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躺在地上護住腦袋,被祁阿公拿了一根竹條抽打著。他不哭,不叫,僅僅是生理性疼痛的淚水如同泉湧,灰塵和淚水一起弄髒了整張臉。


    祁阿公一邊打,一邊罵,仿佛這個五十多的男人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一般。


    李三月咬牙,心裏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了憎惡的情緒。


    祁阿婆拉著祁天的手,兩人都站在門口,看著祁阿公展現一家之主的威嚴。


    “記住了,下次再敢搞鬼,就不是拿竹條打你了!老婆子,帶她去洗幹淨。明天陽陽迴來,髒的臭的別朝我兒子麵前湊。”


    祁阿公直到將手上的竹條抽斷才罷休。李三月已經數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打,從一開始皮肉受傷火辣辣的疼到現在的麻木,他甚至連淚水什麽時候停止的都不記得了。


    祁天打了滿滿一桶的冷水,李三月被祁阿婆拖到雜物間,剛解開襯衫,就發現了他是個男人的事情。


    “你——”祁阿婆驚唿聲還沒發出,痛的渾身發抖的手都抬不起來的李三月一把捂住她的嘴。


    “祁阿婆,不要聲張。你如果現在說出我是男人,你想想你會遭受怎樣的虐待?我逃不了一死,拿全家攢了半輩子的家當換個男媳婦迴來的你,又能活嗎?”


    李三月幾輩子都沒當過惡人,眼下第一次,還是去威脅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他不敢心軟,確認祁阿婆聽進去後,才將手緩緩挪開。


    “這件事情早晚會被發現!”


    祁阿婆暗恨自己瞎了眼,隻是看李三月是曆來拐迴來的女人裏麵最好看的一個,不惜拿出重金,誰知道竟然是個帶把的!如今祁阿公那邊會打殺自己如何不提,單祁陽明天迴來,兩人一同房,不就什麽都暴露了!


    “我小兒子明天就迴來,你死定了。”祁阿婆陰森森地說,臉上帶著暢快和得意。


    李三月隻覺得祁阿婆怕是經年遭受虐待,已經出現心理問題了。他不是心理醫生,更沒興趣去幫助祁阿婆。這一家子都是罪犯的同夥!


    “明天的事情我自有辦法應對,你隻管當做不知道就好。要不是胡熊那群人渣,我現在還在自己家裏過著正常的日子,怎麽會來到這裏!”李三月壓低了聲音,卻是徹底的男聲了。


    “一個都跑不了,來了燕窩村,跑了的女人都在燕蕩溝下躺著呢!你死心吧!”祁阿婆說完,丟下李三月,轉身出了雜物間。


    李三月就著冷水,洗了個澡。五天多沒洗,身上也確實有味道了。還好現在隻是初秋,尚能忍受涼意。


    李三月從空間拿出以前隨手放進去的鏡子,對著鏡子將漫展用的灰色假發仔細戴好,放下兩縷稍微遮蓋在脖頸間。他的喉結比一般男性偏小,如今頭發遮掩著,說話時不仔細一般人也看不出來。


    祁阿婆準備了一整套的衣服,包括女士胸衣,內褲。外套是一件寬鬆的粉色薄毛衣,一條灰色直筒褲。


    李三月看著自己胸前一片平坦,忍著羞恥,將胸衣穿進去,再從空間拿出兩隻沒拆過的幹淨襪子團了團塞進去,做出兩個稍微有點弧度的胸部。


    看著自己衣服遮蓋的地方滿是傷痕,李三月咬牙切齒。原本他想著逃出燕窩村,再去報警,解救出另外兩個被拐賣的女性,甚至有可能的話,他要曝光燕窩村,讓胡熊一群人都去坐牢!


    但是現在,看著滿身傷痕,他心底不可避免生出負麵情緒。他想看到祁阿公也遭受同樣的虐待!


    李三月洗完澡出來,腳腕上還拴著那根鐵鏈,被祁天牽迴了祁陽的房間。


    “我弟弟長得好,又會讀書,是整個村裏最有出息的人。你明天見了他就知道了。”


    見李三月坐在床上不吭聲,祁天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樣優秀的弟弟,想必等她看了,就會高興了。反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給弟弟,那是天大的福氣!


    李三月有些遷怒,上午在河邊,祁天拒絕了自己,還把自己想逃跑的心思告訴了祁阿公。


    他沒想到,一直以來常用的對付男人的伎倆,在這樣醜陋不堪的人麵前失效。


    “滾”


    李三月直直盯著祁天,眼裏不是少女一開始偽裝的恐懼和祈求,而是赤裸裸的蔑視和憤怒。


    祁天低下頭,縮著背,感覺羞愧難當跑了。


    ……


    第二天早上,祁阿公明顯很高興,大清早的殺了一隻雞,燉雞的香味滿院子都是。


    有知道的村民上門來站在半開著的窗戶口望著裏麵的李三月,嘖嘖稱奇。


    “祁阿公,這娘們沒挨打?那兩個女人可是挨了好幾頓了。你家這個怎麽不哭也不鬧?”


    “打了,咋沒打,賤骨頭都得調教。”祁阿公喝著大缸茶水,眼裏都是得意。


    “你家陽陽下午就迴來了,那可是考大學的好苗子!你呀,老了得享福了!”


    “哈哈哈,借你吉言!我也覺得陽陽跟我們燕窩村人不一樣,是個做大事的!”


    祁阿公送走了看熱鬧的村民,看了眼房間裏拿著祁陽課本看的李三月,有些滿意的點頭。


    這女娃看著不光好看,還是個有文化的。城裏女人就是好,以後教孩子念書,都有出息,他們老祁家,馬上要出村裏第一個大學生了!大學生可不得這十萬的女人才配得上!


    祁阿公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希望,背著手去村口等他的小兒子放假迴來。


    李三月聽著祁阿公和村民的談話,放下手上隨手拿的課本。


    從祁陽的課本筆記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學習認真的孩子。一個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還在讀高中即將明年高考的學生,總會懂理明法的吧?


    李三月沒有信心說服祁陽放過自己,當一個人所處的環境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自己還能保持清明嗎?出淤泥不染的是荷花,人卻少有。但他有別的價值,讓祁陽去選擇。


    一時之間,祁家所有人都在盼望著祁陽的到來。


    下午四點,李三月午睡睡醒了,正坐在祁陽書桌前看書時,院子門被推開——祁陽迴來了。


    祁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比祁天高,站在祁天身邊,也是斯斯文文的形象。李三月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祁天的臉沒有破相,是不是跟祁陽長的一樣?


    “爸,我說了,以後等我畢業了,就帶著一家人離開燕窩村。你們為什麽不聽我的,還擅自做主,買了這樣一個……”


    祁陽是憤怒的,他小時候不懂,村裏同齡人為什麽都是男娃沒有女娃,為什麽村裏隔一段時間就會看到新的陌生女人出現。那些女人咒罵著,逃跑又被抓迴來吊起來打,哭嚎聲半個燕窩村都能聽見。


    直到後來長大了,他才明白。村裏沒有女娃,是因為凡是出生的女娃都被丟下燕蕩溝摔死了。那些不聽話的陌生女人,最後的下場也是魂歸雁蕩溝。


    因為本村及周邊村子常年重男輕女,導致男人到了年紀都找不到媳婦,由此催生了最開始的拐賣行徑。


    當他開始睜開眼睛看清楚事情,學會思考時,村裏已經不知道多少年都這樣過來了。


    男人的想法就是賺錢,買媳婦,生兒子!給兒子買媳婦!給孫子買媳婦!


    女人被拐賣進來的,全村人一起看著,根本逃不了,就算僥幸下了燕窩村,過河那裏也會被祁阿叔抓住。還有鎮上,到處都有從燕窩村以及周邊兩個村子出來的沾親帶故的人。


    祁陽很絕望,他改變不了這些。所有他立下目標,等他考上大學,工作了,有能力了,一定帶爸爸媽媽哥哥離開燕窩村這個惡臭的地方。


    祁阿公的思想固化,他不理解小兒子為什麽一直說要離開燕窩村,吃不慣城裏飯,住不慣城裏樓,祁阿公就盼著祁陽早日娶媳婦生下孩子,這樣就算以後他在外麵讀書工作了,也不會放下燕窩村。


    祁陽怒氣衝衝的打開自己房間門上掛的鎖匙,門被撞到牆壁上又迴彈過來,吱呀聲響中,祁陽看見了那個坐在自己課桌前,一頭灰色頭發的李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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