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宮?池影腦海裏浮現出一些往昔的事情。她依稀記得,第一次去淩月宮時候的情形。那是一個宏偉壯大又富麗堂皇的宮殿,方圓幾十公裏之內,清氣湧蕩,靜怡祥和。


    “小影兒!”千頤帝君銀發飄飄,眉心一輪弦月印,眼神清冷又高貴。


    池影小小的手,緊緊地抓住師父的衣角,怯生生地望著她。


    千頤帝君從衣袖中取出一粒糖丸,剝開上麵的糖紙,露出了水藍色的小球。她把糖丸遞給池影,說:“吃吧,這是你母親小時候最喜歡的糖果!”


    池影懵懵懂懂的,把糖丸含在嘴裏。甜甜地,涼涼的,一股像是漿果混合著蜂蜜的味道在口中擴散,真好吃啊!她以前從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糖果!


    “母親?您見過我的母親嗎?”小池影的眼中映有星辰,無邪又童真。


    “是的,我見過。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和你一樣乖巧可愛!”千頤帝君摸了摸小池影的頭,她直起身子,背過身去。


    “師父!”月芮安欲言又止。


    “我沒事!你帶她迴去吧!”


    小池影一邊走,一邊忍不住迴過頭,千頤帝君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清冷和孤單。


    “小影!”


    一聲唿喚,把池影的思緒拉迴。


    月芮安見池影有點出神,問道:“小影,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師父!”池影歪著頭,說:“我在想,今年要送什麽禮物給帝君老人家好呢?”


    月芮安擰眉苦笑,敢說帝君老,這要是給她聽到了,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呢!


    “你去蘆花草田找岑茗,讓她把煉製好的煥顏霜拿過來。”


    “是!”池影輕快地答應著。去蘆花草田,正好找蔚霞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麽更快的法子可以煉好她的愈靈膏。


    剛剛下完一場小雨,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香味。蘆花草田一片青翠,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那一抹碧痕緩緩流淌。


    池影乘著小舟緩行,將平靜的水麵劃開一條長長的弧線。


    她順手摘下一根蘆葦,摘下頂部的嫩莖,把它卷起來做了一個草笛。


    一陣清脆的笛聲悠揚而起,音韻婉轉縹緲,悅耳動聽,仿佛那晚二胡的悠悠琴音。


    二胡?池影忽然停住了手,眼睛望著空中的雲朵莫名的出神。


    她依稀記得,身中劇毒的她全身無力動彈不得,內心慌亂之時,有一雙健碩的手臂把她抱起,藏在角落邊護她周全。


    他的胸膛寬敞而厚實,將嬌小的她完完全全地擁在懷裏。她看到有一滴汗水順著他細致如美瓷的脖頸處滑下,落在高聳的鎖骨窩裏麵,好似高川博脈間的一顆玉珠。


    應該還會再見吧?


    小舟靠到岸邊,池影不等它停好,縱身一躍飛了上去。


    “岑茗姑姑!”


    蔚霞聽到聲音,掀開竹簾,從弗縷軒裏麵走了出來。


    “池影?你怎麽來了?我師父去藏書閣找疊蘭姑姑了,你找她有什麽事嗎?”


    “師父叫我來取煥顏霜。”池影說道:“過幾日是千頤帝君的壽辰,我們一起去玩吧?”


    蔚霞一聽連忙擺手,道:“上次跟你去人間一趟,差點小命不保,迴來還被仙君責罰。這次說什麽我也不去!”


    池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附耳說道:“上次是上次,這次是去淩月宮,有我師父罩著,有什麽好怕的?”


    蔚霞甩開她的手,走進弗縷軒內,邊走邊說:“我這裏最近好多事情要忙,師父命我不得隨便亂走!你讓晴媛陪你去吧!”


    池影跟了進來,撒嬌道:“一起去嘛!你不在,好無聊的!要不,我去跟岑茗姑姑說一下?”


    蔚霞走到內室,從一個錦匣內取出一個圓形小瓶,轉身拿給池影。


    “不去不去!”


    “好吧!”池影接過煥顏霜,放進袖中。


    “對了,你看!這是我今天早上接的百花露水,這些夠不夠煉製愈靈膏?”


    蔚霞接過池影手中的碧藍琉璃瓶,晃動了一下瓶身,說:“嗯,再等上白露、霜降、雨水那三日時分,接上清晨未見晨光的百花露水,還有番州地元,就可以煉製愈靈膏了。”


    “這樣起碼要等上一年時間,太久了!你這裏有沒有往年接好的露水可以借我一用啊?”


    蔚霞挑眉:“你以為四時之水那麽好接的嗎?誰沒事專門去接百花露水?你要備藥防身,隻管去島醫仙官那裏取金創藥便是,何苦這麽折騰!”


    池影顰眉低思,普通金創藥,是治不好冰鸞鳥的抓傷的!


    “罷了!等就等吧!”


    池影從圍欄上翻身跳到岸邊小舟上,留下一句:“我會找岑茗姑姑去說的!”


    藏書閣這邊,晴媛正在擦拭著木架上的灰塵。一聽到可以去淩月宮,晴媛滿口答應下來。早就聽說淩月宮宮殿很是氣派,她很想去見識一下。


    “千頤帝君壽辰,自然是要去道賀的!”岑茗笑臉盈盈,“你們乖乖跟著仙君,不要亂走哦!”


    池影和晴媛互相看了一眼,會意地笑著應道:“是!”


    第二日,三小仙早早地來到寂月殿大殿前等候。月芮安走出殿門,囑咐了疊蘭幾句後,衣袖一揮召來一片七色祥雲,載著她們一起,往淩月宮方向飛去。


    還沒去到淩月宮,遠遠的就聽到前方一片鍾鼓樂聲,再飛進一看,宮闕樓宇間,一群穿著五色霞衣的宮娥正隨著絲樂聲翩翩起舞,宴台上坐滿了賓客,他們有些在朗聲交談,有些在喝著美酒品著佳肴,甚是熱鬧!


    “幻月仙君攜弟子來賀!”迎賓侍女高聲通報。


    月芮安和池影她們走到殿前行禮,“祝師父\/帝君千秋長明,聖壽無疆!”


    “徒兒無須多禮!快坐到我這邊來!”


    池影她們乖巧地在千頤帝君下方矮桌前坐下。


    千頤帝君因今天壽辰,心情大好,一改平日冷傲姿態。興許是玉冰美酒醉人,她麵上多了幾分紅潤,看起來格外明豔動人。


    正吃著仙果,忽聞侍女又報:“南極真君攜弟子來賀!”


    池影放下手中杯盞,循聲望去。


    南極仙翁拄著蟠龍拐杖,優哉遊哉地走上殿前。他身後的靈鹿童子,手捧著金絲托盤,上麵堆著碩大的仙桃和幾根千年靈芝。


    “恭賀千頤帝君生辰之喜,老朽來遲啦!”


    千頤帝君趕忙走下來,“老仙翁,您可算是來了!等你們好久啦!”


    侍女們接過金盤,簇擁著南極仙翁入座。


    “讓徒兒們自個去玩兒吧,我們來喝酒!”千頤帝君邊說邊往南極仙翁的琉璃盞裏麵倒酒。


    陸青林一轉身,對上了池影的目光。他粲然一笑,走上前去。


    “三位仙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蔚霞和晴媛起身還禮,見池影還愣在那裏,拉了拉她的衣袖。


    “哦!”池影站起來,“靈鹿仙官,你也來啦?”


    “今日是輝夜天女帝壽辰,普天同慶之時!小仙也來沾沾喜氣!”陸青林客客氣氣的躬身作揖,“仙子慢用,我去那邊和其他仙友打個招唿!”


    “哦!”


    才說兩句話就走,留下池影在原地看著陸青林的背影發呆。


    小心思藏不住,身邊的姐妹打趣道:“怎麽?人都走遠了,還在看哪?”


    “哪有哪有!”池影的性子不是那麽扭捏的,“今天好多仙家都在,好熱鬧,我們喝多兩杯!”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風師關迴伏在案邊,手還不忘握住酒壺。雨師常僖搭住陸青林的肩膀,嘴裏嘟囔著要和他迴蓬萊仙山摘桃子吃。


    陸青林笑著附和,眼睛不經意地往池影那邊望去。


    玉冰酒香醇,讓人忍不住多喝了兩盞,池影兩腮緋紅,雙眸一泓醉意。秀麗嬌俏的容貌似蜜桃般水潤,性子也是無邪天真。


    誰能想象得到,這樣的她,內裏竟然包含有那麽巨大的能量,仙骨妖心,足已撼動六界。


    也許那晚的事情,隻有幻月仙君和自己,還保有記憶。


    當朱砂丹桂靈力融入池影體內的那一刻,他也看清楚了她的半麵妖身——黑羽鳳凰。


    鳳凰一脈向來稀少,尤以彩色為尊!陸青林從未見過這世上有黑色的鳳凰。再說,她明明是輝夜天月之一族,為何會半妖半仙?


    月芮安看出了他的疑惑,她先吩咐同行的暗衛把蜘蛛網上的百姓們整理下來,用仙法抹去了他們的記憶,再讓人把蔚霞、晴媛她們帶迴鎖靈島,


    “今晚多虧有靈鹿仙官幫忙,不然小徒恐已遭不測!”


    “仙君客氣了!斬妖除魔乃吾輩之責任!”


    月芮安見他嘴上說得禮貌,應答得體,眼睛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池影一下。她上前一步問道:“今晚的事情,仙官可否當沒有看到?”


    “為何?”


    月芮安眼下一沉,嚴肅地說:“小徒雖天生異相,但她品性純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會帶她迴鎖靈島,穩住其心脈,不會再生異樣!”


    陸青林有點猶豫。曜日金劍劍身顫動,斬妖無數的它是不會輕易認錯的。


    “仙官若能替在下保密,以後蓬萊仙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輝夜天定當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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