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腳下一滑,從一處岩石上滾了下來,膝蓋磕在石頭上,破了巴掌大一塊皮,不過好在是皮外傷。撒了點藥粉,也就沒當迴事了。


    隻是他身體不耐疼,受到刺激眼淚潺潺流下,如果有外人在,倒覺得一定是遭了多大罪一樣。


    這樣摔倒,磕傷,扭傷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太多次了。在李廟緣看不到的衣服下,皮膚上增添了很多淤青和傷疤。


    他擦了下額頭的汗,在手上的紙上,畫下了大概的地勢圖。將圖紙和脖子上的望遠鏡揣進口袋裏,離開了此處高地,趕在五點前,迴到了他和李廟緣的露營地。


    “怎麽樣?”


    李廟緣坐在一個帷幕下,手上是李三月從空間裏麵翻出來給他的小說,用來打發時間。旁邊桌子上還放著水果和飲用水。


    “這半個月,我幾乎把鬼哭淵四周都看了一遍,這地方要想離開,隻有兩種可能。”


    李三月坐在桌子另外一邊,李廟緣推過來水杯,李三月喝了一大口,才繼續說話。


    “要麽就跟我來時一樣,從地下河,沿著水路離開。要麽就沿著岩壁,飛出去。 整個鬼哭淵像是一隻碗,岩壁缺少落腳點和植株,沒有外力幫助,很難出去。倒是唯一慶幸,我們露營的地方瘴氣很淡。如果全部淵內都像水潭邊那樣,那可真是沒辦法生活了。”


    李廟緣合上手上的《盜墓筆記》,望著四周,感覺自己和三月如同被人裝進籠子裏的蟋蟀。


    在李三月沒有找來的日子,他想著,能活一天是一天,死了就死了吧。


    在李三月出現後,他突然又不甘心這樣結束。憑什麽傷害了他的人還過的那麽好?這一個多月淵裏麵的生活,全部依靠著李三月,如果不是他有個神奇的芥子空間,兩人生活肯定沒有現在這樣方便。


    隻是,他也想做些什麽,而不是一直拖累三月。


    他想離開這裏,想治好自己的腿,想報仇。


    李三月看著李廟緣,經曆了這些事情,曾經意氣風發的李廟緣,變得沉寂很多。說話也不如以前那樣活躍,他像是在短短時間內,成熟了起來。


    而這成熟的代價,太過沉重。


    “沒事,現在證明落雪融對你的身體有滋補作用,我們繼續吃,空間裏麵物資足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們再從水路離開。不過是等待的時間長一點而已,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李三月主動握住了李廟緣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安撫著他。


    李廟緣點點頭,沒有過多言語。李三月卻覺得有些難受。


    晚上,吃的是李廟緣用飛鏢射殺的一隻野兔。


    李三月將野兔醃製了兩三個小時,好的肉切成塊用柳樹枝串成串做成了燒烤。


    野兔骨架,另外加了些采來的蘑菇,熬了一鍋湯。


    湯裏放了整整十片落雪融。


    李廟緣初次使用落雪融時,效果十分明顯。後來過了十天,一天三瓣花瓣已經無法起效,李三月一點點增加花瓣,到了現在一次性需要放十片花瓣。


    而李廟緣氣色變得紅潤,身體外在傷勢幾乎都好了,臉頰上也長了一點肉,現在看起來終於不再像是油盡燈枯的樣子。隻是雙腿還無法行走。


    李廟緣每日的運轉著在青雲派學過的心法,練習著手上的功夫。


    從一開始用自己打磨過的果核,三月提供的匕首飛鏢,到現在,他開始試著用隨手撿來的石子,摘來的樹葉。


    將內力附著在任何一件物品上,射殺出去。每日來露營地的毒蟲毒蛇等,都成了他練習的靶子。


    吃完飯,睡前李三月都會幫李廟緣按摩雙腿肌肉,防止肌肉萎縮。


    “三月,假如我的腿一直好不了,怎麽辦?”


    關了手提燈,李廟緣靠在李三月肩膀上,兩人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沉默許久,李廟緣喃喃地再次問。


    “你會離開我嗎?”


    第五十六次——李三月在心底為這個問題計數。


    李廟緣時常會問這個問題,他希望一次次從李三月嘴裏得到證實:他不會拋下他,不會離開他。


    “我永遠不會丟下你。如果我們離不開鬼哭淵,我就一直和你在這裏生活,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第五十六次——李三月迴答著李廟緣的問題。


    他知道李廟緣的心病,可是他想不到辦法去解決。或許,隻有他們離開這裏,李廟緣雙腿恢複,報了仇,這一切才算是結束。


    第二天,李三月沒有出去探路,過去的一個月時間向他證明,鬼哭淵沒有陸路可以出去。


    他從空間拿出鐮刀,鋤頭,開始整理靠近露營地旁邊的一塊坡地。


    “三月,你打算做什麽?”


    李廟打坐練功結束時,李三月已經收拾出了兩小塊土地。野草剛被割掉,四周還撿來大大小小的石頭,把菜地圍了起來。


    “我打算種點蔬菜。空間裏的新鮮蔬菜不多。”


    “好,我幫忙。”


    李廟緣隻是坐在輪椅上,手上捏著菜籽,一一準確的丟進李三月挖好的坑裏麵。李三月忍不住鼓掌,不管是離他遠還是近的坑,李廟緣都是不偏不倚,扔在坑的正中間。


    這手上的準頭,實在是厲害。


    李廟緣有些無奈的看著一臉驚奇表揚他的李三月,深深覺得這人還在把自己當孩子看待。


    他想要的,並不是永遠待在一個父子的角度上,來審視這段關係。


    可是自己目前,並不能,也不配,過多說什麽。再等等吧,他不信自己的命運還能壞到哪裏去。


    李三月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李廟緣:我已經做好了陪你常駐鬼哭淵的準備。


    李廟緣自此,果然沒有再問第五十七次那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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