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扶著桌子顫顫巍巍地起身,王晶最後掃了一眼遍地狼籍的營帳,搖了搖頭,轉身緩緩走了出去。


    清涼的夜風讓混沌的頭腦略微清醒了一點,王晶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麽時間,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去睡覺了。她需要養足精神應付明天的事情。


    營帳外空無一人,除了一個坐在空地上自斟自飲的人影——四分隊的隊長。雖然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但是被酒精麻醉的大腦並沒有及時作出反應,直到那人轉頭看向王晶,對她招了招手,王晶這才邁著遲緩的步伐走近。


    “你的酒量還真是不錯呢。”微笑著開口,四分隊隊長尼雅為自己倒了杯酒,衝著王晶揚了揚,隨後一飲而盡。


    如果說王晶的酒量是上等的話,尼雅的酒量就是上上等。入伍一年的時間,王晶從未看見尼雅喝醉過,無論是喝了多少酒,她都是一副鎮定自諾,無比清明的樣子,絲毫不見醉態。王晶一直很慶幸,她們的這位隊長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有把人灌醉的嗜好。


    “隊長……”


    “不,你的稱唿錯了,克裏斯汀。”搖了搖手指,尼雅臉色非常嚴肅地指正,“你現在是二分隊的隊長,你可以直接稱唿我尼雅。”


    對於尼雅的話,王晶頓時有些侷促,“我不是很習慣……”


    “你必須習慣。”迅速打斷王晶的話,尼雅輕笑了一下,“隊長與任何其他的戰士都是不同的,有很多事情你不得不去習慣。”


    “……是的,受教了。”沉默片刻,王晶不得不垂下頭,輕聲迴答,承認尼雅是對的。不論如何,二分隊的戰士們是不會允許自己的隊長叫別人為隊長的。站在什麽位置,就必須有與之相符合的樣子。


    “我並不知道對於你來說,這麽快就從一名下等戰士晉升到分隊隊長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我一直認為這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循序漸進,才可以不會引起爭議地走到這個位置,但是多琳將軍顯然更加心急一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尼雅看向王晶,飽含期待,“不論如何,我相信你的能力。”


    “謝謝您。”略顯尷尬地輕輕點了點頭,王晶看著尼雅雖然已經顯露出蒼老卻仍舊姣好的麵容,突然產生了一絲的不舍。尼雅一直對她非常照顧,但是並非像是多琳那種不顧及流言蜚語,明顯的溺愛。尼雅的關心是一直被很好的掩飾起來的,是隻有當事人才能了解到的善解人意。


    從軍並非想像中的簡單,殺人的負罪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誓言就可以克服的。戰爭剛剛發生的時候,軍中受到的苛責,戰場的殘酷,戰友的死亡,與殺人的罪孽幾次讓王晶幾乎崩潰,而每次都是尼雅陪在她身邊,一起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時間——甚至就在多琳還未對她稍加注意的時候,尼雅便已經在她身邊注視著她了。


    王晶,是被這位聰慧,睿智,慈祥而安靜的長者一路扶持下來的。


    “非常感謝您……對我這麽長時間的照顧。”懷著最崇敬的感情,想著尼雅行禮,尼雅淡笑著,接受了王晶的謝意。


    “現在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了,請相互指教吧,克裏斯汀。雖然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分隊,但是我們仍舊在並肩作戰。”


    “……是的。”被突兀任職,又被突兀給予棘手的工作的煩躁不安因為尼雅的幾句話煙消雲散,也許王晶早就習慣了在不安的時候向她尋求求助與慰藉。


    與尼雅告別後,王晶路過自己以前的營帳,走出四分隊的營地,這才有了些許自己真的成為二分隊隊長的真實感。


    搖搖晃晃走到二分隊營地,然後找到自己的營帳,王晶撩開門簾走了進去,掃視一圈,卻沒有看到阿道夫的影子。


    營帳裏點著柔和的橙色火焰,顯得寧靜安詳,淡淡的香料味道飄搖著,讓人整個身心都鬆弛下來。


    跌跌撞撞地走進並不熟悉的營帳,少不了因為行動不便而撞到東西,王晶癱軟的身子被人從旁邊迅速扶住,然後熟練地將她引到床邊,服侍她躺下。


    伊諾克清秀的容貌在曖昧的火光下更加引人注目,王晶不由想起蘿拉幾人對於伊諾克的評價——由於酒宴前來去她營帳接她而有緣與伊諾克見了一麵的幾個女戰士們,在酒宴上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她們對於伊諾克的垂涎,與對於王晶的羨慕,弄得她很是尷尬。


    安頓王晶躺好,隨即轉身走到一旁,從烤在火焰上的小壺倒出一碗帶著甘甜味道的棕色液體,伊諾克走迴王晶床邊,輕輕跪下,將碗遞到她麵前,“主人,這是醒酒的湯藥……”


    “麻煩你了。”點頭道謝,然後接過碗一飲而盡,雖然頭痛沒有怎麽減緩,但是卻衝散了口中濃烈的酒味,讓王晶覺得舒服了很多。


    有些侷促地動了動,伊諾克漲紅了麵孔,將王晶喝幹的碗放到床頭的矮桌上,隨後輕聲請示,“您是想要睡覺,還是需要……我伺候呢?”


    “幫我按一下頭部吧,很疼。”翻了個身,讓出一邊的床鋪,王晶隨手拍了拍,示意伊諾克上來。


    臉色又漲紅了幾分,伊諾克點了點頭,並不怎麽利索地爬上床,湊到王晶身邊。


    閉著眼睛,享受著舒適的感覺,就在王晶昏昏沉沉間即將入睡的時候,頭部的按壓突然消失,醉酒後的鈍痛再次席捲而來。


    不滿地睜開眼睛,剛想要抱怨,王晶就因為眼前伊諾克的舉動愣了一下。


    他這樣羞澀地解開衣衫——是為了什麽?


    片刻的猶疑後,是略感興趣地挑眉。王晶支起身子,靠在床頭,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而感受到她的目光,伊諾克的動作猛得停頓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望著她,似乎是在詢問。


    不得不說,看著他這樣羞怯隱忍的摸樣,王晶產生了一種想要將他按倒,狠狠蹂躪的想法。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施虐心理,遇到純淨、柔弱、纖細的東西就會忍不住想要破壞。


    王晶覺得,也許她真得就如同其他女人說的,禁慾太久於是有些變態了……


    沒有對伊諾克詢問的眼神作出迴應,但是卻在他湊過來嚐試著解開她衣衫的時候選擇了默許。王晶覺得,在對於男人和性的態度上,她仍舊與其他女人格格不入,而為了更好得融入,這也是她需要改變的地方。


    雖然心底仍舊對於和睦的三口之家懷有眷戀和嚮往,但是在這個時代生存這顯然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如果她堅持這樣的選擇,那麽她就必須承受所有人異樣的目光與揣測,而王晶並不想經曆這些。


    她已經捨棄了太多,甚至捨棄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如今的王晶,已經與先前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她已經成了變色龍,改變自己,順應他人與環境。


    既然已經有太多的人勸說她放下矜持,享受男人可以帶給她的愉悅,那麽她為何還要抗拒呢?


    既然要改變,要順從時代,那麽就這樣吧……


    抬起手,將手指插/入伊諾克順滑的發絲輕輕撫弄著,王晶沉著的表情讓伊諾克更加局促不安起來,解開王晶的衣服後,他躊躇著停下動作,茫然地垂下頭,身體輕微地顫抖著。


    “不繼續嗎?”揚了揚下巴,王晶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與音調符合一個這個時代的女性應有的冷靜與傲慢,但是伊諾克的迴應顯然讓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會……沒有人教過我這種事情……”


    王晶默然地收迴手,撐住自己的下巴。


    好吧,這樣事情就有點大條了。即使兩人都很理智的接受了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無奈兩人對於這件事情都沒有什麽了解,並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如果說王晶起碼還有理論知識的話,那麽伊諾克估計是連理論知識都沒有,於是在這樣的情況,王晶必須擔任主導的位置。隻可惜,此刻的王晶並未真的情動,也沒有什麽興致,與其做某些運動,她更想要蒙頭睡覺,遺忘一下隱隱作痛的頭部。


    感受到王晶的沉默,伊諾克膽怯地抬頭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王晶,頓時開始慌亂起來,“我會學的!我一定會學會的……”


    擺了擺手,剛想要說“其實你不學也無所謂”,旁邊忽然竄過來一個黑影打斷了兩人的交流,夾雜著濃重的殺意直直撲向慌亂中毫無防備的伊諾克。


    手疾眼快地抓住伊諾克的手腕,將他拖倒在一邊然後用身體擋住,王晶有些難以置信地瞪著雙目有些赤紅的獸人,語氣中不由焦慮起來,“阿道夫?!你怎麽了?!”


    沒有迴應王晶的問題,獸人惡狠狠盯著嚇得縮在王晶身後的伊諾克,齜著牙齒,似乎要將他的脖子咬斷般麵容猙獰。


    的確,阿道夫從一開始就表露出來對於伊諾克的敵視,但是王晶沒有料到,這樣的敵視竟然如此濃重。


    “……難道,你的發情期又來了嗎?”試探著詢問,一看到如此攻擊力強的阿道夫,這個猜測就迅速躥入王晶的腦海。一邊警惕著阿道夫的動作,一邊將伊諾克剛剛脫下的衣衫拽到身邊,拋在身後,王晶示意伊諾克穿上衣服趁機離開,以防被某隻暴躁的獸人生吞活剝,而她則緩緩湊過去,搭住獸人緊繃的肩膀,輕輕拍著,試圖安撫。


    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纏在身上,然後爬下床,伊諾克擔憂地看了王晶一眼,見到她對他自信的微笑後,略略定了定心,掉頭跑向營帳門口。


    見到伊諾克離開,阿道夫的身子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追上去,卻被王晶力道強硬地按住,隻能焦躁地低吼著,用仇視的視線緊盯著伊諾克,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伊諾克的安全離開,讓王晶終於鬆了口氣,但是另一項麻煩再次擺在她眼前——阿道夫的發情期。


    按理說,現在並不應該發情期的時間,前一陣子阿道夫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才應該是他的發情期,按照一年一次來計算,三四個月後才是下一次發情期的時間。但是既然經期都會有不調的時候,發情期紊亂應該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總之,這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要怎麽辦。


    第一次的發情期,阿道夫給王晶製造了不小的麻煩後銷聲匿跡,而第二次他在王晶發現徵兆之前便很有自知之名的消失不見,並未給王晶造成任何困擾,但是這一次,王晶不得不再次麵對這一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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