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隸巡撫衙門內堂。


    剛剛升任巡撫的傅明遠坐在了主位,下麵分別坐著衛靖安和一眾知府等人。


    傅明遠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上次各地呈給蘇景瀾的各種統計冊子。


    傅明遠拿起來一本,隨便看了一眼,說道:“我看這土地的統計和人口的巡查數字初入也不算太大,現在上麵催得緊,我們的均田製改革要抓緊了,明日我們就按照上麵的指示開始均田吧。”


    “這些統計明顯錯漏百出,如果以此數據進行均田改革,百姓肯定會遭殃,沒準日子過得比現在還要差,這不是違背了陛下改革的初衷嗎?”衛靖安聽完傅明遠的話,當即反駁道。


    “怎麽就錯漏百出?你們用前朝的數據和現在的做對比本來就不對!前朝官員昏庸無能,那些田地和人口的數據本就不可靠,沒有任何的參考用處!”傅明遠辯解道。


    衛靖安為了防止前朝統計出現錯漏,他已經翻遍了大明曆年北直隸的土地統計數字,從來沒有少於200萬頃過。


    他冷笑一聲說道:“如果說前朝末年的數字有問題,那前朝初年的數字呢?前朝初年也是連年戰亂,田地數字都是我們現在的一倍還多。”


    傅明遠知道衛靖安因為自己坐上了蘇景瀾的位置看自己不順眼,想要和自己作對,而且他也知道衛靖安是個認死理執拗的人。


    傅明遠指著衛靖安的鼻子故意戳他的軟肋道:“這些數字還不是你們這些人統計上來的?現在說統計數字有錯,那你們豈不是瀆職嗎?!”


    當初衛靖安和知府們也是沒辦法,上頭逼得緊,下麵又各種阻礙,他們是想要將所有問題都暴露給巡撫大人,讓他來拿個辦法。


    可是沒想到,這最後事情沒辦成,卻逼的巡撫蘇景瀾退位。


    衛靖安自然也是悔恨不已。


    但是他已經向蘇景瀾保證,絕對不會讓百姓在均田製改革中吃虧。


    衛靖安下定了決心,站起身,對傅明遠說道:“傅大人,下官願意承擔辦事不力,失職之罪,你可以向皇上參我,甚至殺我腦袋都行,但是這均田製改革,決定不能就這樣實行!”


    傅明遠本想抓著衛靖安的錯誤逼他就範,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強硬。


    他看到下麵的數名知府也躍躍欲試要反駁他的樣子,心中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丞相堵胤錫之所以將他舉薦到這個位置,就是希望他能順利將均田製改革推動下去。


    如果均田製改革出了什麽問題,那麽皇上追查下來,那他這個巡撫的位置分分鍾便會換人。


    傅明遠想到這裏,表情立即緩和了下來,現在還不是和所有手下鬧翻的時候。


    他笑著對其他人說道:“各位大人,現在不是指責誰犯錯的時候,是要想辦法推進這均田製改革。”


    “這樣,各位大人再下去想想辦法,等明日,我們再行會議。”


    傅明遠的話剛一說出口,衛靖安便拂袖而去。


    其他知府也都緊跟著衛靖安走出了府衙。


    ......


    禦書房中,李自成屏退了眾人,單獨將陳公公留在了身邊。


    “陳文舉。”李自成叫了陳公公一聲。


    “奴才在。”


    “朕能相信你嗎?”


    陳公公嚇的趕忙跪倒在了地上,“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如有半點疑心,奴才全族不得好死!”


    “行了,忠心不是說出來的,要看你怎麽做。”李自成看了他一眼說道。


    “朕要出趟宮,需要你幫朕瞞過所有人。”


    聽了李自成的話,陳公公愣了一下,隨即又迴答道:“陛下需要奴才做什麽,奴才一定照辦。”


    李自成對陳公公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邊去,然後小聲地對他說道:“......”


    陳公公麵露驚恐,但還是點了點頭。


    ......


    夜裏,乾清宮中,李自成一邊穿著陳公公脫下來的衣服,一邊讓他換上自己的黃袍躺在床上。


    “皇上,奴才不敢,奴才實在不敢!”陳公公拿著黃袍手足無措。


    “你快點穿吧,是朕讓你穿的!”李自成催促他道。


    “奴才實在是不敢!”陳公公手抖著,聲音裏還帶著哭腔。


    “別墨跡了快穿!”李自成嗬斥他道。


    陳公公見李自成一臉嚴肅,並不是再和自己開玩笑,這才十分不情願地穿上了黃袍。


    李自成見他穿上了衣服,吩咐他道:“一會朕出宮去,你就留在這,誰都不能進,要是來人你就把他打發走,明天早朝,你就說朕肚子不舒服,需要靜養,誰都不能進來,聽到沒有?”


    陳公公聽完一臉驚恐的點了點頭。


    李自成又威脅他道:“朕迴來前,千萬不能被別人發現,不然朕唯你是問!”


    陳公公又點了點你頭。


    “不早了你快睡吧。”


    李自成交代完,悄悄打開了房門,溜了出去。


    陳公公是伺候李自成的大太監,穿的衣服和別的太監都不一樣,宮裏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穿著陳公公太監服的李自成用袖袍擋住了自己的大胡子,隻留一雙眼睛看路,太監的衣服還都配一個帶有頭簾的帽子,不仔細盯著看,根本無法分辨出這不是陳公公。


    李自成匆匆從宮內走過,其他下人到李自成都將他當成了陳公公不斷和他打招唿,李自成隻是微微點頭,並不搭話。


    他一路出了大殿,直奔宮門而去。


    宮門處,守門的士兵見到陳公公的衣服,又看到了他的腰牌也沒有多做盤查,便將李自成放出了宮去。


    李自成之所以偷偷出宮,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他要親自去看看北直隸所發生的各種肮髒事。


    李自成出了宮,左拐右拐轉到了一個小胡同。


    有十數名精壯的護衛正騎在馬上等著他,另外還有一人普通布衣打扮,也騎在馬上,手中牽著一根馬韁繩。


    李自成走近那人,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那人在馬上對李自成拱手道:“臣參見陛下。”


    “玉峰,時候不早了,不用多禮,我們趕緊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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