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昨天夜裏潛入應天府,用飛龍爪爬上城牆,躲在暗處,湊巧聽到了,兩個守城將官之間的對話。


    他們說的事情,正是京城龍吼之後,段朝用鎖井龍的事情。


    段朝用,就是侍神科那個,往井裏撒白米,封住了井龍出路的道人。


    段初聽到那兩個將官說的細節,竟然和珠子在二月二晚上,讓他去找劉瞎子破解的噩夢,一一對應。


    此刻看著珠子的背影,段初就想到了這個事。


    珠子在彭州府做夢,竟然能夢見,一千五六百裏之外的京城,發生了鎖龍的事,這裏麵一定有玄機。


    所以段初才會問,珠子和那條井龍,到底是什麽關係。


    聽到段初發問,珠子也沒躲避這個問題。


    該來的,遲早會來。


    珠子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哥,京城被鎖住的井龍,就是當初在騎龍山上,雪夜裏山洞前,幫你抵擋山彪的大個子獨眼龍。”


    段初愣了一下,道:“不對啊,大個子應該是死人的鬼魂啊,假如他不是鬼魂,怎麽需要我用金箔紙疊一把長槍,再燒給他?”


    珠子微微一笑。


    “有個詞,叫元神出竅,你應該聽說過吧?”


    “井龍也是龍,是龍就是神。”


    “是神,就能元神出竅,也就是化出分身,出現在其他地方,跨越千裏的距離,並不算什麽難度。”


    “所以,你見到的,不是鬼魂,而是井龍元神出竅,化出的分身。”


    珠子解釋的很清楚,段初聽得很明白。


    “妹子,你的身份,你不說,我肯定不會問,但是我真的想知道,你和那條井龍,到底是什麽關係,他難道是你的親生父親?”


    珠子這時做好了飯菜,從灶房端到餐室。


    段初看她沒有迴答,坐在餐桌邊上,也不去拿筷子,就盯著珠子看。


    珠子看這個問題迴避不了了,隻好搭茬。


    “哼!還說不問我的身份!你問我父親是誰,不就是問我身份嘛!”


    “妹子,你好像說錯了!”


    段初拿起了筷子:“我不是問你父親是誰,而是問獨眼龍是不是你父親,就像你教我學墨辨一樣,這兩個問題不能混為一談。”


    珠子確實給段初,淺顯講過墨辨的選段。


    墨辨,就是辯學。


    可以理解為邏輯。


    總有一些徒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師父難免有被打臉的時候。


    懂得邏輯的人,都明白段初的話,無可挑剔。


    珠子身為師父,被徒弟揪住了話柄,隻能以身作則迴答問題了。


    “我以前住在京城,我家後院,很大……”


    段初突然打斷了珠子的話:“我就說嘛,你肯定享受過大富大貴,對了,你家的院子,有沒有彭州府衙裏,文大人住的院子大?”


    珠子眼望京城方向,對段初這個問題,感覺非常好笑。


    “比文大人的院子……差不多大吧,你別打斷我,你聽我說。”


    “那年我很小,一個人在後花園玩耍,突然看到花園隱蔽處,蹲著一個鐵塔般的壯漢,身上都是泥,很狼狽,還用手捂著眼。”


    “我走過去一看,他捂著眼的指縫裏,竟然有血流出來。”


    “小孩子嘛,都很天真,也很好奇。”


    “我就問他,是怎麽迴事。”


    “他說和玉骷髏打了一架,結果輸了,被人家戳瞎了眼睛。”


    “我那會並不知道,玉骷髏是什麽。”


    “看他疼得嘴抽冷氣,小孩子心眼也善良純潔,我就想幫幫他。”


    “他讓我到父親書房裏,用父親的印章,蘸了印泥,蓋在一張黃紙上,我照做了,又偷偷跑迴來,把蓋著印章的黃紙交給他。”


    “他把那張紙塞進嘴裏,囫圇吞了下去,這才恢複體力。”


    “他站了起來,臨走時還說,以後隻要我有難,他一定會來幫我。”


    珠子說到這裏,看看段初。


    段初沒有懷疑。


    於是她腦子轉了轉,接著往下說:


    “所以騎龍山下大雪,我不小心掉進了那個深坑,他就元神出竅,幫你一個忙,然後換你來幫我。”


    聽到這句話,段初墨辨學的不錯,又抓住了珠子的話柄:


    “他元神出竅,幹嘛不直接把你從深坑裏麵拉出來,為什麽要繞圈子,先來幫我,再換我去幫你?”


    珠子心說真倒黴,教會了老虎爬樹,貓就要遭殃了!


    “那是因為,獨眼龍跟你不一樣,他懂得男女授受不親,哪像你!”


    珠子先是批判一下段初,接著趁機轉移話題:


    “假如獨眼龍是我的親生父親,那我就是龍女,龍女哪怕化人,也會留下龍的痕跡,比如,額頭有金鱗,頜下有逆鱗之類的。”


    “哪怕沒有鱗片,也會留下龍鱗脫落的印記,你看,我有嗎?”


    珠子說完,坐下來把腦袋湊到段初麵前。


    她先向段初,展示自己的額頭。


    又昂起頭分開衣領,讓段初看自己脖子。


    額頭掛著閻王漆,烏黑一片,脖子晶瑩雪白,美玉一般泛著光。


    段初仔細看看,確實沒有鱗片,也沒有鱗片脫落的痕跡。


    不過珠子的額頭和脖子,上下膚色對比鮮明,這時看上去,讓段初產生了一種錯覺:珠子很像是一黑一白兩個人,拚接而成的。


    再仔細看看脖子,越看越覺得白。


    “比如意姐姐的膚色,好像也不差哎!”


    段初忍不住抬起手,在珠子的脖子上,劃拉了一下。


    珠子可不像趙如意那麽好脾氣。


    她這時早就忘了,自己一害怕,就會鑽段初被窩的事了。


    當時她就用戒尺,使勁打開了段初的手。


    “幹嘛呢!有你這樣當哥的嘛!還懂不懂男女有別了!”


    罵完之後,又發現段初手上,被戒尺抽出一道紅印,她又很心疼。


    她把段初手抓在手心裏,輕輕吹了吹,還問他疼不疼。


    段初沒有在意這個問題。


    “行了,我知道獨眼龍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龍女了。”


    段初說到這裏,一拍桌子:


    “臉上粗糙黝黑,脖頸卻白亮光滑!”


    “可見黝黑的閻王漆背後,藏著一個小美人兒的俏臉,我估計咱家妹子,不比傳說中的玉骷髏差!”


    “不行,我必須給你洗掉閻王漆!”


    “到時,我妹子露出真麵目,肯定會驚豔整個彭州城,那些青年才俊,上門提親都要踏破門檻了!”


    “到時候哥哥我臉上,那是無限榮光,哈哈哈……”


    段初下定了決心,哈哈大笑後,又端起碗,大口扒飯吃菜。


    珠子才不想露出真麵目,而且她還把段初的玩笑話給當真了,走出餐室偷看段初吃飯,晃蕩著戒尺。


    “哼,肯定是猜不透我的來曆,就想把我往外推!”


    “除了你這呆瓜,誰有資格迎娶本姑娘!”


    珠子想到這,突然發覺自己的話裏,產生了另外一層意思,這世間,隻有這呆瓜,才有資格娶自己。


    難道,假如這呆瓜開口要娶我,我真會答應他?


    珠子思緒至此,臉也跟著發熱。


    本來段初兩夜沒迴來,珠子打算鑽他被窩,再次枕在那寬闊胸膛上,睡一個無憂無慮的安穩覺。


    不過這個嫁或不嫁的想法一冒出來,她就打消了鑽被窩的念頭。


    不行,本姑娘必須矜持一點!


    哪有沒名沒分,就鑽男子被窩的道理,萬一被他看低了怎麽辦!


    ……


    幸好珠子夜裏,uu看書ww.uknshu幾次按住了,去段初房間鑽被窩的想法。


    不然的話,她一定會發現一個問題。


    段初床上鼓起來的被子裏,其實塞了一個枕頭和一件棉衣。


    鬼頭刀還掛在牆上,不過那個夜馳八百裏,往返應天府,殺人不留行的刀客,卻穿好夜行衣,帶著飛龍爪,悄悄來到十字街上。


    昨夜為了替牛巡檢,了卻平生最大憾事,段初都沒有時間,去看望眼神幽怨的如意姐姐,今天夜裏,再也不能耽誤了。


    經過昨夜實驗,飛龍爪很管使。


    爬城牆都沒問題,爬趙家布店,小菜一碟!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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