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徹骨,但大家都有些激動。


    連水月趕緊揮手說:“多謝各位關心,我沒事,天太冷了,先迴去歇著吧。”


    還是不斷有人過來,都在低聲議論著。


    見眾人還不散去,她對王順說:“老六,讓大家先散了吧。”


    王順趕緊轉身:“兄弟們,連大當家剛迴來,這大半夜的也累了,明早再說吧。”


    說著,他和幾個當家的一起,把小崽子都趕走了。


    緊接著,我們鑽進了最大的帳篷,把火爐子燒旺一些,又弄了些吃的喝的進來。


    從迴到營地開始,我就一直抓著連水月的手,不願意鬆開。這會兒她坐在我旁邊,笑著說:“小刀,手都疼了,撒開吧,我不走了。”


    我這才鬆開手,嘿嘿笑了。


    王順招唿著大家坐下,笑著說:“連大當家,我們這些綹子聽說你被老太太扣住了,都著急,一千來號人,都想著幫忙你把救出來。”


    連水月抱著一杯熱茶,喝了兩口才說:“多謝各位,以後不要叫我大當家了,叫水月就行。”


    “那可不行,你永遠是連大當家。”


    石黑子也抱拳說:“連大當家,你還記得我不?”


    “這位當家的是?”


    “我是石黑子,以前跟過日本人,那一迴親眼看見你騎馬打槍……”


    連水月搖搖頭:“真不好意思,確實忘了。”


    王順在旁邊笑了:“石黑子,連大當家不記得你,說明你當時躲得好。”


    這話一說,大家都笑了。


    石黑子自然有些尷尬,趕緊岔開話題:“這一迴,大掌櫃領著這麽多綹子,旗開得勝——”


    連水月一聽,看了看王順,又看看三鏢:“大掌櫃?”


    三鏢趕緊搖頭,指了指我。


    王順解釋說:“小刀兄弟智勇雙全,大家夥推選他當大掌櫃。這一路啊,半個長白山的綹子都知道,連水月的男人來了——”


    我趕緊說:“王順兄弟,誇張了。”


    連水月扭頭看著我,忍不住笑了。


    三鏢、羅老九和錢麻子三人,坐在角落裏都不說話,抽著煙,翹著腿,麵帶微笑看著我倆。


    連水月忙說:“具體的事兒呢,我也不太清楚,小刀還沒來得及告訴我。”


    王順揮了揮手:“這個事兒,要先從小刀兄弟搶我的媳婦說起。”


    “搶你媳婦?”


    聽到這句話,錢麻子趕緊說:“誤會,完全是誤會,水月,迴頭我好好給你解釋。”


    我也有點慌:“水月,你聽我解釋——”


    “小刀,不用解釋,我看中的男人,我有信心。”


    錢麻子走了過來,抱拳說:“各位當家的,這都大半夜了,大家肯定也累,咱是不是該歇著了?”


    大家一聽,都笑著站了起來。


    這時,何胖子在王順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王順一聽,當即大喊:“啥?小刀兄弟,你把老五一槍崩了?”


    我點點頭。


    他立刻過來握住了我的手:“真夠兄弟!”


    我趕緊擺擺手:“明天再說,歇著吧,歇著吧。”


    眾人聽說老五被殺,都小聲議論著離開了。


    李半拉子從迴來就坐在角落裏吃,見大家都走了,他才抹抹嘴過來,笑著問:“睡不?”


    三鏢哈哈大笑,站起來說:“睡,當然睡。老羅,走吧,讓他們小兩口嘮嘮。”


    連水月站起來,正想說話,錢麻子趕緊擺手:“水月,小刀這些日子是整宿整宿睡不著,一想起你就急眼,偷偷掉了好幾次眼淚了。那沒出息的樣兒,我都看不下去,一會兒你說說他啊!”


    說著,他們四人互相招唿著,掀開帳篷簾子走了。


    連水月送到門口,轉身走過來,盯著我問:“掉眼淚了?”


    “就一迴,我以為老錢睡著了……”


    確實有一次,半夜睡不著,越想越難過,我捂在被窩裏掉了幾滴淚。沒想到還被發現了,挺丟人的。


    連水月從火爐子上拎起小水壺,往木盆裏倒了熱水,把毛巾濕一濕,小心翼翼給我擦臉擦手,嘴裏說著:“我也想你。”


    火爐子的後麵擺了個大坐榻,墊了厚厚的烏拉草,上麵又鋪了獸皮。連水月擦洗一下,脫了厚棉襖,坐在上麵裹著棉被,聽我講述了這些日子的遭遇。


    聽到“菜園子搶親”那一段兒,她忍不住笑了。


    等我說到告別江畔,把小匕首還給她時,連水月搖搖頭:“人家小姑娘送你個定情信物,你咋又還給人家了?”


    我坐在爐子邊烤著火,趕緊搖頭說:“啥定情信物,我要是知道她的意思,當時就不能要。幸好還給她了,不然還真說不清楚。”


    “你把刀還給她的時候,她哭了嗎?”


    “沒注意,好像沒哭。”


    “那麻煩了,她會錯意了。”


    我一愣:“啥意思,不是還給她了嗎?”


    連水月笑了:“你給她的是啥,小刀。你叫啥,小刀!他這樣的小姑娘,情竇初開,胡思亂想,肯定覺得你想讓她記住‘小刀’。”


    “不會吧,正常人咋會想這麽多?”


    “她這個年齡的小姑娘,恐怕很容易這麽想。”


    “那完犢子了,我打死都不會再迴去了。”


    連水月捂嘴一笑:“小姑娘深宅大院出來的,容易想不開,要是因為你,相思成病了咋辦?”


    “愛病病,和我沒關係了!等她這迴病好了,就長大了。”


    我倆都笑了,又嘮了一會兒,我起身說:“你也累了,早點兒睡,我去找老錢。”


    連水月衝我招招手:“別去找他了,晚上就在這裏睡吧,我也覺得冷。”


    我愣一下,點了點頭……


    第二天快到晌午,我們才起來。


    洗漱一番,撩開帳篷簾子出去,就見陽光正好,三鏢帶著他們幾人,正在遠處的帳篷旁烤火嘮嗑。


    見我們來了,錢麻子趕緊過來摟住我,嘿嘿笑了。


    三鏢招招手,示意連水月坐在旁邊,笑著說:“小刀把這些天的事兒,都告訴你了吧?”


    “差不多都說了,哥,我確實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來了。”


    “咱不是自家人嘛!穆雲、如春、小梅,還有老錢的媳婦,也都著急。這迴找到你,我們也都放心了。”


    羅老九揣著手,咧嘴笑著:“挺好,都在一起了,多好。”


    三鏢長出一口氣,又低聲問:“水月,你是真被困在裏麵出不來,還是查到了丁晴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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