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麵剛照完,那邊又來了兩個,路秦的嘴角一直帶著淡淡的笑,來者不拒,一個姿勢應付這所有要合影的,雖說是第一次聯排,但是有很多真正意義上的歌星明星都沒有到,隻有語言類節目的演員出席率最高,他們這個沒有辦法,誰也替不了,相對來說,路秦算是這半年迅速躥紅的,也是後台比較有重量的明星了。


    這種合影,昀澤一般是能不出現就不出現,他的曝光率沒有路秦高,自然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他躲在照相機後麵看著路秦,等他這麵忙完。


    他們是在一塊宣傳板的後麵,沒有噴繪的一麵正好可以勉強當做背景牆來用,昀澤的目光原本是在路秦身上,可忽然感覺有點兒別扭,好像有人一直盯著自己一樣,因為經曆的問題,他一直對這種事情很敏感,立馬抬頭去找,結果發現,背景板後麵,正有一個人皺著眉頭的看著自己。


    昀澤有點兒近視,他眯起了眼鏡,也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感覺對方很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那個人見昀澤也看自己,就往前走了幾步,兩個人一頭霧水的對視了良久,對方先指了指:“你是不是那個……那個……”


    他說這話的時候,兩個人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昀澤拍了文新一下,讓他盯住路秦這麵,拍完照馬上迴休息室,自己就走了過去:“您好,我是張昀澤。”


    他打量了一下對方,穿著普通的襯衫牛仔褲,脖子上掛著的是演員全通證,看起來不是臨演,應該是有單獨節目的演員,雖然看著眼熟,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索性就自報家門,對方拍了一下手:“我就覺得好像是你,看了半天都沒敢認。”


    對方一下子這樣熱情,讓昀澤有點兒發蒙,他帶著標準的笑容和對方握了一下手,不知道這句你是誰應該怎麽問出口,對麵的人也是看出來他一臉的迷茫了:“真的是火了之後,貴人多忘事了,我父親是洪玉山啊。”


    昀澤心裏驚唿了一聲,一臉驚訝的表情,連連鞠躬:“師兄師兄師兄,我我我我我我真是沒認出來您,最近一直連軸轉來著,太不好意思了。”


    洪玉山是昀澤師爺的親兒子,也就等於是昀澤的師叔,不過他並沒有繼承相聲本門,而是跨山去學了京劇,可昀澤見了還是要叫一聲師叔,慕先生就是當時洪先生給引薦的,所以昀澤實在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洪偉也不太在意,擺了一下手:“台裏的節目,我父親之前也一直在看,說咱們這門兒裏能混出來不容易,給何師叔打了電話,可勁兒的誇你呢。”


    “真是慚愧。”昀澤聽著這些稱讚之詞越發的不好意思了,趕緊岔開了話題:“師兄你在這麵有節目?”


    “我現在帶團呢。”洪偉指了指身後的幾個人:“我原先不是省京劇團的嗎?現在在做京劇推廣,就單摘一組人專門做這個,我現在就是。”


    關於京劇推廣,昀澤之前有的時候還能在慕先生那兒聽一耳朵。後來到了上海之後,一直在忙,也就沒有關注了,不過他認為這還是勢在必行,遲早要走的一步,但是覺得在這裏聊天始終還是不太尊重,迴頭看了一眼,廣告牌那邊已經空了,想來可能是他們完事兒了迴到休息室去了:“那個,師兄,你的節目排了嗎?”


    “還沒。”洪偉看了一眼牆上的電視和手錶:“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吧。”


    “那到我們休息室坐一會兒吧。”昀澤做了個輕的姿勢,洪偉和自己的一個同事交代了一下,隨著昀澤到了他們的休息室,門關著,上麵掛著路秦的名字,昀澤推門走進去,正看到路秦坐著,腿搭在化妝檯上,手裏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聽到有人進來,就知道是昀澤,頭也沒抬:“張老師,我剛才碰到副導演了,他說……”


    正說著,他抬起頭看昀澤,看到昀澤身邊站著年齡略長的洪偉,嚇了一跳,趕緊收迴了腿,站了起來:“這位是。”


    “你就是路秦吧。”洪偉這麽多年跟人打交道,有些小事也不放在心上,伸出手,路秦見昀澤有些尊重的意思,自己也並不敢怠慢,趕緊握了上去:“我是我是,這位是……”


    “這位是洪老師,你也應該叫一聲師哥。”昀澤簡單的介紹了一句,就去倒水了,路秦一聽師哥,就知道肯定也是相聲圈兒裏的,握完手連忙又鞠了躬:“師哥。”


    第169章 京劇和相聲


    昀澤請洪偉在沙發上坐了,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我自從來了上海,就沒有和何先生,包括慕先生有過什麽聯繫,我們這種半隻腳踏入了娛樂圈,是忙的焦頭爛額,都忘記了洪師叔在上海這件事情,真是該死了。”


    洪偉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咱們這個圈子,都一個祖師爺,到哪兒往上倒三代,都他媽是師兄弟兒,而且這幾年崔師叔,高老師,天津劉師叔,包括你們田師叔發展的都不錯,也算是遍地開花,理解理解。”


    “而且,前幾天,我去高老師那兒了,徒弟烏央烏央的,我就問他,你那兒招來這些徒弟,高老師說在曲藝學校過一圈兒就出來了。”洪偉的眉頭微微皺起來:“我們這行,和你們那行,哪能是大班上課?咱老行當講麵傳心授,現在?程式化的東西太多。”


    說起來,京劇這一行和相聲這一行的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過班主們也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難處,昀澤嘆了口氣:“也是沒辦法。去年團楚園巡演,去了一趟山東,濟南有一個園子,我們簡單聊了聊,現在相聲還不如你們京劇,畢竟你們京劇是有過一個高度的,那種說飄一點兒,藝術高度和受眾的高度都是存在的,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前,京劇所追求的就不止是餬口了,而且這個時間段非常長,可相聲不一樣,相聲所有達到這個高度的時候,說難聽一些對於這個行業來講,已經是強弩之末。老黃去參加了一個論壇,說是相聲的十年複興路,複興什麽,京劇還有一個目標在,要把受眾群體擴大到梅先生啊,周信芳先生啊那個時代,你們的觀眾群體是什麽樣的?我們要把相聲複興到朱先生,甚至說馬先生的那個時代,我們的觀眾群體又是什麽樣的,這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導致現在園子的狀況,就是靠幾個真正手把手教下來的底角兒,其餘的開場,墊場,會個十幾段的,就了不得了。”


    昀澤分析當今的行業內況一向是很透徹,洪師兄聽著也連連點頭:“但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你們的受眾麵廣,而且你們活啊,我出身相聲世家,咱們總說,上這一塊活,上那一塊活,為什麽叫活呢?就拿你們拿獎的那個作品來看,非常好,非常完整的一個作品,電視上出來一迴,觀眾接受了,新不新,新吧,越新越好。可京劇呢?你說我們怎麽出新活兒,本來就是靠輪椅上的這群老票友活著,你這麵一出新活兒,丟一批,不出新活兒,死一批,怎麽最後都是燈枯油盡的狀態。所以你們是沒有目標,我們是根本沒法走這條路。”


    洪師兄這番話讓昀澤想到了慕先生之前一直叨咕的事情,他原本也是基本上不出深圳的,後來為了京劇也沒少全世界的跑,現在電視上總播放一些主旋律的東西,說要幹一行愛一行,實際上呢,就是幹一行恨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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