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你整天讀的什麽書?幾時也帶我開眼界?”


    “《潘金蓮之前世今生》你看不看?早幾年還有電影上映,幾時約你一起去放映廳?還是到你家看碟片?”


    一口氣卡在喉嚨,出不來。


    他鄭重其事,“誰把你帶壞?”


    楚楚毫不在意,她在他麵前壞的徹底,一點麵紗都不肯帶,“我天生就有壞的基因,根本不必誰來帶。”


    肖勁被她氣得夠嗆,決心忍過這一路,再不開口。


    誰料到她一刻都不安寧,繼續問:“我們去哪裏?”


    “送你迴家。”


    “誰要迴家?我還有補習課。”她言之鑿鑿,有一千萬個理由為自己壯行,“說好要給你慶祝生日,剛才隻是開始,我還有大計劃沒實現。”


    大計劃?她的小心思已經令他應接不暇,大計劃該有多可怕?


    這三個字一出口,幾乎嚇得他腿軟踩不住剎車。


    晚餐時間她堅決不與他去茶餐廳解決,她的計劃是去本埠西麵米其林四星餐廳吃法餐,但最終計劃落空,她折中與他去茶樓吃粵菜。


    雞燴蛇、龍虎鬥、白灼蝦、蠔油芥蘭,樣樣都是普通中的普通,她撇撇嘴要佐酒,店家隻有生力啤酒端上桌。


    將就著與他碰杯,“肖先生,生日快樂。”


    肖勁笑,“多謝你,江小姐。”


    楚楚飲過一瓶酒,菜也不吃,臉紅紅同他講,“拜託,多久以後能稱我作肖太太?”


    肖勁說:“我盡力。”


    “傻仔,女人最不喜歡聽盡力兩個字,我們都中意具體時間,幾幾年幾月幾日幾點幾分,肖先生能夠單膝跪地向我求婚,就算拿出一隻鋁製拉環也好呀。”她單手撐住下頜,雙眼迷離對住他,已然喝到微醺。


    他的心一時柔軟至極,因桌小坐得近,能夠輕輕觸摸她發熱的臉頰,將她鬢邊碎發細細挽到耳後,柔聲講,“我答應你,你講的事情我一定辦到。”


    “哼,謊話精,我才不相信。”


    “我記得我在江小姐這裏信譽良好。”


    “才沒有!”她搖搖晃晃指控他,“在路上答應要親我,上車又不肯,敷衍了事,罪大惡極!”


    肖勁失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要怎麽罰,都由你決定。”


    楚楚認認真真思索問題,一時皺眉一時嘟嘴,可愛過混血幼童。


    但直到結完帳走出茶樓她仍未能相處懲罰方式,又因她過於高估自身酒量,一不小心喝到暈頭轉向,隻能由肖勁蹲下*身背她走。


    一條査士丁尼大道走過無數遍,這一迴卻走出不同感觸,每一條石fèng每一塊地磚都變得美好曼妙,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在唱春天的歌。


    楚楚癱在他背上,尖尖下頜磕在他肩窩,來迴唿吸全然撲打在他耳後,帶著醇厚的酒香勾得人心神蕩漾。


    而她還要嘟嘟喃喃在他背後撒嬌,“阿勁,你以後每一年生日都隻可以同我過,明不明白?”


    “好。”他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句句都應承她。


    “等我滿二十歲就要向我求婚,不然你超過三十才結婚,出門會被人笑的知不知道?”


    “好。”


    經過的路燈都忍不住發笑,一個霸道可愛,一個溫柔包容,天上月老紅娘也配不出這樣南轅北轍而又相互契合的情人。


    一旁士多店在放《沉默是金》,引出濕熱夏夜裏一絲絲的涼。


    她偏過頭想一想,繼續發令,“你以後記得要和成年女性保持距離,特別是蔣女士,聽到沒有?”


    “聽到,一定照辦。”


    她終於滿意,但又咕噥,“好像未成年女性也不可靠……可見胸脯發育之後都要劃歸為成年女性。”


    他不可交往的群體再度擴大,很快就要做和尚守清規戒律。


    一時安靜,他背著她已經快要走到停車場,突然間她醒過神,腦中雷達掃描周邊五百米,她堅定地相信,“肯定不止我一個要為你慶祝生日。”


    肖勁不解,“除了你還能有誰?”


    楚楚避而不答,這層紗當然不能由她來揭破,永永遠遠不見天日才最好。


    她清醒過來,雙眼放光,“不行,我今晚要陪你到十二點。”


    “不可以。”


    “我爹地媽咪都不在家,阿姐又不知道去哪裏玩,我是放出山的羊,根本沒有人管。”


    “不行。”


    “噢,我知道了,肖先生金屋藏嬌不願意我踏進門呀……”她自導自演,從江太太身上學來一套禦夫術,絕不輕易拿出來,但卻萬試萬靈,“好嘛,那我就不去咯,反正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可靠,肖先生也未必是例外。”


    ☆、第42章 昭告


    第四十二章昭告


    肖勁背著她走迴天安大廈,上到907,剛剛拿出鑰匙房間內就有人擰開門。


    原來是蔣琬,仍穿著百貨公司粉紅粉白製服,臉上濃妝未卸,經曆一整日顧客與上司雙重折磨,雙眼之間寫滿疲憊,“聽見聲音就知道是你——”歡歡喜喜拉開門卻被他肩上半夢半醒的人驚在原地。


    肖勁拉開鐵門,將不自主向下滑的江楚楚往上提一提,壓低聲音同蔣琬說:“她喝醉酒,我帶她上來休息五分鍾。”


    “噢,那……也好。”


    江楚楚不知幾時醒過來,嘟著嘴鬧著他說:“五分鍾?我要待夠五百分鍾再迴家。”


    他當她是不講理的醉鬼,隨意敷衍,“好,都隨你。”


    她卻在他肩上正過頭,借著他的高度,仔仔細細打量蔣琬,兩個女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一個攻一個守,無聲無息卻火花四濺。


    好在肖勁及時將她扛迴臥室,到此才中斷女人之間的奇妙戰爭。


    但轉過背蔣琬也不得不承認,少女純真而明艷,一低頭一揚眉,無一處不撩人。更何況她正值青春,滿身是清晨朝露的鮮活明快,稍稍一個眼神已召喚出神魂顛倒眾生。


    倒水時想起本埠暢銷書作家曾經寫過——


    “傾國傾城,是我大名。


    顛倒眾生,吹灰不費。”


    莫不如是。


    進房間,肖勁轉過背將小醉鬼放置在床麵,繼而蹲在床邊握住她腳踝替她脫鞋。


    楚楚低頭看他的時候,蔣琬端來一杯熱茶依靠在門邊,視線也同樣落在他身上,不同的是,她心中漲滿酸澀,無法言喻。


    楚楚抬頭,再一次與蔣琬對視。


    她彎起嘴角微微笑,眼中不見半點醉意。


    蔣琬裝出無所謂姿態,叫住肖勁,“要不要喝杯茶醒一醒酒?”


    肖勁站起身接過來同蔣琬道謝,兩人麵對麵時蔣琬輕聲問:“是她?”


    肖勁答,“是。”未有半點猶豫。


    笑容僵在嘴角,蔣琬的麵具已碎,透出背後掩藏的淒涼。


    然而情情愛愛從來不講道理,沒有先到先取,也沒有門當戶對,因此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也可以纏綿熾烈,例如眼前這兩位。


    蔣琬不得已與肖勁道晚安,轉過身走迴自己房間,是哭是笑都留給自己。


    肖勁也帶上門,將茶杯放桌邊。


    楚楚問,“你剛才同蔣阿姨講什麽?還要偷偷背著我。”


    肖勁卻說:“你叫她蔣阿姨,該稱唿我什麽?”


    “叔叔咯。”她伸手拉他,似乎突然間借來無窮力,一拉一拽他就被帶到床上,靠著牆壁坐在她身邊。


    她繼續裝醉,雙眼無焦距,朦朦朧朧中向他靠近,最終跨坐在他腿上,“肖叔叔,你帶我迴你家,關起門要玩什麽?”


    “阿楚——”他得忍,不得不出聲喝止。


    然而她酒後熏然,膽大包天,抬手扯散一對雙馬尾,手指埋入發間,將一頭長發抖得蓬鬆嫵媚。再學泳裝廣告,慵懶地甩一甩頭,過後凝住雙眼直視他,活像是潘金蓮勾引武二郎,一個不願等,一個不願挨。


    他仍然能夠保持冷靜,坐懷不亂,抽空問她,“喝不喝茶?”


    楚楚側過臉看一眼桌邊熱茶,眼風睨過來迴到他麵前,邪惡的念頭在心中萌芽,她挑眉,強做要求,“你先嚐一口。”


    他不解。


    她講得理所應當,“萬一有毒呢?我才不要先死。”講完之後自己都覺心虛,隻好補充,“總之你先喝,好喝我再嚐一嚐。”


    肖勁一心隻想躲過她處心積慮的勾*引,因而端起茶杯飲一口,但當他一口熱茶還未來得及下咽,她的唇就已經送到他嘴邊,小舌頭勾出來慢慢舔著他略顯幹燥的嘴唇,掃出一股從心底裏生根的癢。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師,手把手嘴對嘴教會她情人之間至臻美妙,而她是天底下最勤奮的學生,未超過四十八小時已主動投入實踐,且發掘出新項目——


    現正纏著他,一點一點飲他口中溫熱的茶,一點一點逼得他走到崩裂的邊緣。


    過後還要深處半截粉嫩舌尖,舔一舔站在唇上的水液,感嘆說:“好喝——”


    真要命,他渾身上下都繃得緊緊,隨時隨地要瘋。


    忍不住低聲咒罵,被她聽見,像是抓住對手把柄,得意洋洋,“阿叔你講髒話噢。”


    他崩到頂點反而冷靜,“阿叔不但要講髒話還要做壞事。”


    “什麽樣的壞事,是要對我做嗎?”


    “嗯。”


    “用什麽做?象拔蚌嗎?”


    “象拔蚌太大隻,你吞不下。”


    “我想嚐一口,阿叔你給不給?”


    越講越過火,她的個人尺度被扔到北極圈以外,不具有任何約束力。他隻好以惡製惡,按住她後腦,抱在身上再重重問過一迴,好讓她知道阿叔不可以隨便惹。


    直到她胸口起伏唿吸凝滯才肯放過,而楚楚陷落在迷亂中,渾渾噩噩不明就裏,傻呆呆說:“我好像真的吻上癮。”


    肖勁笑,“你不是上癮,是過界。”


    她不忿,拉著他衣領逼問:“難道你不上癮?講清楚,我好不好吃?”


    “滿嘴都是生力啤。”


    “你到底會不會講話?你這時候應該講‘阿楚你真的好甜,甜過蜜糖’。”


    肖勁說:“換個*,我不吃蜜糖。”


    “那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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