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齊雅一把拉住轉身欲跑的他,“從這條路再迴去的路口,很可能遇上他。”


    “那怎麽辦?”


    “你到這裏,坐下。”齊雅把他按倒在牆角下,把周圍散落的紙箱蓋在他身上。


    “你做什麽?”


    “別動!”從未見齊雅,如此不容抗拒的強硬口氣,“就呆在這裏,不要出聲。”


    “齊軒”,他放柔了音線,“抱歉我偷看了你的電腦,我隻想告訴你,不管你喜歡的是男是女,也永遠是我最引以為豪的弟弟。”


    “齊雅——”被紙箱蓋住,他已看不見齊雅的臉。


    “等著我迴來。”伴隨這句話,是急速跑遠的腳步聲。


    齊雅要去引開那個男人?他會不會被抓住?不會,絕不會。自己要不要出去?出去,還是留下?


    齊雅說要等他迴來……


    陰冷的夜,徹骨的寒冷,手指停不下的顫抖,他無數次想去推開身上的紙箱,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他總還是,退卻了。


    那個漫長的就像沒有盡頭的黑暗終於被陽光一寸寸驅逐,然而齊雅,卻第一次對他食言,再也沒迴來。


    齊軒霍然睜開雙眼,感到臉上溫熱的液體滑過眼角。該被人強姦至死的人是他,不是齊雅!現在該被折磨的人是他,不是雷紀秋!


    他摸索著身下的木板,極輕的拍打試探,要找出薄弱的地方,一舉跳下去,如果能出其不意製住程零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別做傻事了。”冷淡的聲音霍然透過天花板直刺進齊軒的耳膜,那種漫不經心中帶些嘲諷的語調,再熟悉不過——雷紀秋似乎隻有對他,才會那樣說話。


    “你說什麽?”在丁朗看來,雷紀秋是看著他的臉,在對他說話。


    捕捉到齊軒清醒的聲響,雷紀秋低頭吐掉嘴裏的血,讓聲音清晰傳達:“我的意思是,你還是省點力氣,你以為我想不透,一旦讓你們找到齊軒,會當即要了我們兩個的命。”


    手捏住雷紀秋下巴,丁朗眯起眼睛看著他:“難道你不認為能痛快點解脫,對你是種幸福嗎?”


    “可惜我會活下去,這是我給的承諾,絕不食言”,雷紀秋淡淡說道,“所以——少安毋躁。”


    少安毋躁?你說得倒輕巧——齊軒的表情漸漸沉入一種異常安靜的痛苦,雷紀秋,為什麽你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下麵響起一陣玻璃器皿摔碎的聲音,齊軒急忙又趴到那道fèng隙上。


    丁朗粗暴拖拽起來雷紀秋,將他仰麵向上摁倒在酒吧長台上,動手撕裂他的上衣。


    “我不知道你跟我是同道中人。”一直抱腿蜷坐在沙發裏的程零羽輕輕挑動了眉毛,眼中燃起一撮不易覺察的火苗。


    “我不是要搞他”,丁朗對程零羽說道,又扭迴頭盯著雷紀秋,手在他腰上來迴撫摩,“你的骨骼生得很完美,難怪你身材誘人。”


    “喜歡就盡管欣賞個夠。”雷紀秋不以為然的笑笑。


    丁朗突然提起拳頭,中指關節勾成鳳眼,狠狠打了下去。


    這一擊,堅強如雷紀秋,也沒能忍住哇的一聲痛喊,仰起頭幾乎昏厥過去。


    “傳說中做出夏娃的肋骨,被打斷的滋味是不是也美妙銷魂?”丁朗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拳頭,“我位置找得很準,一次隻會斷你一根,你要不要數一數你到底有幾根肋骨呢?你最好祈禱我力道控製得當,要是用勁大了骨頭插進內髒裏,一分鍾內你不死也難了。”


    “比起打……”雷紀秋因為疼痛抽氣,斷斷續續的說道,“你的撫摩……更叫我難受。”


    “你他媽的——!”丁朗再舉拳,卻被半空截住。


    “夠了”,抓住他手腕的強悍力量,與程零羽柔若春風的外表格格不入,“剛傳來的消息,警方勢力已經滲透進來,正逐層蠶食突破,用不了多久就會牽連出你跟我。”


    “可惡!”丁朗狠狠啐了一口,但很快冷靜略一思索沉聲道,“隻能逃了,你之前叫我安排的船,隨時可以走。”


    “那就出發。”


    丁朗瞟了一眼雷紀秋:“他呢?”


    “你們先出去,探清周圍的形勢,然後在車上等”,程零羽唇邊溢出一抹讓人失魂落魄的詭笑,“我不想有遺憾,至少走以前該做點我一直想做的事。”


    確定手下都離開不可能折迴,程零羽悠然走到雷紀秋身前:“感覺如何?”


    “像解剖台上……的兔子。”雷紀秋汗水密布的臉,居然還能扯出一絲笑容。


    “一直對任何人任何事漠不關心的你”,程零羽用手指輕劃他的額頭,“居然會這麽喜歡齊軒。”


    雷紀秋眼神變得淺淡:“我欠他一個人情,還給他罷了。”


    齊軒聽見這話,心中悵然若失,隻是因為之前自己幫他洗脫冤情嗎?


    程零羽俯低身,手撐在雷紀秋身側,緊緊盯住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莞然微笑:“也多虧了你的苦肉計加空城計,他們必然相信我是走投無路。”


    雷紀秋輕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張:“原來是你故意放水,我還想憑那個傻小子一人之力,要對抗你根本是自尋死路。”


    “一人之力?不是還有你,明知道他是送死,還不顧一切幫他”,程零羽戲謔笑笑,“你要否認你喜歡他?還是,當著他的麵承認讓你覺得尷尬呢?”


    這話一出,幾乎讓兩個人的心跳停止。


    “如果齊軒藏在你的店裏,他就太容易被找到,正因為如此,搜查才不會仔細,才會給你絕地求生可能”,程零羽似乎在自言自語,眼睛四處遊弋,“再加上你,以一種近乎慘烈的自我犧牲來牽引我們所有的注意。”


    “你到底想說什麽?”雷紀秋淡淡問道。


    “我隻想你知道,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有機會記得還給我。”程零羽身體俯得更低,幾乎趴在雷紀秋身上,他的聲音驀然變得極為低沉,“知道嗎?你不隻是身材眼神,性格脾氣像他,連身上的味道都有相似。”


    他將臉埋進雷紀秋的脖頸間,用力吸了吸鼻子,微不可聞的輕聲喃呢:“展意……”


    “祝你早日與他相見,”雷紀秋淡淡說道,他沒興趣詢問程零羽到底背負了怎樣的秘密,又為何要精心策劃自己的敗退。隻是確認了他不會再對齊軒不利,周身劇烈的痛楚和意誌上的疲憊,漸漸席捲過來,他緩緩閉了眼睛。


    將齊軒那件染血的風衣蓋到雷紀秋身上,程零羽向門口走去,齊軒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聽見他柔軟充滿媚惑的聲音:


    “我一手創建的天網,就送給你”,程零羽最後迴頭望了望躺在吧檯上傷痕累累的雷紀秋,“還有,雷紀秋這種男人,遇到了就緊抓住,別放開手。”


    否則,不僅抱憾,必是悔恨終生。


    數罪併罰 正文 第12章


    章節字數:3799 更新時間:07-09-07 23:04


    “雷紀秋,告訴我怎麽下去!”齊軒急不可待的喊道。


    “在上麵多呆會吧,笨蛋。你知道我花多大工夫才把你塞進去——”喉嚨裏梗塞,雷紀秋咳嗽一聲,血赫然噴出口。


    “雷紀秋!”齊軒開始不顧磨礪牆壁劃破皮肉,四處亂打亂撞。


    “想把房頂弄塌嗎?”雷紀秋說話越來越慢,“左下角,有一塊木板是活的,順牆爬下來。”


    照雷紀秋所說,齊軒跳下地,搶到雷紀秋身邊,查看他的傷勢,想碰觸他又不敢隨意下手的不知所措。


    扭頭盯著蹲在側邊,小心翼翼執起他被折斷左手的齊軒,看見他臉上專注的心痛和愧疚,雷紀秋又按捺不住想要逗他的心情:


    “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情況隻比那個時候糟一點罷了——”,雷紀秋勾起一抹笑,“比被你玩命般毫無技巧的操了整晚那時。”


    “你還有心思說這些?”


    “放輕鬆,小警察,我死不了。”


    齊軒驀然一怔:“你在寬慰我的情緒?”


    雷紀秋冷哼一聲:“給我點根煙,振痛。”


    “你他媽的需要立刻去醫院!”


    “那需要我教你——”雷紀秋表情變得虛浮,麵色蒼白如蠟,“怎麽叫救護車嗎?”


    ……


    與警方上層官員接觸,搞得比毒品交易還隱秘,齊軒心裏暗自冷嘲,警察和黑社會在本質上,又有什麽不同?


    “最終被程零羽逃了嗎?”齊軒不感意外——不管是他還是警方,大概根本都是在程零羽計劃中為他所利用,盡管猜不透,程零羽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沒關係,程零羽本人沒有任何價值,我們要的是他作為中間聯絡人所占據的大宗犯罪交易記錄”,負責這次秘密任務的廳長很是興奮,“根據你上繳的cd-key,到昨天已經成功截獲了價值約兩億的黑金。”


    “按照我們最初的協定”,廳長繼續說道,“你可以使用天網一個月,但你必須保證除了找尋那個人外,不再做任何他用。”


    “否則就以威脅國家安全的罪名逮捕我,這個我知道。”


    “從明天起你可以返迴原本的工作崗位了”,廳長替給他機票,“行程已經替你安排妥當了。”


    齊軒沉默片刻,淡淡道:“謝謝您的好意,我需要留在這個城市一段時間。”


    “私人事務?”


    “是。”


    ……


    [海慈醫院醫生辦公室內]


    “腿上的傷倒沒什麽大礙”,醫生捅捅鼻樑上的眼鏡,“你的朋友很走運,子彈打偏隻是嚴重擦傷肌肉組織。”


    並不是走運,是怕打中動脈死亡,或者失血過多昏迷,就逼問不出口供。齊軒當然不會把這話說出來,畢竟對受傷的解釋是遇到上門洗劫的搶匪。


    “但左手的損傷是影響終生的”,醫生拿起x光片在燈下細看,搖頭嘆了口氣,“還有肋骨斷裂,最好長期靜養,絕對不能從事過重的體力勞動。”


    齊軒麵無表情聽著這一切。


    “再做一個精密檢查對他的手比較好,但費用相對昂貴,你的意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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