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時寸都有點兒吧這事兒忘了,昀澤一提起來,他才翻著白眼迴憶了一會兒:“你當真想讓他學相聲?”


    昀澤咬著嘴唇思考了好一會兒,點點頭。時寸看他這副模樣不像是開玩笑,也就認真的想了想:“怎麽說呢,模樣和嘴皮子都行,但是他不適合幹相聲,咱們都知道,相聲這門兒門檻太高了,我學了多少年?暫且不說我,你學了多少年?現在能說幾個段子?實話實說,想要立竿見影看迴報,他還不如學二人轉。我不是說別的,他穩不住這顆心。”


    時寸看人還是很毒的,基本上兩麵就看到了路秦的骨頭裏,而且昀澤贊同他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立竿見影看迴報,說相聲累死也不能一場兩千,可現在這種情況,他真的能放心路秦自己一個人去外麵找野團麽?如果不能實打實的學相聲,為了生計暫且做個緩兵之計應該也是可以的:“你既然今天去老爺子家,你就替我問一句吧。”


    時寸見自己沒能勸動昀澤,心裏有些疑惑:“我不是貶低誰,也不是抬高誰,人家路秦想學嗎?他如果本身對這門兒沒有興趣的話,或者你們沒有商量好的話,現在最好不要驚動老爺子,我們家老爺子雖然沒有你們家老爺子那種暴脾氣,但你也不能逗人家玩兒,我這麵說好了,那頭路秦給你掉鏈子?”


    時寸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而且畢竟自己這件事並沒有和路秦商量,也應該尊重一下他的:“行,那我迴頭給你準信兒吧,你幫我探探老爺子的口風,要是差不多就最好,要是不行,我在問問何先生。”


    “何先生你就不要想了。”時寸連連搖頭,顯得昀澤剛剛那話說的可笑之極:“何先生多久之前就不收徒弟了。你們那種名門和我們這種事沒法比的,路秦要拜,估計現在隻有我師父能收,老田,荀師叔,老黃,引保代齊了,正好走升字科第三批,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昀澤想了想,還真是這麽迴事,他不得不佩服時寸對於這一行的把控能力,就沖他抱了抱拳,以表示感謝,蹬蹬蹬的下樓去了。


    時寸站在門口,想了想,覺得好像自己這個建議不應該給昀澤,因為無論代師是誰,像路秦這種純門外漢,入門兒都得自己教吧。


    第28章 外行指揮內行


    路秦換好衣服,就走出去洗臉,正看到時寸出門,他本來想站在門口聽一聽這兩個人說什麽,這麽神秘,但是一句都沒聽到,最後安心迴來了。


    剛洗完,看到時寸走迴來,兩個人原本就見過,打了個招唿,時寸留意到路秦脖子上的傷口,就指了指,也沒明說:“我這兒有藥,你用不用上一點兒?”


    路秦歪著頭看著鏡子裏那道長長的傷口,其實已經有些結痂了,但是剛剛洗臉的時候好死不死的又扯開了,現在正在往外慢吞吞的滲血珠兒,就做了個ok的手勢:“謝了。”


    時寸在客廳鞋架上麵的櫃子裏,找出了醫藥箱,拎到了昀澤的房間裏,讓路秦坐在床上,他看了看各種瓶子,然後找出一瓶白色的粉末:“我給你上點兒這個吧,皮肉傷很有用,不留疤,但是有一點兒疼,你稍微忍忍。”


    路秦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見時寸的藥已經倒在紗布上,隻要咬牙點頭,這個小動作被時寸看到,心裏有些好笑:“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呀,除了酒吧那次。”


    “啊?”路秦聽了,就是一愣,隨即心裏咯噔了一下,想著別是之前哪個場子的顧客吧,自己那幾年的節目實在是拿不出手,讓昀澤知道了太丟人了:“沒有吧,我沒有太多的印象。”


    時寸把白色的膠布撕下來兩條,給路秦粘好紗布:“的確沒有,我記錯了。”


    路秦被他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脖子上的藥已經上好了,他剛才光顧著想有沒有見過時寸的事兒,都忘了疼了,這才明白時寸剛剛的意思,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太有經驗了,你專業蒙古大夫吧。”


    時寸被他氣的苦笑不得:“蒙古大夫還有專業的?昀澤之前也總是受傷,現在好了,你倆今後也是有個伴兒了。”


    路秦被時寸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捂著脖子站在一邊有點兒尷尬,時寸的藥箱還沒有收好,外麵就響起了幾下敲門聲:“張師哥?你在裏麵嗎?”


    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升聞,拎著藥箱走到客廳裏:“你師哥下去了,你找他什麽事兒?”


    “恩?我讓他等我來著。”升聞有點兒不甘心,往裏麵探了探頭,正好看到路秦站在地上,兩個人也不認識,就沒有說話,時寸不太耐煩:“等你整他麽?別找死了,趕緊該幹什麽幹什麽。”


    “我這麽艱苦好學,怎麽就找死了。”升聞有點兒不甘心,抖了抖手裏的紙:“田師叔說明天看我們的活兒,點名汾河灣,我這不有唱段不會麽,過來問藝來了。”


    還問藝,這兩個字兒讓時寸嗤之以鼻,整個園子裏,估摸也就隻有他隻要問藝是多麽艱難的一個階段,這些跟著各科上來的,哪有問藝的階段:“有不會的找老黃或者老爺子啊,你找你師哥幹什麽,他又不是你的代師。”


    升聞立起那張紙,給時寸看:“我不敢驚動他們,再說唱戲誰唱的過張師哥,我當然問他了。”


    路秦知道他嘴裏的張師兄就是指昀澤,就有點兒驚訝,他從來不知道昀澤還會唱戲,就湊過去看了看那張紙,上麵潦草的寫了幾個字,也看不清楚是什麽。


    時寸接過紙瞟了兩眼:“這個活兒,演多少遍了,看也看會了,怎麽還能不會呢?”


    “不是不會。”升聞拍了一下腦袋:“太高了,上不去啊。我昨天看網上,你們去年開箱,您和張師兄唱的那個,我就想問問怎麽唱的。”


    “怎麽唱的。”時寸把紙一把拍在了升聞的腦門兒上:“人家每周都去慕家當雜工學戲,就是這麽唱的。而且他那唱段和你們這也不一樣,一家一個唱法,這東西也沒有保準的。你看你學相聲先上什麽活兒,《論捧逗》《反正話兒》這類的吧,在大一點兒的活兒《烏龍院》和這《汾河灣》,田班主說過,我們也說過,師叔也說過,我們一個園子的三段兒都不一樣,相聲這門兒啊,框子都是一個樣子,安什麽畫兒,得你自個兒來。高點兒上不去就低點兒,唱上尋摸不來掌聲,就從包袱上找,台上你懂變通知道麽?”


    “哦……”升聞有點兒泄氣,時寸也琢磨自己是不是說的有點兒多了,就開導他:“你別跟他比,他離專業就差磕個頭的事兒,我呢,也不是說你就唱不到那個地步,三五年之後你就保不齊那樣了呢,”


    “再不然,你就讓捧哏的給你搗亂唄。”路秦在後麵有點兒聽不下去了,就插了一句嘴,覺得這人就是舞台經驗太少,演出又不是比賽,哪有那麽絕對的好和絕對的不好,不過他這一句話,給升聞說蒙了:“我就是捧哏的。”


    路秦揉了揉臉,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那就是逗哏的,反正就是你搭檔唄,你唱不好就讓他搗亂,觀眾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排練的,而且唱戲這個東西,現在你就是亂唱應該也不會有人察覺。我當時剛跑場子的時候,跳舞也跳不好,我們前輩就說,跳不好就亂跳,反正台下的人也不知道原本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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