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的,就是水汽氤氳之中,在洗澡的四娃。


    四目一對。


    蚣蝮瞳孔一縮,砰一聲關上了門。


    同時門上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摔,稀裏嘩啦碎了個徹底,天知道蚣蝮站在外頭臉都綠了,那叫個冤枉,他咳嗽一聲:「你先洗,洗好了叫我,咱倆談談。」


    裏頭四娃氣的哆嗦:「談個屁!」


    蚣蝮皺眉,下意識就想說她不尊師重道,話到了嘴邊,又想著恐怕也沒哪個師傅會覬覦徒弟的,不由一心虛,軟了聲:「一切等你出來再說。」


    四娃沒了迴音,隻大口大口喘氣的聲音,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驚的,明顯不平靜。隔著一扇門,他同樣不平靜,腦中不可避免地浮上了剛才的美景,漸漸耳根泛了紅……


    他不知等了有多久,是一盞茶,還是一刻鍾,又或者一個時辰,心猿意馬之下,仿佛想著想著那門就打開了,露出了四娃沐浴之後清新的小臉兒。蚣蝮瞧著她,鬼使神差就冒了一句:「咳,臉黑,身上也黑。」


    四娃剛剛平靜下來的火氣,唿一下就躥上了頭頂,指著他:「你……你你你……」


    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蚣蝮這時候還想著手指頭也黑成這樣,真是一朵奇葩,倒也知道這話要是說出了口,他今天就別想進門了。咳嗽一聲,他背著手,壓著心虛,邁了進去。


    四娃站在門口生了半天氣,砰一聲摔上門,一臉警惕:「你來幹什麽。」


    蚣蝮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若是往常,他是絕對不會用別人的杯子,可桌上隻這麽一個杯子,顯然是這丫頭用過的,他卻沒有太大的抗拒情緒,逕自喝了一口:「來接你。」


    四娃站在門口,打死不多走一步:「不去。」


    「為什麽。」


    你居心不良:「反正我不去,哪兒也不去。」


    蚣蝮放下茶盞來:「你之前說要跟我迴家。」


    這雙幽藍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清明而專注,讓她心下輕輕一動,如被撥動的琴弦。四娃別開臉,耳根有點兒熱:「那是之前,此一時彼一時。」


    蚣蝮點點頭,輕輕一嘆:「嗯,還是讓你看出來了。」


    她沒問看出什麽來,下意識覺得這問題一問出來,後頭的一切便亂了。她跟著大白叔跑到龍族來,一來是跟大哥有約定,二來麽,也是給自己幾日時間想一想。


    哪知道什麽都沒想開,這人先一步跑來了,她低著頭不說話,腳尖在地上一碾一碾,像是被欺負了受了委屈的小孩兒。以前被欺負了,她有師傅,可欺負她的人換成了師傅,她又能找誰?


    找爹爹和娘麽?


    爹爹不把這魚刮鱗剁尾都是好的!


    越想她越委屈,眼圈兒都跟著氣紅了,啪嗒啪嗒往地上落。


    這眼淚就像是落進了蚣蝮的心裏,一緊一緊的,讓他唿吸都跟著困難,尤其這小孩兒絞著手指,咬著牙,執拗地不吭氣兒也不哭出一聲,就這麽無聲的掉眼淚,跟往日熊孩子一樣的狡黠天差地別……


    他頓時就失了冷靜,之前壓著的情緒轟然爆發出來,嘆一聲,起了身,一步之後,將這熊孩子攬進了懷裏來。四娃哇一聲哭出來,「有你這麽當師傅的嘛!」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揪著她衣服泄憤。


    蚣蝮伸手揉她頭發,「嗯,沒有。」


    四娃一聽更委屈了,合著這魚什麽都知道,明擺著欺負人的:「我不要師傅了!不要了……」


    蚣蝮各種好脾氣:「嗯,不要了。」


    反正是她說什麽,他應什麽,任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在他從來幹淨如新的衣裳上,想著這小孩兒的眼淚真是無窮無盡,哭了這麽久還馬力十足,一副要哭到天荒到老的架勢。


    他什麽時候這麽哄過孩子,真是恨不能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要吃魚把自己燉了端盤兒上桌送她嘴裏,好不容易大哭變成了抽泣,懷裏的孩子漸漸有了平靜下來的趨勢,蚣蝮剛鬆下一口氣,打算誘拐這孩子先迴家再說——


    這一張口,就聽外頭不知不知發生了何事又來了何人,狂暴的攻擊對著龍族所在的異空間,轟隆一下子,連大地都震顫了起來……


    ——嶽父大人,殺來了。


    ------題外話------


    還是晚了一天,這文太久沒動了,寫的很不順利,尤其是到了收尾的地方,這三千三百字,寫了十二個小時還多。


    抱歉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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