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日,皇帝發了火,命他第二天速去上朝。


    陸質去了,沒等皇帝發落,他先關心起後宮早產的妃子來。


    禮部的人被他點起來,深覺足足差了一個月,事關皇子,非同小可。幾番拉扯討論過後,一眾大臣都懇切要皇帝大查徹查。


    皇帝坐在上位看了看陸質,麵色平靜,吩咐了著內務府的人好好的去查之後,連陸質跟著提出,自己的側妃進了趟宮迴府就早產,藉此來看,怕也有蹊蹺,也要跟著一起查的話都應下。


    皇帝知道陸質受了委屈,不論喜不喜歡,一個王爺的人被自己弄進宮折騰了一通,必定心裏憋著氣。如此,反正已經震懾過,便給他順順也好。隨便拉幾個宮人出來處理掉,把陸質丟了的麵子找迴來便罷。


    皇帝心裏很自得,調教兒子的手段他再精通不過。打一巴掌給個棗的方法屢用不爽。他想,陸質前二十年沒有習慣他的管教,往後該習慣了。


    陸質微微低頭,做出個溫馴的樣子。


    紫容怯怯地要他別生自己氣和半夜疼的睡不著淚眼汪汪的樣子在他腦子裏一刻不能忘,陸質眼底閃著寒光,紫容受過的,他都要他們還,一絲一毫都不少地還迴來。


    第72章


    自打要去選秀開始,多淩便明白了橫在麵前的,是怎麽樣的一條路。


    她的爺爺奶奶急於討好多氏她的外祖,那邊兒院裏看著宮裏和皇上置氣的熙佳貴妃著急,這邊就上趕著送出她去激一激。


    好似一條獵犬,許久不出野外,逐漸懶惰了,主人便在它幾步遠處扔下隻奄奄一息的兔子,去喚醒鬥誌。


    多淩是那隻兔子,她的大姨熙佳貴妃,便是那條獵犬。


    而離家前換上的那身盛裝,和她膽小懦弱的母親塞給他的一點碎銀子,是來自她的娘家最後一點支持。


    她的任務就是送死,也沒人希望她能在吃人的皇宮裏活下來。


    成功進了儲秀宮,即便夾雜在一眾水靈靈的秀女中,多淩的容貌也依然出眾的很。


    然而對一個孤立無援的女子來說,容貌是最能招惹禍端的旗幟。


    她在四麵高牆、規矩森嚴的皇宮裏仿似一隻驚弓之鳥,旁人幾句竊竊私語,便可嚇得她一整晚不得好眠。


    這時候,一個大嬤嬤悄悄地向她伸出了援手,教她怎樣活下來,怎樣避開別人鋒芒,事事為她打點齊全。一個來自四皇子,豫王殿下一方的大嬤嬤。


    多淩還是個孩子,沒見過幾多盛世繁華,但終究是怕死的。


    她的家人推了她出來,這時候有人肯拽她一把,她理直氣壯地離開了本就不接納自己的陣營。


    多淩也深深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她在明裏暗裏的護衛下在宮裏活了下來,暫且站穩了些腳,竟然還有了孩子。


    近日得皇帝恩準,她家裏母親和奶奶進宮來了一趟,對她的態度大變樣。說起多氏來,已不是恭恭謹謹的樣子,且看那情勢,如今她母親在家裏,也受了些重視。


    多淩就知道,早晚得還些什麽。


    皇帝確實上了年紀,在朝上還強撐著,但走在人後老態畢現時,看著一點不中用了。況且看眼下的情勢,最有可能繼位的就是豫王。


    待她生下肚子裏這個,往後要依靠的時間還會很長。所以等了那麽久,豫王來跟她收利息的時候,多淩沒有多少猶豫。


    孩子已經長的差不多,她提前一個月生,冒些險,便能給她和孩子掙一個平坦些的將來。


    再說,既然豫王已經這麽說了,能把這樣的話明明白白告訴她,就算她不去,也總有人有辦法叫她提前把孩子生下來,再牽扯上熙佳。


    用比她自己去讓她痛苦百倍的辦法,多淩再清楚不過。


    她在半睡半醒間,聽見嬤嬤對她道喜,“娘娘大喜,是個小皇子。”


    皇子啊……多淩其實更多想要個公主。這個時間的皇子已經不再有什麽跳脫,生個女孩兒,能富貴地過一輩子就夠了。


    可多淩還是歡喜。


    她放心地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跟著來的是封妃的聖旨,她的皇子,一出生就有了宮殿,皇帝把景福殿賜給了他。


    麽兒受點這樣的優待,從上到下,從後宮到前朝,都沒什麽人覺得不滿。合宮一片喜色,隻有熙佳貴妃,如今的靜妃宮裏鬧翻了天。


    奶娘把剛醒的皇子抱進來給多淩看,很小的一團,有些皺巴巴的,但還是看的她眼熱。


    論理說,除了不理不睬外,熙佳沒有主動害過她,但是多淩沒有辦法,熙佳不伸手給她,她隻能去拉別人的。


    這一趟終於熬了過來,往後該要好走的多。


    內務府的動作很快,皇帝旨意一下,靜妃那邊就被守住了宮門。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一個個提到正屋審過,屋裏一寸寸搜過,很快便有了結果。


    “在那日淑妃待過的屋裏的花瓶中,搜到了早桂香。”嚴裕安道,“趕在內務府的人前腳進門時放進去的,很妥當。不過,這是瞅著她查,咱們不放東西,內務府的人身上也帶著呢。”


    陸質隻道:“蕭大人做事,一向妥當。”


    嚴裕安笑著,道:“差點兒忘了,蕭大人讓奴才給殿下帶好,也給側妃和公子小姐帶好。”


    陸質迴頭看了看,惦記著屋裏的三個,神色柔和了些,道:“熙佳這邊的下人不用管,原就是……盯著她一個人就行,不準她再見一個人,陸聲也不許。”


    內務府是陸質外祖從前的部下當家,這件事一落到這邊,跟在陸質手裏是一樣的,所以陸質才要先把多淩拉出來。


    嚴裕安忙道:“這些事不用勞煩殿下操心,奴才知道。”


    陸質點點頭,“等處理完這邊,太後那邊的,就要蕭離好好地派了得力的人去,到時候大理寺也撥幾個過去。按先前說過的,一刻鍾都別少。”


    嚴裕安又再躬身答應。


    皇帝的意思,太後宮裏的宮人的命是給他了,隨便他要。陸質卻不想要的那麽痛快。


    這件事做的隱秘,永寧宮一眾被揪出來相關的奴才,先被拉到了一處久無人煙的冷宮,餘下的一天一夜,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陸質說的,那日來接紫容的,引他進宮卻幹看著不給座的,在佛堂看著跪的,甚至於那天隻是見了紫容的,一併捂上嘴,先在荊棘上跪一天一夜。


    再者,不止太醫,宮裏的嬤嬤們也是用慣了針的,便從腳心開始紮,一寸寸皮肉都紮過了,才按他們內務府定的刑來。


    內務府定的都是八十仗,一般來說,鮮少有人能挺過五十仗。更何況是在一天一夜的折磨之後。


    別人有多疼,陸質想,隻有親身試試才知道。


    “娘娘,喝口熱茶吧。”


    不過兩日,熙佳宮裏便已經肉眼看的見的蕭條了下去。終日熱鬧的寢宮似一座鬼殿,從早到晚悄無人聲,她一個人走來走去,像一隻居無定所的鬼魅。


    這唯一一個還肯伺候她的宮女從前並不眼熟,熙佳接過熱茶,好好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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