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麻子激動起來,一直照著那個方向,大聲說:“看到沒,我說是狗吧!”


    連水月從屋裏出來了,朝上麵喊:“你倆幹啥呢?”


    我趕緊迴答:“狗,外麵有條狼狗,跑到那邊的礦洞裏了。”


    “哪來的狼狗啊?”


    “可能是日本兵撤走的時候,忘記帶它了,這會兒狗餓了,跑出來啃馬肉。”


    錢麻子關了探照燈,拉著我爬下去,低聲說:“小刀,水月,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我點點頭,示意他趕緊說。


    “有沒有可能,下麵的夥食不好,這狼狗平時吃得好,這幾天受不了,偷偷從礦洞裏鑽出來加餐?”


    連水月忙說:“你的意思是,這狗是從下麵鑽上來的?”


    “你們忘了,馬俊說日本人來之前,這裏就挖很多年了。你們想想,這地下是不是千瘡百孔,到處都是礦洞?那狗鼻子多靈了,說不定他找到一條小路上來了。”


    “小刀,老錢這麽一說,還真有些道理。”


    錢麻子一下激動起來:“那明天早上,咱們去瞅瞅?”


    我搖搖頭:“幹嘛明天啊,走,現在就去看看。”


    “小刀,大半夜的,還下著雪,那還是礦洞,你是不是凍傻了?”


    “老錢,趁現在它剛進去,腳上還沾著雪,咱們先跟一段路,做好記號——”


    錢麻子伸手打斷我:“小刀,你說實話,是不是這兩天太閑了,就想折騰折騰?”


    我嘿嘿一笑,點了點頭。


    “水月你看,小刀瞎折騰,你也不管管!”


    連水月一聽,笑了:“這樣吧,你倆趁著雪還不大,先過去一趟,給那個礦洞做個記號,免得明天不好找了。”


    “水月,你就慣著他吧——走,小刀,咱倆過去看看。”


    現在雪剛下沒多久,我倆騎上馬,快速出了大院,朝山穀中去了。


    連水月爬上了望塔,用探照燈給我們照著路,我倆穿過被炸開的鐵絲網,首先來到了那匹死馬跟前。


    這匹棗紅馬的肚子本來就被炸開了,但這天完全被凍硬,那狼狗也沒啃走多少肉。雪地上還有腳印,一直往東邊的礦洞去了,我們順著跟了上去。


    這個礦洞十分低矮,積雪幾乎把洞口堵住,現在隻有木桶口那麽大的一個洞。如果再下幾天大雪,這個礦洞口可能就被完全堵住。


    我翻身下馬,彎下腰,用手電筒照了照裏麵。


    裏麵很狹窄,最多能讓兩個人並肩而行,洞口處都是積雪,狼狗的腳印清晰可見。


    “老錢,你在這裏守著,我進去看看。”


    “好,你慢點兒,別走遠。”


    我彎下腰,把洞口前的積雪挖開一些,滑了進去。


    周圍的洞壁凹凸不平,還有幾根黑乎乎的圓木頂住礦洞上方,我貓著腰,用手電筒照著地上的腳印,往前走了一段路。


    裏麵沒有什麽積雪,但周圍一片黑暗,空間顯得更加狹小。手電筒光照著前方,可以看到這條路正在傾斜向下,而且在不遠處拐了個彎。


    後麵傳來錢麻子的聲音:“小刀,裏麵啥情況?”


    “啥也沒有,前麵有個拐彎,我去看看。”


    “你等一下,我也進去。”


    片刻之後,錢麻子來到我的身後,探出頭看了看前麵。


    “老錢,你進來幹啥?”


    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的岩壁:“外麵雪下大了,我進來躲躲,抓緊,一會兒咱們迴去。”


    我點點頭,繼續往裏走了幾步,剛想迴頭說話,忽然聽到一聲低吼。


    前麵的拐彎處,忽然探出一個腦袋,是那條狼狗。它齜牙咧嘴,從嗓子眼兒裏發出低吼,死死盯著我。


    “老錢,它在前麵,看著我呢。”


    “誰呀?”


    “剛才那狼狗。”


    錢麻子快速走過來,一看那狗盯著我們,笑了:“小刀,咱打擾它吃飯了。”


    我慢慢拔出短槍,低聲說:“它可能急眼了。”


    剛說完,狼狗大叫兩聲,轉身鑽進了礦洞。


    我飛奔著追上去,錢麻子跟在後麵,大聲說:“小刀,慢點兒!”


    拐過彎,狼狗的身影就在前麵,我加快速度,緊緊跟在後麵。連續鑽了幾個岔路之後,狼狗忽然進了一個矮洞。


    這個洞太小,我照了照裏麵,感覺自己應該能進去,剛彎下腰,錢麻子終於追了上來。


    “小刀,你個小兔崽子,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等一下,先別急。”


    我扭頭說:“它就在前麵,說不定能領著咱們找到丁晴呢!”


    “你先等等,我喘口氣兒,不然跟不上你了。”


    “要不你在這裏等著,我一會兒迴來找你。”


    錢麻子迴頭看了看,擺擺手:“算了,還是走吧,我可不願意自己蹲在這兒。”


    我深吸一口氣,收起短槍,彎腰鑽了進去,雙膝跪地慢慢往前爬。


    隻爬了十多米遠,前麵忽然出現幾塊大石頭,堵住了去路,隻有下方有個小縫隙,狼狗也是勉強才能鑽進去。


    錢麻子見我停下了,低聲問:“小刀,咋了?”


    “到頭了,前麵堵住了。”


    “那狗呢?”


    “這有個石頭縫,狗能過,咱們過不去。”


    就聽錢麻子歎了口氣:“走,咱迴去吧。”


    我轉身剛想走,忽然聞到一陣很熟悉的味道,但一時間又想不起是什麽了。


    “老錢,你仔細聞聞,這是啥味?”


    錢麻子趕緊往前爬了爬,使勁吸了吸鼻子:“小刀,這是汽油味啊!剛才屋後麵那發電機,用的就是汽油——”


    他說到這裏,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趕緊從我身邊擠上來,趴在前麵的石頭縫隙處,仔細聞了聞。


    我低聲說:“是不是就在裏麵?”


    錢麻子咧嘴笑了:“應該在這後麵,離得不遠,咱們找到了。”


    “走走走,咱們先出去再說。”


    我倆掉轉頭,爬出小洞,往地上一坐,累得直喘氣。


    “小刀,想辦法把石頭挪開,就能進去了。”


    “咱們先迴去,帶上撬棍,繩子迴來。剛才我看了,堵路的石頭不多,忙活半天應該就能打通了。”


    錢麻子掏出水壺喝了兩口水,用手電筒照照這個礦洞的兩邊,忽然扭頭問:“小刀,你還記得迴去的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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