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下聽一位年輕美麗的小姐姐給我們上課。與其說是上課倒不如說是聊天,從德國啤酒文化到世界啤酒文化,從啤酒的種類到口感,我知道了最好的凊啤叫做碧特伯格,而柏龍黑啤是招牌推薦,白啤的營養價值很高味道微甜適合推薦給女士飲用,知道了德國人喜歡吃鵝肝和盤腸。


    我和灼灼像兩個好奇寶寶一樣邊聽邊問,什麽木桶酒與瓶裝酒有啥區別,透明的瓶子和不透明的瓶子有什麽不同,小姐姐耐心地迴答我倆的問題,非常友好。一番學習和抄錄過後,我們領了衣服迴家。


    誰會想到這啤酒坊的工作服是一身粉色的女僕裝。


    ……


    嗯,不不不,不是某寶那種九塊九包郵的隻能穿給男朋友的一次性貨……


    是正經的女僕裝,類似《亂世佳人》裏斯嘉麗在戰爭時期穿的那種,是長到腳踝的蓬蓬裙配著白色的波浪邊圍裙。不了解歐洲服飾文化的人會以為是公主裝呢。


    我和灼灼很喜歡這身衣服,也很喜歡啤酒坊的工作環境,隻不過工作的時間有點鬧心。由於白天我倆要上課,所以我們的工作時間被安排到了下午六點至淩晨兩點。


    那家景區的巴伐利亞啤酒坊其實就是一個大酒吧,平日裏來的外國人居多。


    要知道對於一個酒吧來說,夜場是最忙的。


    我們的經理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禦姐,名字叫lucky。一頭利落的短發,美目紅唇,眼神凜冽,聲音有點像周迅。每到夜晚開始的時候,lucky總會跟我們笑著說一句“oh,i love my job .”我覺得她就像月色一樣迷人。


    我被分到服務區,就是負責下單和上酒的。而灼灼被分到了吧檯,雖然不用走來走去但是洗不完的杯子也夠折磨人了。


    肖戰的到來我絲毫不意外。


    他穿範思哲的休閑西裝,露出的襯衣領口是tb的兩條槓,光線柔和,把他的身形勾勒的十分誘人。


    灼灼踩了我一腳,一臉鄙夷:“你的霸道總裁來了,傻愣著幹什麽。”


    武澤楷也穿著對我來說是奢侈的品牌,胸口的logo不太明顯,卻儼然撐起了一點年輕氣息的氣場。眼前的兩人,雙雙擁有著修長的好身材,偏偏肖戰側側頭對武澤楷說了句什麽,武澤楷輕笑著表示迴應。


    珠聯璧合?對影成雙?唔,鳳凰於飛?


    簡直是一對“強強”的cp,原諒我智商不夠了想不出來什麽確切的成語了。


    我覺得,我雖不是個腐女,但也快了。


    智商不夠,但好在理智尚存,我避免著踩到裙擺,故作淡定的走到剛剛落座的兩人前。


    武澤楷十指交叉撐著下頜,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那目光太過詭異,於是我選擇性的忽視掉他。


    肖戰則十分厚臉皮的拉起我的手親了一口,“修道院。我喜歡用心且認真的一切,比如你。”


    ……


    其實巴伐利亞白天是沒什麽人的,而過了夜裏10點客人才會逐漸增多,夜裏11點會有來自菲律賓的樂隊駐唱。


    樂隊一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兩個黑人男孩負責鍵盤手和架子鼓,另一個英俊一點的黃皮膚男孩負責吉他和主唱,另外兩個女生一個叫lily一個叫野貓。兩個小姑娘五官立體個子嬌小,穿著恨天高也不過一米六,每天都畫著濃濃的煙燻妝,有點像早期的艾薇兒。隻不過她們穿著漆皮短裙和露肩上衣不像艾薇兒背心領帶運動鞋那麽隨性。她們倆也是負責唱歌的。


    每到夜裏10點來鍾就能看到他們幾個拉著行李箱從外麵風風火火的進來,這時候經理就會囑咐我們去點蠟燭。


    是的,啤酒坊裏每一桌上都有一盞玻璃燭燈。我們要在樂隊著裝準備的時間裏,為每一桌客人點上燭光,關掉燈光。


    我最喜歡的就是關掉燈光的一瞬間,總有第一次來的客人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後報以肯定的笑容。在昏暗的燭光中,人與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曖昧,唿吸間迸發出浪漫的情懷來。


    若沒有見過這夜裏的繁華誰會想的到白天空空蕩蕩的巴伐利亞可以變得如此熱鬧非凡。


    我們關燈的動作就是樂隊節目開場的信號。


    鼓手和鍵盤手會先solo一段,讓大家把注意力聚焦到他們身上。每晚的觀眾都是一樣的捧場,大家發出尖叫聲,掌聲,笑聲和議論聲。在躁動中主唱會率先用中文問候大家“歡迎來到巴伐利亞,今天晚上你們好嗎?”


    大家為他歡唿。


    “好~”


    “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送給大家。”


    音樂聲起,昏暗中我看著人們隨旋律晃動著身體,不由感嘆,難得有這樣一個地方可以讓成年人拋下一整天疲憊的工作,放下拘束,丟掉枷鎖。


    那個主唱的嗓音很渾厚,還略微有點沙啞,有點像刀郎。比起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更喜歡他唱汪峰的《北京,北京》。因為每一次他唱《北京,北京》都會有人請他喝酒。


    畢竟台下多的是有錢的大老闆,一杯四百塊的啤酒不足掛齒。每一次他唱到“我在這裏活著,也在這死去。”台下都會響起轟轟烈烈的掌聲。我看著那些男人們或歡唿,或沉默,我會想到我的父親,想著他也曾年輕過,但會是什麽樣子。


    其實樂隊每一天唱的曲目都是一樣的。來來迴迴就是那五六首歌,不同的隻是排列的順序。每天我都邊聽邊猜測他們下一首會唱哪一首,有時候還會跟著哼幾句。


    反正音響的聲音那麽大,沒有人會聽見我的。


    也許是因為我總聽主唱唱歌的緣故,我對他的中文水平有了嚴重的質疑。比如《北京,北京》他都唱了那麽多遍了怎麽還是會把“這裏的”唱成“這雷的”,糾正他無數次也不起作用。


    我想他大概是沒有天分。


    有一次主唱碰上一個微醺的老闆,不講理又難纏,主唱沒辦法請他喝了兩大杯柏龍黑啤還是不肯罷休。而台下的許多人可能沒有惡意的隻是起鬧,他們看不出來年輕主唱的麵露難色,還好經理及時叫了三個保安上去才拉開了那個老闆。


    其實這事都算輕的。


    最惡劣的是男人喝大了上台調戲女孩的。


    我就見過兩次,有一次是lily在唱鄧麗君的《甜蜜蜜》,正唱到“好像花兒開到春風裏……”一個帶著金絲邊眼睛的中年大叔忽然衝上台去給lily伴舞,屁顛屁顛地在她身旁扭了半天發現自己被視為空氣,索性撲了過去抱住了她,台下一陣鬧笑聲,主唱也是急脾氣,一話筒掄到那大叔後背上,拉開了她。


    經理過去安撫客人,派我和灼灼去照顧lily,我剛過去她就抱住了我,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個時候我突然知道了生活的不易,也知道了她肯定是個好姑娘,就和艾薇兒一樣的好姑娘。


    我聞著她身上香水味和酒精味,皺著眉,想開口卻體會到了如鯁在喉。灼灼揉著她的頭發,看著我說“咱倆幹完這周就撤了吧。”


    好,撤了吧。我看著她點了點頭。


    其實離開巴伐利亞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這裏醉漢太多,而是在經曆了無數個不眠夜後,我倆的精神有些衰弱,這樣下去肯定無法應對迫在眉梢的期末考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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