處


    枯萎的瓊花埋葬


    明媚的雛菊凋落


    你看我


    無色而臨


    斑駁而去


    我變成醜惡的怪物


    放出了醜陋的野獸


    無欲無貪


    戒貪戒欲


    節欲消貪


    第一卷 《初臨:深淵荼蘼》


    —— 完 ——


    (注:瓊花-花瓣如“潔白的群蝶飛舞)


    故事至此,落幕。


    星海深處,仍有更多的故事,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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