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低吼聲自景軒的嘴中傳出來時,那雙目中,一股淩厲的殺意爆發出來,都是有著血絲攀爬出來,顯得異常的猙獰。


    原本他以為這場戰鬥對於他而言,不過是手到擒來,畢竟他好歹是淬元境巔峰的實力,足以拿下今年大比的冠軍。


    結果還未和許揚交手,僅僅麵對一個淬元境初期的陌原,他不但沒能快速取得勝利,反而還因為自己的一時高傲讓自己受了傷。


    對景軒來說,這何止是受了傷,簡直是在所有人麵前丟了自己的臉麵,一想到自己的父親還在觀看比賽,他就羞愧難當。


    麵對景軒這威脅的話語,陌原隻是伸出自己的小指頭掏了掏鼻孔,翻著白眼,“我哪知道你跟個脆皮一樣,砍了一劍就出血了。”


    剛才那一劍,似乎砍傷了景軒大腿部的經脈,讓他短暫的失去了行動力。


    若是用出了雙芒,景軒的大腿會被他一劍斬斷,但雙芒對陌原自身的消耗極大,即使讓景軒重傷,陌原也會將自身的元氣透支。


    還得防範那對姐弟呢。


    不過這是好機會!


    趁他病,要他命!


    陌原腳掌一踏,在水幻影還未重新凝聚前,先一步朝景軒掠去,揮動千藝劍,一劍斬出。


    景軒血絲攀爬的雙瞳盯著周元,片刻後,他臉龐上布滿殺意的神情緩緩的平複,看了一眼自己大腿上恐怖的那一道傷口。


    又看著朝他襲來的陌原,那聲音,便愈發的森然:“陌原,你真以為我受了傷,你就能打敗我了?”


    聽得景軒的話語,陌原心頭一緊,下意識的鄭重了一些,放緩腳步,因為他知道,對於這場大比,景軒必然會是和他一樣,有著一張針對性的底牌。


    景軒雙瞳中的血絲,逐漸被黑色所取代,與此同時,一道和景軒的聲色完全相似的聲音在內心中響起:“想不到一個淬元境初期的小子也能重傷我,可惡啊,可惡啊!”


    聲音如同惡魔的低喃,將各種負麵情緒傳給了景軒。


    伴隨著那聲音響起,隻見得天地間忽有元氣滾滾湧來,源不斷的灌注進入景軒的體內,向景軒湧入的元氣陌原能感受到有一種莫名的拒意,不像是自然汲取的,而是像蠻橫的掠奪。


    緊接著,所有人都是感覺到,他的氣勢開始節節攀升,隱隱有著融丹境的樣子。


    “景軒居然突破到了融丹境?!這怎麽可能?”


    “難道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嗎?這也太逆天了吧?”


    “……”


    唯有陶禹沉默不語,以他多年的眼力可以看出來,景軒體內這股新生的力量中夾雜著太多的負麵情緒,盡管隱藏的夠深,但陶禹的實力比許多長老都要高出許多,自然就能察覺出一些。


    恐怕,景軒也接觸過汙穢。


    藏在袖袍的手微微顫動,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醞釀而出,他想要終止這場對決。


    “嗬嗬,陶禹大長老,我勸你還是乖乖坐好。”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道。


    正準備出手的陶禹聽到這聲音後猛然抬頭,目光掃視這周圍的眾人。


    “你究竟是誰?”


    他的問題神秘的聲音並未理睬,依舊是自顧自的說道:“陶禹,你也不想失去夜雨宗的三位長老吧?”


    “楚雲他們,你怎敢…”


    陶禹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又很快冷靜了下來,他寧願相信這是真的,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宗主告誡過混入夜雨宗的異人極為神秘,就連她自己也未曾找出確切的隱藏位置,隻能感知到他存在過。


    沒想到連如今楚雲也淪陷了,袖袍的力量緩緩消散。


    “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陶禹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難道是雲靈塔的聚靈陣?陶禹看向不遠處的景淵,瞬間明白了一切,這景家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宗主待景軒不薄,這景淵卻想著從夜雨宗上啃下一塊肉。


    景淵也注意到了陶禹憤怒的目光,略有得意的笑了笑。


    這老頭子發現了又如何?既然他現在沒有出手,就說明了那個人已經暗中牽製住了他,待到景軒一舉奪冠,拿到進入聚靈陣核心的通行符,就能破壞掉夜雨宗的護宗大陣,到那時,就是瓜分夜雨宗的時候了。


    此時,還在演武台上的陌原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和景軒的對決忽然之間成了事關夜雨宗的大局的一場對決。


    景軒現在身上的壓迫感,居然已經接近之前周雷師兄的樣子,顯然,他已經達到了融丹境初期的地步。


    在他白色的衣袍下,心髒位置上竟是浮現了無數黑色的符文,這些符文有食指那麽粗,仿佛黑色的鎖鏈,從心髒處逐漸蔓延到血肉裏。


    陌原雖沒有什麽透視眼,但他在景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厭惡的氣息。


    錯不了,那正是汙穢的氣息。


    陌原不再猶豫,腳掌猛踏,腳下石板裂開,他的身影卻已是化為一道升騰著墨色的流光對著景軒暴射而去,手中千藝劍裹挾著鋒利之極的水墨劍氣,帶起一道水墨殘影,當頭就對著景軒怒斬而下。


    鐺!


    景軒手中的佩劍也是直接迎上。


    金鐵碰撞的聲音響徹開來,異常狂暴的能量衝擊波於場中肆虐開來。


    僅僅幾分鍾的時間,二人再度交手了數十迴合,景軒仿佛越戰越強,每一次交手,劍氣中的力量就會不斷的攀升,陌原狼狽的後退,以免被景軒狂暴的劍氣擊中要害。


    數十迴合後,陌原氣喘籲籲,而景軒連額頭上的汗都沒冒出,若不是依靠著身上的靈印鎧甲,恐怕陌原也不會堅持這麽多的迴合。


    “景軒,想不到你的底牌,就是汙穢的力量。”陌原沉聲道。


    “是又如何?”張狂肆意的笑容湧現出來,他盯著陌原,道:“陌原,無論是你還是許揚,今天這大比第一,非我莫屬!”


    “喂!長老,這人開掛,不管管嗎?”既然景軒都把汙穢的氣息暴露了出來,他就不相信長老們不管。


    ……


    湖邊的樹林中,黑袍人盤坐在一棵枯萎的樹前,在他身旁,昏迷這三位夜雨宗長老,他們身上布滿了詭異的黑色符文


    他用了某些手段,使得眼睛能夠看到演武台上的場景,當他看到陌原在那大聲嚷嚷的時候,微微一笑,“小家夥,比賽可不能這麽潦草了結束啊。”


    說完他雙手合攏,十指結成了一道略顯詭異的印法。


    然後他嘴唇微動,似是有著無數惡魔般的低語聲,宛如某種魔咒一般,窸窸窣窣的響了起來。


    陌原喊了幾聲,都無人答應,反而觀眾席一陣混亂的聲音響徹廣場。


    啊!


    許多夜雨宗弟子突然身軀一僵,然後他們的麵龐上有著痛苦扭曲之色湧現出來,緊接著,他們的血肉裏似乎在有什麽東西蠕動,最後鑽入了心髒部位。


    他們的眼瞳開始變成了陰冷的黑色,目光呆滯的看向其他正常人。


    下一秒,自身磅礴的元氣唿嘯而來,向著正常人毫不猶豫的攻去。


    許多人的救命聲,長老們的唿喊聲,以及被汙穢侵蝕的人詭異的笑聲在陌原耳邊不斷響起。


    場麵瞬間亂成一鍋粥,沒人去管陌原剛才的話。


    原本還在和宋家姐弟對峙的許揚忽然察覺到一股陰冷的惡念之氣從宋家姐弟爆發了出來。


    痛苦的呻吟聲在演武台上想起。


    “許揚,救救……”


    宋秋茜的話還未說完,極其濃鬱的惡念之氣如同黑霧一般不斷的從她體內升騰起來,將她的意識徹底吞沒。


    “夜雨宗,徹底亂了。”


    心底裏暗暗自責,身為少宗主,卻到現在才發覺,如果是姐姐……


    不,現在還不是自責的時候,身為少宗主,他必須以身作則。


    他看向被汙穢侵蝕的宋家姐弟,心中默默喊道:“待會可能會很疼,忍一下就好。”


    一些長老也被汙穢給侵蝕了,陶禹見狀,急忙組織還剩下的正常人。


    “龐長老,你帶領你座下的弟子疏散人群。”


    “笙長老,帶領幾人去開啟宗門的護宗大陣。”


    “其餘人,隨老夫一同鎮壓侵蝕者!”


    “遵命!”


    忽然之間,有冰霜彌漫而開,緊接著溫度驟降,將一切都冰凍了起來,阻擋了陶禹的腳步。


    “汪長老,你這是何意?”陶禹的柳眉微微皺起。


    一位略顯削瘦的灰衣老人,在陶禹的注視下,緩緩走了過來。


    “陶禹啊,如今夜滄瀾都生死不明,僅憑你一個老頭子,能阻止得了這場麵嗎?”


    “宗主是老夫一手帶大的,她的實力,老夫自然相信她,至於你,為何身上會有異人的氣息?”陶禹冷冷的問道。


    “哈哈,事到如今,我也不在賣關子了,不錯,那位大人正是由我帶進了宗門,而這次的受侵蝕的弟子,也是我與景家的謀劃!”汪震洪肆意的大笑道。


    “你,你果然背叛了宗門!”陶禹無比的震驚。


    即使陶禹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還是無法相信,曾經同出一師門的師弟,居然會在此刻背叛宗門。


    “陶禹,我向往的,是那強者之路,夜雨宗給不了我這些,所以……抱歉了。”


    “你這個畜牲,賣起宗門來真是毫不手軟!”陶禹咬牙切齒的說道,胡須都在微微顫動。


    “若是護宗大陣被破壞,夜雨宗外圍聚集已久的汙穢就會在那位大人的指引下血洗夜雨宗,即使是陶禹你,也不可能阻擋得了吧?”


    “所以你們就是想要讓景軒拿到通行符?”


    “不錯,被心魔所控製的景軒,現在已經媲美融丹境的實力,即使是許揚,也不可能戰勝。”


    “哼,宗主相信的人,老夫自然也相信,倒是你這個叛徒,老夫今日倒想領教一下,究竟有何長進!”


    “放心,不會讓大長老失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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