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寬闊的大道上行駛一個多小時,拐進了山路,山路崎嶇難行,饒是這輛馬車寬大豪華,車上的幾人還是被晃的有些頭暈,林如鶴更是一臉不舒服,念叨著早知道騎馬來了。


    林伯開口說:“咱們畢竟是林家,就算隻過來這滇南幾個人,可也能稱得上大家族,雖然去花寨是有事相求,可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要不平白落了自己的威風,別人也會看輕咱們幾分。”一句話就把愛麵子的林如鶴哄住了。


    顛簸了又一個小時,就連一直運功的李藏都覺得要頭暈之時,馬車慢慢停了下來,外麵傳來了馬夫的聲音,“林伯,花寨到了。”


    林伯對兩人說道:“我先下去看看,一會兒交接好了,再喊你們下去。”


    見兩人點頭應是,他一掀車簾下了馬車,李藏趁機一瞥,卻看到一座寨門,離著馬車還有足足百十米。


    一個寨子的派頭這麽大麽?李藏暗自嘀咕。


    車簾放了下來,李藏看不到情況,隻能聽見林伯大聲的笑,跟一個同樣聲音蒼老的人交談半晌,看來這就是林伯在城門口時說過的那個長老,林伯說的話倒還好,都是些日常問候,還有提了提自己這趟帶的禮物李藏還能聽的懂,倒是那個長老,一嘴濃重的口音,李藏隻能聽出語氣有點開心,至於說的什麽,則是一句都沒聽懂。


    過了半晌,看樣子是談妥了,林伯走到馬車前掀開門簾,“公子,大人,下來吧,我已經和萬長老說好了,他會帶咱們去見寨主。”


    李藏和林如鶴一起下車,看到了林伯口中的萬長老,雖然土寨的形象一直被傳為神秘固執,不同於世,可是這位花寨長老一身錦衣,看著和一個富貴員外沒什麽區別,要說符合土寨人這個形象的,也就是黝黑的膚色和身上佩戴的那些風格迥異的配飾了吧。


    李藏上前見禮,還未開口,萬長老就先說話了,“林管事把事情都和我說了,你們要來我花寨尋找聖獸酥香蟾蜍,這事兒本來是絕不能答應的,可是林管事對我寨子幫助了良多,因此族長想了想,該給你們個機會,這事兒我自己可做不了主,用不著謝我。”


    這萬長老口音濃重,李藏在馬車上是一句都聽不懂,眼下麵對麵連猜帶蒙才理解大半,不禁佩服起林伯的手段來,交流費勁又難以變通的土寨人都讓他老人家擺平了。


    萬長老一邊帶著三人往寨子裏走,一邊嘀嘀咕咕的叮囑。


    這萬長老在寨子裏平時負責的就是與外人交流,算是寨子裏比較開明變通的人,這一口口音濃重的官話也是費盡心思學會的,寨子裏其他人,都排外情緒嚴重,倒也沒有到深仇大恨的地步,隻是單純不喜與外人交流,幸好新一任族長知道需要與外界交流,因此安排了萬長老。


    長老叮囑的也沒有多複雜,就是讓眾人了解一下寨子的風俗,記住一些禁忌,尤其是記住,對他們寨子的聖獸,酥香蟾蜍,要保持尊重,絕不能因為那隻是一種蟾蜍而出言放肆。


    林如鶴在後頭悄悄地的戳一下李藏,低聲詢問,“蟾蜍不就是癩蛤蟆麽?怎麽還成了聖獸?”


    聽完這話李藏就知道不妙,也顧不上別的了,匆忙就要去捂林如鶴的嘴。


    可惜萬長老離得不遠,也不知道他一個老頭,哪來那麽好的耳朵,扭頭就往迴看。


    “你們說什麽?癩蛤蟆?這是在侮辱我族聖獸麽?”連續三個質疑,這看起來好說話的萬長老感覺已經要冒煙了。


    李藏發現萬長老他好像沒聽全,隻聽到了林如鶴在說什麽癩蛤蟆,花寨平日與外界打交道,因為崇拜酥香蟾蜍的原因,經常被人叫做癩蛤蟆寨,對這事兒特別敏感,因此林如鶴隻是輕輕提了一嘴,就讓他大為光火。


    這就好辦了,李藏趕緊打圓場,“萬長老聽錯了,他並沒有說聖獸是癩蛤蟆,隻是說身為聖獸,肯定身具靈異,絕不是癩蛤蟆能比的,小子年少無知,冒犯聖獸,還請恕罪。”李藏倒也不是因為有事相求才會這麽低姿態,隻是酥香蟾蜍畢竟是人家信仰的東西,個人信仰還是需要給些尊重的。


    萬長老其實也知道,自家崇拜的聖獸確實就是癩蛤蟆,雖然說酥香蟾蜍一身是寶,那也隻是價值比較高的癩蛤蟆而已,他們沒法管別人怎麽稱唿,隻能是眼不見為淨,隻要在花寨麵前保持對的聖獸尊敬,他們也不就理會了。


    這兩個小子年紀輕輕口無遮攔,有所冒犯在所難免,加上李藏又趕緊道歉,萬長老也就不再追究。


    “其實你們外人怎麽想的,我們寨子的人都知道,你們也很難理解,為什麽酥香蟾蜍會成為我族聖獸,”萬長老臉帶無奈,他已經解釋好多遍了,“多少年以前,我們南方還沒有建城,滿山遍地瘴氣濕毒,林中還有毒蛇蟲蟻,寨子的人為了生活,還是要翻山穿林,就為了填飽肚子,每日都有人因為意外中毒死去,後來有族人無意中發現,酥香蟾蜍身上的粘液,還有產下的卵,能夠解好多種毒,因此大量的飼養,取它們身上的粘液合藥,這才讓我們的日子好過不少,時間長了,大家對酥香蟾蜍的感激之情越來越深,也就將它尊為我族聖獸。”


    本來以為是什麽神話傳說,迷信風俗,沒想到這聖獸確實是名副其實,這樣一來調侃就顯得不合適,李藏趕緊深鞠一躬,“小子冒犯,實在不知聖獸竟然有如此大的功德,實在是失禮了。”


    林如鶴也是如法炮製,他從小就喜歡龍虎之類威猛的猛獸形象,對於蟾蜍並不喜歡,一開始也隻是好奇為什麽一隻蟾蜍會成為聖獸,眼下知道了原因,對這樣貌醜陋的東西反而生起幾分敬意來,道歉也多了些誠意。


    看著兩人的表現,萬長老生出了幾分欣慰,繼續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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