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穴關以東。


    北涼軍帳大營。


    已經天黑。


    用過晚膳後,韓戰旗依然背著雙手,正在勘察郝穴關以及江北的地勢。


    由於看的太過入神,就連皇帝進了中軍大營,韓戰旗依然未能察覺。


    門口的護衛,正準備張口稟報。


    司馬秀連連擺手打斷了他,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韓戰旗的身後。


    直到靠近韓戰旗,司馬秀才微微一笑:“韓帥身為三軍統帥,依然實事關心戰局,還真讓朕欣慰啊。”


    “陛下?”韓戰旗察覺到是陛下的聲音,連忙轉身拱手低頭,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咱們在郝穴關吃了大敗仗,足以見得劉梟並非平庸之輩,臣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在此之前,劉梟的名字,韓戰旗壓根就沒有正眼瞧過。


    自從郝穴關折損了五萬先鋒隊之後,不由得讓他痛定思痛,重新審視這個對手。


    盡管大乾兵馬不過兩三萬,但一個郝穴關卻攔住了北涼三十萬大軍的去路,這足以可見劉梟此人,並不簡單。


    “韓帥之略,讓朕滿心歡喜。”


    司馬秀落座帥位,緊皺眉頭道:“眼下郝穴關進展如何?”


    韓戰旗緩緩走到司馬秀跟前,拱手道:“迴稟陛下,按照陛下的方法,咱們已經開始逐步瓦解郝穴關的守軍,不過我軍也死傷不少。但總算是見了成效,經過咱們這幾天的輪番攻勢,郝穴關的敵軍,已經逐漸力不能支。”


    “相信過不了多久,便能攻破!”


    盡管有前方武州百姓做掩護,但這些人也是決計不會幫他們破城的,最多隻是消耗大乾的火雷。


    在這些武州百姓的後麵,也有不少北涼將士陣亡,這才逐漸有了打開郝穴關的趨勢。


    這塊硬骨頭,是韓戰旗命人硬啃的。


    不過總算是見了成效。


    “嗯。”


    司馬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郝穴關大勢已去,不過烏林那邊,咱們也不能攜帶。據朕所知,此前有大乾將領混入我軍先鋒隊之中,咱們屯糧之所,隻怕已經泄露。”


    韓戰旗眉目一擰,微微一笑:“這個陛下盡管放心。之前臣還擔憂那混入我軍的細作,會透露咱們的消息,後來一想,這何嚐不是咱們的戰機呢?”


    “他能泄露消息,咱們不如將計就計。”


    韓戰旗捋了捋胡須,眯眼一笑:“眼下劉梟隻怕已經知道了咱們的屯糧之所,必定會抄咱們的後路,企圖火燒烏林。”


    “臣也早有防備,表麵上烏林的守軍不過一萬。但那都是做給劉梟看的。實際上在烏林的外圍,還有咱們的三萬守軍!”


    “隻要劉梟膽敢孤軍深入,打咱們烏林的主意,那裏就將會是劉梟的葬身之所。”


    作為戰場老將,韓戰旗自信自己打過的仗比劉梟吃過的飯都多。


    眼下郝穴關是守不住,劉梟必定會想到釜底抽薪之計。


    他能想得到,韓戰旗自然能想得到。


    既然有先鋒隊有細作逃迴了大乾,將北涼的屯糧之所告訴了劉梟,韓戰旗幹脆來個將計就計,直接將烏林設為陷阱。


    隻要劉梟敢闖,他便能迅速撲殺!


    司馬秀沉著聲,點了點頭:“韓帥不愧為我北涼第一帥。前線的情況,有你坐鎮,朕很放心。”


    韓戰旗拱手笑道:“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


    君臣相視一笑,都頗為滿意。


    此刻,帳外有斥候衝了進來,拱手在司馬秀麵前道:“參見陛下,大帥,郝穴關突圍,初告成功。我們的兵馬,已經衝破了郝穴關的第二道防線!”


    斥侯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興奮地稟報。


    重要的關卡,都會有幾道防線。


    而郝穴關是京都的門戶,前前後後共有三道防線。


    這些日子,北涼的大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實際上攻打的隻是郝穴關的第一道防線。


    其第二道防線,久攻不破。


    後來司馬秀改換策略,以武州百姓作為替罪羊,加劇了郝穴關的複雜性,這才拚死攻破了第二道防線。


    這對於北涼來說,自然是非常大的喜訊。


    “好,很好!”司馬秀當即大喜,問道:“這幾日,我軍損失多少?”


    那斥候迴稟,“據前線主將迴稟,這幾日攻伐第二道防線,我軍死傷三萬餘人,武州的百姓,基本被敵軍救走了,不過敵軍的火雷也消耗得差不多,過不了兩三天,便能全麵突破郝穴關!”


    “嗯。”


    韓戰旗點了點頭,雖然有些悲傷,但總算是鬆了口氣:“仗打得辛苦,不過總算是有成果的。”


    北涼沒有不像大乾,還有火雷這種大麵積殺傷武器。


    能在死傷三萬將士的情況下,耗費敵軍的火雷,撕破郝穴關的口子,這在韓戰旗看來,已經是巨大的突破了。


    更何況他們軍隊有傷亡,敵軍也會有傷亡。


    這個時候,必須一鼓作氣。


    想到這,韓戰旗皺著眉頭道:“郝穴關的敵軍,隻怕也傷亡不小。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是不能懈怠。”


    “傳我軍令,這兩天集結火力,全力突破郝穴關最後一道防線!本帥要親自撬開京都的大門!”


    “是。”那斥候聞聽,當即退下,前去傳令。


    “急報,急報!”


    此時帳外又有斥候的聲音,隔著老遠便大喊急報。


    這突如其來的唿喊聲,如同緊繃的弓弦上猛然釋放的箭矢,劃破了軍營中原有的寧靜與秩序。


    中軍大帳之外,一名身著輕便鎧甲、眼神銳利的斥候,還未及靠近,便已迫不及待地扯開嗓子。


    片刻之間,他已駕馭著快馬,來到司馬秀和韓戰旗跟前。


    “見過陛下,大帥!”


    斥候一進帳,便立刻雙手抱拳,聲音雖因長途奔襲而略顯沙啞。


    “烏林方向傳來緊急消息,日前大乾已經秘密調集了四五千精兵強將,由武王劉梟親自掛帥,奔向烏林方向,意圖偷襲我軍烏林!”


    “誰掛帥?”


    這個消息一出,韓戰旗都感覺非常意外。


    那斥候連忙重申:“是武王劉梟,親自掛帥!”


    “劉梟親自掛帥?”


    韓戰旗驚訝的目光,看了看司馬秀,感覺還有些不可思議。


    他料到劉梟肯定會派人去偷襲烏林,隻是沒想到這次他會本人親自前去。


    “好,好,好!”


    聞聽此言,坐在帥位上的司馬秀,不僅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興奮地連拍桌案,整個人猛地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果不出韓帥所料!”


    “大乾節節敗退,眼看著郝穴關就要失守,劉梟這小子到底是沉不住氣,真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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