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幾個人的風格,就是說走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在菜園子憋一個多月,都受不了了,第二天買了幾匹馬,直奔甘南而去。


    路上,老薑告訴我們,蘇軍一走,大城市肯定都是老蔣部隊的了。但是,他們兵力也不多,廣大的縣城和鄉村,還在咱們的人手中。


    國民黨軍隊為了搶地盤,四處招兵買馬,以前的警備隊、自衛團,還有土匪綹子,很多都被發了“委任狀”,搖身一變成了“正規軍”。


    不過,他們還是土匪作風,到處打家劫舍,欺負老百姓。現在,咱們部隊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剿匪。


    甘南組建了兩個警備旅剿匪,人還不算太多。三鏢這個人挺厲害,槍法好,懂土匪規矩,就當上了連長。


    我忽然想起來,以前隻知道三鏢的綽號,還真不知道他真名叫啥。


    羅老九聽到我的疑問,哈哈大笑:“他大名就叫三鏢,姓邵。”


    “老羅,三鏢以前沒娶過媳婦?”


    “我問過,他說年輕的時候,和一個地主家的姑娘情投意合,但是地主肯定不同意啊!三鏢一氣之下,就買了把短槍,要去搶人!”


    連水月一聽,當即笑了:“三鏢脾氣還挺大的!”


    “那是,他年輕的時候,長得也好看,十裏八鄉的姑娘都喜歡他。那家地主就害怕了,偷偷把閨女嫁到了外地。”


    一直走在後麵的錢麻子,聽到這裏也追了上去,大聲問:“三鏢還有這麽一段啊!後來呢?”


    “據說,那姑娘托人給三鏢留了幾句話。我想想啊,鐵樹千年要開花,妹子和哥是一家。鐵石鋼錘砸不斷,哥和妹的情疙瘩。”


    連水月笑了:“小姑娘留這麽幾句話,那就是在三鏢心尖兒上了一把鎖。”


    羅老九笑了:“就是嘛,三鏢後來也過不成正經日子了,就單槍匹馬當了胡子。反正,我是沒聽說他對別的姑娘動過心。”


    錢麻子拍了拍手:“是個情種!是個爺們兒!”


    說到這裏,我忽然很擔心,三鏢腦袋受了傷,不會把我們都忘了吧?


    到達甘南之後,老薑要留下辦點事情,正好有個通信員要去向陽屯辦事,我們幾人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是個大屯子,駐紮了剿匪部隊的一個營。


    我們到地方之後,拿著老薑的信找到趙營長,一問才知道,三鏢帶著一個排的兵力去追擊土匪,剛才傳來消息,他們中了埋伏,被困在於家窩棚。


    現在,趙營長正準備派一個騎兵連去增援。


    不會吧,剛到地方,三鏢就被人圍了?


    我和連水月讓羅老九和錢麻子留在這裏,又找趙營長“借”了兩支長槍,跟著增援的騎兵連一起去了。


    天寒地凍,寒風刺骨,我們不得不裹住臉,才能在雪地中飛奔。


    拂曉時分,我們趕到了於家窩棚附近,在一片小樹林子先休息一下。


    這是個隻有十來戶人家的小屯子,背靠陡峭的山坡,前麵是一大片耕地,十分空曠。


    此時,屯子裏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時不時傳來槍聲。


    騎兵連長一看,低聲說:“不好,土匪已經打進屯子,邵連長危險了。”


    猛一聽“邵連長”,我還真沒反應過來,連水月在旁邊說:“屯子裏還在打槍,三鏢可能還活著。”


    這時我才迴過神來,忙問:“咱們現在打不打?”


    騎兵連長翻身上馬:“打,你們倆在這等著,別亂跑,槍聲停了再進屯子。”


    說罷,他帶著騎兵連徑直衝了過去。


    我們倆也上了馬,正猶豫要不要跟著進屯子,那邊已經打響了。


    騎兵連迅速穿過空地,在屯子邊和裏麵的土匪打了起來。連水月指了指屯子西側的幾棵大樹:“小刀,那是出屯子的路,咱們過去堵幾個逃跑的土匪。”


    我一想也是,就算現在我們進了屯子,也是混戰,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三鏢,不如在外麵幫幫忙。


    就這麽,我們催馬上前,躲在了幾棵大樹後。


    沒過多久,果然有三匹馬從屯子裏跑了出來,我倆倚在樹後,等他們靠近之後,啪啪啪幾槍,就把他們全部打下了馬。


    很快,又有十多匹馬過來了,還沒靠近,我就聽到一個人大喊:“裏碼人啊,為啥綁我?我要見你們當家的!”


    這聲音,一聽就是三鏢。


    此時,這支馬隊已經跑到跟前,我慌忙按住連水月的槍,探頭一看,其中一匹馬上,真的綁了個人,肯定就是三鏢了。


    馬隊飛馳而過,沒有發現我們,連水月忙問:“咋迴事?”


    “三鏢,剛才被綁在馬上的人,就是三鏢。”


    說罷,我們倆趕緊解開拴著的馬,追了上去。


    真是想不到,分開一年之後,再一次見到三鏢,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太陽慢慢升了起來,土匪馬隊的速度很快,我們兩人也不敢跟得太緊,隻能看著地上的馬蹄印前進。


    天亮之後,他們直接進了山。


    土匪進山,為了防止被追蹤,也有很多辦法。


    如果是下雪天,直接讓馬爬犁斷後,後麵綁上一堆樹枝,走過的痕跡立刻就會掃掉,下一會兒雪就完全蓋住了。


    要是開春的時候,雪開始化了,就一路縱隊前進,專門走小河邊,草叢邊,已經沒有積雪的地方。


    要是沒有騎馬的話,不管有沒有積雪,後麵人踩著前麵人的腳印往前走,就算有人追蹤,看痕跡也弄不清有多少土匪。


    現在這個季節,離開春還有些日子,山裏積雪很厚,馬隊的痕跡很難隱藏,我們可以輕鬆跟上。


    整個白天繞來繞去,天擦黑的時候,他們在一個燒炭小屋停下來,住了一晚。


    因為三鏢還在他們手裏,我們不敢隨便靠近,隻能在遠處的鬆樹林裏熬一晚上。


    我倆點了一小堆篝火,從馬背上取下兩張厚毯子,緊緊裹在一起,哆哆嗦嗦熬了一晚。


    第二天太陽出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都凍住了,差點沒挺住。


    又跟了一個白天,傍晚時分,他們終於到地方了。


    這是一個山坳中的營寨,地方不算大,用原木樁子圍起來的,還搭了兩個小炮台。


    看來,這夥土匪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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