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目裏的研究院,分為幾個部門,有的研究末世新的增產作物,有的改良現有的武器等,不一而足。而司承玉參與負責的小組,主要是研究:如何把喪屍轉變為人類。


    司承玉在末世前就跟著他的導師主攻生化方麵的研究,末世發生後,莊柏進第一時間秘密派人保護起了暮目裏的科研院,以及所有跟著導師的優秀學員。


    這些沒有戰鬥力,但是癡心與研究的科研人員,是整個城市未來發展的希望。


    李三月代替王大爺仔細清潔過一次實驗室的衛生後,不知道為何,獲得了司承玉的認可,正式接管了內部的衛生工作。但是他並不能實時待在研究室裏麵,隻有一早,一晚,或者中午司承玉叫他去,他才能進入實驗室。


    而他尋找了許久的薑春顥,果然被關在裏麵。


    那是他打掃了半個月衛生後的一天,那天清晨,他穿戴好防護服跟在一個實驗室研究人員身後進入實驗室。


    “最裏麵的籠子,不要隨意靠近。關著司組長最重要的研究對象,我去吃早餐,半個小時後你就得走了。”


    “好”


    研究人員交代完後,放心的離開了。


    李三月雖然沒有看見攝像頭在哪裏,但是他清楚,這裏麵一定到處都有攝像頭。各種實驗器材,樣本,堆滿了這間實驗室。


    李三月低著頭縮著肩膀做衛生,他現在隻是一個被檸?救助的普通膽小人類而已。


    他規規矩矩的拖地,隻是越來越朝著實驗室裏麵拖去,在一排排嘶吼著的關著喪屍的鐵籠子前麵不改色的彎著腰走過,直到他來到了最後一間籠子。


    一個高大的身影,直直的躺在地板上,他的左手被拇指粗的鐵鏈子拴著,過長的頭發遮蓋了麵容,蒼白削瘦。


    仿佛失去了氣息。


    李三月漸漸直起了身子,隔著身上的防護服,護目鏡遮擋了一切,也幸好有護目鏡的存在,否則他滿臉的淚水將藏無可藏。


    哥——


    他張著嘴,無聲的喊了出來。眼神灼灼的看著對方。


    曾經在別墅區裏麵,好不容易被他一朵朵落雪融養出來的人,又幹瘦的可怕,再無人形。一條腿上幾乎沒有了好肉,森森的白骨露出。


    他的右手已經沒有了,光禿禿的腕部,並沒有鮮血流出。僅僅剩餘的左手上,也遍布針孔。


    汲取了空間泉水的落雪融,能夠緩慢修複機體,他們分開才兩個月,薑春顥就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如今看著都這樣可憐,在薑春顥剛受傷時,又是何等淒慘?


    喪屍,不配有人權嗎?明明,他們也是人類變成的啊!他們也不想成為行屍走肉啊!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身邊,麻木了許久的薑春顥緩緩睜開眼,白色的眼球轉動,無意識的看向李三月。


    在兩個月以前,哪怕是這樣一雙眼睛,李三月也能明確感受到他哥的情緒。想吃東西,高興,困惑,生氣……沒有人類站在喪屍角度去思考,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喪屍有自己的意識。


    如今,眼睛還是那雙眼睛,隻是眼睛的主人,似乎心如死水,切斷了和外界的聯係。


    李三月看著他,像站在一口死水井旁邊,一眼看不到底。


    哥……


    李三月張了張嘴,捏著拖把的手指咯咯作響。他再壓製著怒火,不停告誡自己,李三月,現在不能衝動,你這樣帶不走哥哥。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李三月咬著牙,率先扭過頭,不去看籠子裏薑春顥的眼睛。他怕他下一刻忍不住直接撲上去,與所有人鬥個魚死網破。


    李三月不曾看到,在他扭過頭離開後,籠子裏的薑春顥,死魚眼一閃而過一道說不明的情緒,隻是片刻後,又歸為沉寂。


    那天晚上下工後,李三月走在路上,月光很亮,照耀著整個安全區都像曾經的盛世一樣。


    清冷的月光,身旁荷槍實彈的軍隊,兩邊擺攤叫賣的城民。十歲的孩子已經能眼珠子轉著從大人手上騙走食物,穿著火辣的女人,柔媚的男人,依靠在牆邊抽著煙,打量著過路的客人。


    李三月感到孤獨,這裏的熱鬧不屬於他。也不歡迎他。


    他曾經是人,後來成了喪屍,假如跟那個牆角下的喪屍一樣,擺爛徹底,無所作為,也不會如此痛苦。


    可他偏偏一點點複蘇著人類的意識。


    他隻想帶著哥哥遠離人群,可是如今,哥哥被困,被作為研究體一次次切割試驗,他偽裝成人類混在這裏,不敢與任何人深入交流。


    李三月慢慢走著,腦海裏思考著如何營救哥哥。他無意間看到一個同樣站街的瘦小的男人從嫖客身邊蹭過,被對方嫌棄的推搡開,他沒有骨頭一樣又靠迴牆上,而李三月分明看見,對方不經意間就偷走了嫖客的錢包。


    李三月眼神一閃,抿著唇走向了那群站街的男人女人堆裏。


    “一晚上多少錢?”


    李三月長的好看,毋庸置疑,當他這樣看起來幹淨萬分的乖乖的走向站街男女之間時,所有人都呆了。


    “嘿,你看上誰了?你長得這麽好看,說不定我們還要倒找你嫖資。”


    女人抽著煙,將煙圈吐在李三月臉上,柔媚一笑。


    “哪家的乖孩子,就迴哪家去。姐們沒工夫跟你過家家。”女人兇狠地說。


    李三月麵不改色。伸手指向看熱鬧的人群裏麵的瘦小男人。


    “我要他。”


    人群嘩然,嬉笑聲不絕於耳,就連瘦男人自己都在覺得可笑。


    “你這體格,幹的動?”瘦男人咧嘴一笑,眼神意有所指。


    “試試就知道了。我有錢。”


    李三月麵不改色,任由眾人打量。


    女人搖了搖頭,又看向瘦猴子男人,點了點頭。


    瘦男人嘖了一聲,上前拽了一把李三月,把人拽的一個踉蹌,前後腳沿著街道離開,繞進了屬於底層城民居住的西區。


    這裏是一個個帳篷的樣式,破舊,寒酸,地上都是垃圾。比起來,檸?的住所都算得上豪華了。


    瘦男人帶著李三月穿來穿去迴了家,帳篷一掀開,鑽了進去。


    李三月站在帳篷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鑽了進去。


    一進入帳篷,就看到白花花倆屁股蛋子躺在地毯上對著他。


    李三月第一次感受到了局促和辣眼睛,合上帳篷簾子閉了眼睛。


    “來吧,快點完事兒。”


    躺在地上的男人催促道。甚至還有閑心翻開自己剛剛偷到手的錢包。


    末世,禮崩樂壞,活著是唯一的目的,除此之外,再無大事。


    瘦男人久等不到客人的觸摸,疑惑地迴頭看向李三月。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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