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的大軍雖然是雜牌軍,不過戰前,為了鼓舞士氣,滿清在洪承疇的強烈要求下,拿出了大量的銀兩獎勵士兵。


    同時,洪承疇設立了豐厚的攻城獎勵,第一個成功登上城牆的士兵,賞銀一萬兩,授總兵銜。


    攻城戰中,即使戰死,也有非常優厚的撫恤條件,免去了士兵的後顧之憂。


    在重獎之下,這支臨時拚湊的雜牌大軍中的士兵全部變身成了勇士。


    洪承疇一聲令下,全軍士兵冒著荊州守兵的炮火,“嗷嗷”叫著衝向了城牆。


    到城牆下後,士兵立刻將雲梯搭上了城牆,奮不顧身地開始登城。


    此時,城牆上的大順軍守兵也顧不得滿清紅夷大炮的威脅,全部探出身來,將提前準備好的滾木、礌石、金湯向城下的滿清士兵招唿下去。


    剛才還在“嗷嗷”叫著攻城的滿清士兵,瞬間開始了哀嚎。


    被滾木礌石砸中,或者被金湯燙到的士兵,落下了雲梯,摔倒在地上。


    這些士兵,雖然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不過都已經失去了行動力,躺在地上哀嚎著。


    後麵衝上來的滿清士兵,並不理睬躺在地上的戰友,踩著他們的身體,繼續向城牆上攀登。


    麵對不斷攻城的滿清士兵,城牆上的大順守兵表現得十分冷靜。


    大順守軍人數充足,滾木礌石這些防守器械的準備也很充足,守兵源源不斷地將滾木礌石砸下,讓滿清士兵看不到一點登城的希望。


    洪承疇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士兵登城,卻全都倒在了城牆底下。


    麵對巨大的兵馬損失,洪承疇不得不下令撤兵,暫時停止攻城。


    這次的攻城戰給了洪承疇不小的震撼。


    他沒想到大順軍竟然準備的如此充足,士兵防守如此頑強。


    撤兵後,他將尚可喜、耿仲明叫來他的大帳商量對策。


    洪承疇開口問道:“荊州城如此難攻,二位將軍可有什麽破城的良策?”


    尚可喜對洪承疇拱手施禮道;“總督大人,據末將看,荊州城中守兵兵力十分雄厚,並且城中裝備充足,短時間內萬難破城。”


    耿仲明也附和道:“末將也是如此認為,以荊州城的防禦,確實難以攻破,這可能就是李自成並不來救援荊州的原因。”


    見洪承疇麵露愁容,耿仲明繼續說道:“總督大人,不如我們改變策略,暫停進攻荊州,主動出兵武昌將李自成的大軍引出來。”


    洪承疇之前已經收到了攻城兵馬損失的初步統計數字,他也對攻破荊州城持悲觀看法。


    不過此戰是他進攻大順的第一戰,如果停止攻城,他怕會動搖軍心。


    洪承疇搖了搖頭,對耿仲明和尚可喜說道:“我們首戰到此,絕對不能輕易退縮,讓天下人看我們的笑話。”


    尚可喜理解洪承疇的苦衷,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眾人沉吟半晌後,尚可喜有些為難的上前說道:“總督大人,末將有一計,不過...”


    洪承疇眼神一亮,“快快說來。”


    “荊州臨近荊江(荊州附近的長江也叫做荊江),周圍有大堤保護才不至有水災。”


    “隻要我們能夠狠心掘開大堤,水淹荊州,城中大順軍必將不戰而降。”


    之前洪承疇腦中也有閃過這個念頭,不過此計太過毒辣,可以說是斷子絕孫之計。


    掘開大堤,水淹城池,雖然能夠迫使守兵投降或者棄城而逃,不過城中的百姓必將遭殃,必然會淹死無數無辜百姓。


    而作為此戰最高統帥的洪承疇一定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聽了尚可喜的計策,耿仲明不敢多言。


    尚可喜和耿仲明都一起看向洪承疇,等待他做最後的決策。


    洪承疇閉眼思考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就按尚將軍說的辦,掘開大堤,所有罵名,我一個人承擔。”


    已經投降滿清,放棄了禮義廉恥的洪承疇,下這個決定時也是十分糾結。


    不過他相信,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隻要能夠打贏戰爭,滿清的曆史編纂官也會對他的事跡予以美化。


    他決定,孤注一擲,掘開大堤,水淹荊州。


    下定決心後,他立刻行動,下令全軍停止對荊州的進攻,每日隻是用大炮轟擊城上的守兵。


    他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往荊江大堤,挖土鑿洞,想要掘開大堤水淹荊州。


    此時,荊州城內的李過和劉體純還不清楚洪承疇在幹什麽。


    他們眼看著滿清大軍突然停止了進攻,之後又把大量兵馬調離了荊州城周圍。


    李過認為,洪承疇一定還有奸計,不過一時還沒有頭緒。


    劉體純安慰李過道:“將軍,也許是陛下的援軍已經到來,迫使洪承疇分兵前去迎戰,將軍不用憂心,荊州城之圍可能不日即將解除。”


    李過點點頭,現在也隻能這樣想,安慰下自己。


    不過,李過仍然沒有放鬆防守,每日他都會親自登城查看守兵部署情況。


    這一日天還未亮,李過再次來到城牆處,正當他要登上城牆時,一名親兵跑來向他報告稱,城門處自寅時(淩晨3點到5點)開始一直在往城內滲水,並且水流越來越大。


    李過大驚,立刻讓匯報的親兵領他去城門處查看。


    果然,借著火把的燈光,李過看到城門下麵的縫隙裏,確實有水流湧入城中。


    他命令士兵騎馬前去其他城門查看,然後立刻迴來向他報告。


    李過也親自跑上城牆,想要查看城外的情況。


    不過天還未亮,還看不清城外發生了什麽。


    沒多久,李過派出的士兵向他匯報,荊州臨江一側的城門都有水流湧入。


    此時,東方見白,城外的景象漸漸顯露出來。


    城外滿清士兵都已經撤走,隻剩下零星的士兵還站在高處。


    城牆外已經成了一片汪洋,之前戰死的滿清士兵漂浮在水麵上。


    城牆外已經有了很深的積水,並且正在源源不斷地向城中倒灌。


    李過大驚失色,知道一定是洪承疇掘了荊江大堤,將江水引向了城中。


    他立刻下令士兵用麻袋裝滿泥土,堆積到城門處,想要阻止城外的江水流入城中。


    士兵立刻照做,可是為時已晚,滲入城中的水越來越多,沙袋也已經無濟於事。


    很快全城都被江水覆蓋,水都已經漫到了人們的腳踝處。


    城中士兵和百姓都已經知道了滿清用水淹城,十分絕望。


    李過和劉體純知道大禍臨頭,不過仍然強裝鎮定,指揮士兵疏散百姓,將軍器、軍糧都放置在高處。


    李過在城中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可是城中水麵上漲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到半日,城中的水已經到了齊腰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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