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沒有多睡,天色蒙蒙亮,大約五點多時就醒了,引魂雞安靜的蜷縮在紙箱裏麵睡覺。


    “今天一口氣走完高速,晚上七點多就能到家了。”李三月去服務區上廁所,順便洗了把涼水臉,讓自己保持清醒。


    “好,都聽你的。”李元月說。


    時間太早,兩人都沒有什麽食欲,直接點火發動車子重新駛入高速。


    隨著離家越近,路麵積雪減少,越發好開起來。李三月油門踩到120碼,一心想在第三次遊戲到來前迴到家裏。他不敢休息,不敢再睡覺,直覺告訴他,第三次遊戲才是終點。


    李三月看著前方路況,突然對李元月說。


    “哥,我的手機開機密碼是,其餘所有付款密碼,賬戶登陸密碼,都在微信收藏夾裏寫著。”


    “你跟我說這做什麽”李元月有些不安,密閉的汽車空間內,後座上還有一隻印魂雞,二弟的骨灰壇,李三月此時說出這種類似交代遺言的話,讓李元月這個老實人,內心忐忑。


    無論是二弟,還是小弟,他一個都不想失去,是他帶著他們出門在工地打工,不能完完整整帶迴去,就是他當大哥的失職,這會是他一輩子的痛。


    “大哥,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好的大哥!”


    李三月看出這個老實人的自責和愧疚,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活了這麽多世的李三月,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意外受傷或者去世。


    “前方500米即將駛出高速,請靠右減速慢行。”


    導航軟件提示這條高速馬上到頭,李三月鬆了一口氣。


    ……


    “今天是二月和三月的5歲生日,獎勵你們一人一個煮雞蛋,吃了雞蛋長高高,無病無憂,健康平安!”


    李媽媽從碗裏拿出兩個泡過冷水的煮雞蛋,煮熟的雞蛋過了冷水,會比較容易剝殼。


    “謝謝媽媽”


    懂事的李三月接過雞蛋會道謝,李二月不懂這些,隻是見到好吃的就饞,當下剝了殼,幾口吃完了。


    看著小弟將雞蛋揣在口袋裏,拿著自己的小鏟子出了門口,在田埂邊挖野菜玩。


    李二月迴味著嘴裏的雞蛋香,跑到弟弟身邊,直接伸手去口袋要拿雞蛋。


    “二哥,這個雞蛋是我的。”李三月有些無奈的護住口袋。


    家裏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撫養他們三兄弟,經濟確實緊張。平日裏難得見葷腥,一個雞蛋就是好東西。


    “我是你哥,你得聽我話,不聽話揍你。”李二月一伸手將李三月推倒在地裏,騎在他身上就要去搶雞蛋。


    “李二月,你又欺負小弟!”


    放學迴來的李元月老遠就看見自家二弟把三弟騎在身下欺負,書包一扔就飛跑過去,一把把李二月推開。


    “大哥”


    李三月叫了一聲,被李元月拉起來。


    李元月比弟弟們大四歲,平日裏都要上學,放學迴來就會幫李媽媽做事,順帶照顧弟弟。當下拉起李三月,還用手拍了拍他屁股上的泥土。


    “不準欺負小弟,迴家告訴媽去。”李元月很是頭疼的看著李二月。


    這兩個雙胞胎弟弟,長的樣貌大體相同,但是外人從來不會認錯。比如李三月是看起來無辜可愛的桃花眼,李二月就是丹鳳眼。李三月後出生較為矮小瘦弱,平日裏性子安靜,乖乖巧巧。李三月就皮實耐操一些,不是樹上掏鳥窩,就是地裏抓泥鰍,衣服一天不換就看不了眼。李元月雖然日常都偏向李三月一點,但對兩個弟弟是一樣疼愛。但願二弟能乖一點,那真是再完美不過了。


    “哼”李二月有些小脾氣,看大哥幫弟弟把自己推倒,抱著手背對著兩兄弟。


    李三月知道李二月一直惦記著雞蛋,從口袋裏掏出雞蛋,轉到李二月麵前,剝了殼,蛋白一分為二自己吃了一半,給李二月一半,蛋黃喂給了李元月。


    “小弟,你過生日的雞蛋還分給我吃。”李元月摸著小弟的頭,隻感覺這個弟弟比別人的妹妹都還要貼心,實在是可愛極了。


    “那我明年過生日的雞蛋也分給你們吃!”李二月站在兩人麵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二哥,你這話我可記下了哦”李三月哈哈笑。


    “好,我們等著。”李元月撿起自己的書包,一手拉著一個弟弟,三兄弟嘰嘰喳喳的朝家裏走去。


    李三月享受著雖然清貧,但友善團結的家庭氛圍。李媽媽勤勞,疼愛孩子,會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孩子們最好的。李元月憨厚老實,對李三月心疼又照顧,李二月有時候會搶他的吃的,但是一旦村裏有小夥伴要欺負他時,他又是第一個跳出來的,能直接撲上去跟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孩子打架。主打一個,我的弟弟我可以欺負,別人不行。


    不是沒想過利用自己空間以前世界積累的現有財富,直接幫助這個家庭脫貧,但是李三月不想破壞眼前的平衡。經曆過多世的他知道,窮人乍富,不一定是好事。現有的苦難是磨礪成長的靈泉。


    當然,假如到了急需用大錢的時候,比如家裏有人生病,突然天災人禍,那他肯定不會坐之不理。空間,是改善幫助的工具,不是生活的全部依仗。倘若他每到一個世界,就利用空間讓身邊人一起直接躺平了生活,那不用奮鬥的每一世都沒有區別。


    正如他當過演員,開過三輪車,當過老師,也能當的了工地上的農民工。這是芸芸眾生相,是李三月樂此不疲活著的每一個世界。


    時間一晃而過,出發去南方建築工地做活的頭一天晚上,李媽媽同三個孩子一起烤火。


    春節剛過,但依然有些寒冷。三水這邊習慣圍著火塘烤火。


    李媽媽手上剝著山核桃,一點點砸碎,用針把核桃仁挑出來。李三月長的瘦小比不上李二月高大,一直讓她心疼,這孩子也沒什麽特別愛吃的。就山裏的這種野生山核桃,會多吃兩口。山核桃果肉少,外殼硬,但吃起來比家生核桃香很多。


    秋季裏山核桃成熟了,李媽媽摘了半蛇皮口袋迴來,曬幹,砸開,一點點用針把核桃仁挑出來,用幹淨的塑料袋裝好。打算給三月帶出去當零嘴吃。


    “媽,屋外頭柴應該也夠你一個人用半年了,等七月苞穀熟了,我們三個就迴來收苞穀,到時間再砍一些柴給您留著”


    李元月朝火塘裏放了一根木頭。李家門口外麵擺了一長排五十多捆木柴,都是正月這段時間,他和兩個弟弟一起去山上砍的,三水這邊經濟落後,做飯都靠土灶燒木柴。


    “媽曉得,這次出門打工,媽也不求賺多少錢,隻要你們三兄弟平平安安,我就高興了。元月,你二弟三弟第一次出門,不比你有經驗,要多幫忙看顧下他們。尤其是二月,做事毛毛躁躁的,不比三月妥當。要多看著他。不要跟人打架,和氣做人。”


    李媽媽看著身邊一溜三個孩子,都是長的相貌端正,為人正直的好孩子,她老公死的早,但她一個人也養活大了三個孩子,她比誰都感到驕傲。


    “媽,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是孫猴子一樣調皮搗蛋。”李二月故意扮可憐,將腦袋靠在李媽肩膀上。


    李媽媽一巴掌把他推開。將最後一個山核桃拿在手上剝。


    “咦,二哥你真肉麻”李三月抖抖肩膀,受不了他二哥。


    “去去去,說不定在外麵,你還得靠著我照顧你呢!”李二月眨眨眼,看著李三月。


    “今年再幹一年,明年正月迴來,就去梅子家提親,你們倆這麽多年,該結婚了。趁著我現在胳膊腿還能動,還能幫你們帶孩子。”李媽媽沒什麽文化,隻求孩子們健康,成婚,生子,看著子孫滿堂,人生就滿足了。


    “嘿嘿嘿嘿”李元月傻笑,提到和親梅的婚事,他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那天晚上母子四人圍著火爐聊了很久,李二月時不時插科打諢,氣氛很是和諧。這一幕在很多年之後,依然印在李元月心中,也成為最後團聚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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