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比較低矮,燈光昏暗。


    我們順著台階走下去,鑽過一個低矮的走廊,前麵出現一排小山洞,每個洞口都有人把守。


    山梟領著我們進了第一個洞,裏麵約有兩間房大,燒著火盆,讓人覺得潮濕燥熱,十分難受。


    從洞頂垂下來幾條大鐵鏈子,鏽跡斑斑。下麵豎著一個大木樁子,直插進地麵的一個圓形凹槽中,木樁上綁了一個人。


    這人抱著柱子,後背對著我們,雙手被綁在了前麵。


    一個小崽子也光著上身,正拎著一條鞭子,坐在旁邊喝水。


    見我們來了,他立刻站起來:“大哥,他啥也不說。”


    山梟接過鞭子,揮揮手示意小崽子先出去。


    被綁著的人聽到聲音,忽然哈哈大笑,用有些尖銳的聲音大喊:“山梟兄弟,你終於來了!”


    “柱子,咱們兄弟一場,就別互相為難了,有話趕緊說。”


    看來,這個就是戰四海綹子的“水香”,可以算是山寨“警衛司令”的田柱子。


    從我們的方向,看不到他的臉,隻見他後背非常寬,皮膚很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麵日曬雨淋。


    此時,他後背已經有了十多條血痕,應該是剛剛受過刑。


    我低頭瞅了一眼,山梟手裏拿的是一條軟牛皮的小鞭子,沒有分股,也沒有綁上釘子、刀片或者鐵蒺藜,甚至都沒有濕水。


    再看柱子身上的血痕,看起來一條一條,非常嚴重。但是,細看就會發現,鞭子僅僅是擦破了皮,下手並不重。


    這種傷,擦些藥膏,幾天就能恢複。


    看來,剛才的小崽子穩著勁兒,沒有下死手。


    柱子努力扭過頭,看到了我們三人,顯然有些驚訝:“他們怎麽來了?”


    山梟把鞭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就是過來讓你看看,人家都活得好好的,你的計劃失敗了。”


    “你真覺得我是幕後黑手?”


    “怎麽著,不是你還是我嗎?”


    “山梟,我也是跟著老當家過來的人,論資曆,不比你差多少。你想想,我會做對不起山寨的事情嗎?”


    “柱子,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山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是水香,無論如何都有責任。能把事情說清楚,我再幫你求求情,這事兒還能過去。你要是再藏著掖著,我可就幫不上忙了。”


    說罷,山梟迴頭看了看我們三人。


    柱子又把頭扭了迴去,一言不發了。


    山梟扭頭朝我們三人說:“你們是青龍山的客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大當家也是一晚上沒睡。說實話,心裏真是愧疚。”


    我趕緊擺了擺手。


    山梟也沒說話,洞口有一桶水,他直接拎了進來,脫掉外衣,卷起袖子,把桌子上的皮鞭拿起來,扔進了水裏。


    片刻之後,他撈出鞭子,從袖口取出一個指頭粗細的尖銳飛刀,綁在了鞭頭。


    看來,山梟要下死手了。


    說實話,我以前也去秧子房溜達過,有些見識。抽鞭子要想狠,腰上要使勁。


    隻見山梟紮穩馬步,甩開膀子,先把鞭子甩到身後。之後,腰部猛然發力,右臂順著勁兒,從上而下甩下來。


    啪的一聲,沾了水的皮鞭本來就重,再加上尖銳的飛刀,柱子的後背瞬間皮開肉綻了。


    所謂皮肉傷,“皮開”如果不嚴重,也就是滲出一點血,沒大事兒。但是,一旦“肉綻”,不僅疼痛難忍,而且很難恢複。


    柱子立刻哀嚎起來,嘴裏一陣痛罵。


    山梟又抽了幾鞭子,大喊:“兔崽子,為啥要害他們!”


    柱子的後背瞬間慘不忍睹,鮮血不斷流下來,把整個後背都染紅了。


    他大喊:“大爺的,我是為了山寨!有本事插了我!”


    好了,確定了,柱子肯定參與了這件事。


    “柱子,既然這樣,該說的都說了吧,兄弟我給你個痛快。”


    山梟說完,放下鞭子,朝我們點了點頭。


    我瞬間明白了,山梟親自動手,把柱子打成這樣,就是讓我們親眼看到,解解氣。


    這時,山梟又衝著外麵喊:“聽到沒,柱子承認了,快去告訴大當家。”


    山梟招招手,帶著我們鑽出了山洞。


    外麵的空氣好多了,山梟這才說:“三位,不瞞你們說,這事兒不敢再查了,越查牽扯的人越多。”


    我迴頭看了看山洞:“不是,那這田柱子?”


    “大小姐和大當家商量好了,殺一儆百!田柱子肯定是參與了,殺了他也不冤。但其他參與的人,能不殺就不殺,這個時候,山寨不能亂。”


    我大概明白了什麽意思,這是要把一切都推到田柱子身上,給其他人一個後悔的機會。


    想到這裏,我心裏總覺得不太自在。


    如果幕後黑手是曹寶坤呢?這次放了他,他肯定還會對我們動手的。


    錢麻子說得很對,青龍山比鄭如春那裏還要兇險。


    我們跟著山梟迴到前麵,正好遇到曹小梅,一個小崽子正在向她匯報剛才的情況。


    曹小梅臉上並沒有任何笑容,似乎並不滿意這樣的處理結果。看到我們過來了,這才笑著招招手,帶我們迴到了她的房間。


    “小刀,田柱子認罪了,今晚要插了他。”


    我忙問:“那其他參與的人呢?剛才山梟說,越查牽扯的人越多,什麽意思?”


    “自從丟了臨石鎮,對四海有怨言的人,越來越多。我一直以為,他們隻是鬧鬧情緒,最多抱團逼著四海動手,把臨石鎮再搶迴來。現在看來,他們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還藏了彈藥,想造反。”


    錢麻子在旁邊急得抓耳撓腮,實在忍不住了,跑去檢查了一下門有沒有關緊,又跑了迴來。


    “曹姑娘,有些話我們是不該說。但現在這個情況,指不定啥時候,還有人動手想弄死我們。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以前跟過一個大當家,如果是他,絕對不會殺一儆百——”


    錢麻子頓了頓,曹小梅忙問:“他會怎麽樣?”


    “他那個脾氣,管你是四梁八柱,還是親戚兄弟,扯上關係的,全殺!”


    “全殺?這麽多人,怎麽殺?”


    錢麻子低聲說:“先殺親戚兄弟,再殺四梁八柱,接著殺小頭目,公開殺!至於小崽子,凡是牽扯進來的,十八歲以上的,殺!”


    聽到這話,曹小梅居然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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