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她,可他不希望在她的臉上看不見笑容。


    他害怕他給的愛並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需要的。


    他害怕,因為自己單方麵的占有而永遠失去她,甚至連成為朋友的資格都要失去。


    就像現在,即使他們原本是決定今天在教堂舉行婚禮的,可是,當他看見身著婚紗的她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的時候,他已經滿足了,現在放手,還不晚。


    看著蘇落檸被淚水浸濕的小臉,抬起手輕柔的擦拭著,淚,已經涼了,就像他的心。


    李亦溪按住蘇落檸的後頸,讓她的臉靠近了一點,微微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這個吻,輕柔,繾綣,不舍,傷感,悲涼,苦痛……所有的情緒雜糅在一起,承載了他與這段感情最後的告別。


    “蘇落檸,恭喜你,你自由了。”


    聽著李亦溪說了這麽多,說不感動,是假的。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她沒辦法愛上他,於他,恩情多過愛情。


    她感恩他,可是她不愛他。


    蘇落檸拎撲到他懷中,緊緊環抱住李亦溪的腰,哭著說:“亦溪,對不起,沒有愛上你。”


    李亦溪緊緊抱住蘇落檸,把她嵌入懷中,眼角一滴眼淚滑下,落在純白婚紗上,不見了蹤影。


    看著她秀氣的五官,說:“謝謝你,讓我愛了你這麽多年。”


    “去吧,去找你真正的幸福。”


    話音落畢,蘇落檸提起裙擺,一路狂奔而出,出門的時候還差點撞倒了進門的姑姑蘇穆然。


    蘇穆然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快速擦肩而過,待轉過頭看去,蘇落檸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蹤影。


    “亦溪,這是,怎麽迴事?”蘇穆然一臉驚詫的問。


    李亦溪癡癡地看著門口的方向,語氣輕輕的迴答道:“lorry隻是去追尋她真正的幸福了。”


    “亦溪,你……”


    蘇穆然很詫異,這不是他們兩人結婚的大喜日子麽,原本是個喜慶的日子,這是鬧得哪一出,把事情完全搞亂了。


    “姑姑,相信我,隻有安又離能給lorry幸福,他才是lorry的最愛,我願意成全他們,因為我愛lorry,我希望她快樂,幸福。”


    李亦溪忍住內心的疼痛,悲痛的看著蘇落檸飛奔出去的方向,即使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他拿出手機,翻找到與安又離的短訊記錄。


    北京時間,淩晨三點,他發過來一條消息:祝你們新婚快樂。


    簡單的七個字,不知道要耗費他多大的勇氣,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撕心裂肺的按下鍵盤才給他發來這句祝福。


    現在突然明白了,感同身受了,是整個心髒像是被人活生生拽扯下來,鮮血淋漓的那種絕望啊。


    李亦溪深唿一口氣,迴了他一句:我把她還給你,請你一定要好好愛她。


    將手機隨手丟在一邊,拿起桌上的紅酒,閉著眼睛猛灌,淚水和酒水浸濕了他的白色燕尾禮服。


    大洋彼岸的安又離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從椅子上疼起來,惹得會議室的股東們紛紛以怪異的眼光看著他。他顧不得這麽多,操起手機奔出會議室。


    阿九進到休息間,沒看到蘇落檸的影子,看到的隻是李亦溪頹廢的靠著沙發坐在地上,領帶胡亂的扯在一邊,做好的發型也亂七八糟的耷拉著,地上的紅酒瓶子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這樣的李亦溪,阿九還是第一次見,沒有往日的溫潤,頹廢的像殘敗的風箏,不知歸處。


    阿九跨過歪斜的酒瓶子走到李亦溪身邊,搶過他手裏的酒瓶子,厲聲問:“李醫生,lorry呢,你的新娘呢?”


    “新娘?不會有新娘了,不會有新娘了……”


    嘟囔來嘟囔去都是這麽一句。


    阿九搖晃著李亦溪的手臂,繼續追問:“什麽叫不會有新娘了?lorry去哪裏了?你倒是說話呀。”


    李亦溪搶過阿九手裏的酒瓶,往嘴裏一陣猛灌,就是不迴答。


    阿九不死心的搶過酒瓶子,氣憤的摔在地上,酒瓶應聲碎裂,紅酒濺了一地。


    李亦溪看著地毯上那一灘紅色的酒漬,呆滯的不說話。


    阿九氣不過,站起身來,生氣的跺跺腳,跑出去找蘇穆然,問了才知道,原來李亦溪放了lorry,讓她迴去找安又離,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阿九一個勁的打蘇落檸的電話也沒人接,隻好訂了最快一個航班迴a市。


    飛奔出來的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美國,她待不下去了,a市,她就算迴去也不能找安又離,即使時間過去這麽久,她還是覺得殘缺不看的自己配不上安又離。


    何處是歸屬呢?


    思考再三,蘇落檸最終決定當天就迴來a市,可是她並沒有直接去找安又離。


    在迴來的飛機上,她想了很久,亦溪雖然放了她,說給她自由,讓她去選擇自己的愛,可是,當時的她完全忘了,當初她之所以要走,不就是因為不想讓安又離知道她的病麽,如果,這一次站在安又離麵前,告訴他她有精神分裂症,他還會要她麽?


    最後思索再三,她還是不忍心讓安又離接受這樣殘缺的她。


    暫時沒有去處,蘇落檸隻好先去慈谿鎮,因為害怕安又離找到她,她沒選擇住在她家以前的老房子裏,而是在鎮上租了房子,又在在鎮上的小學做起了美術老師,每天教孩子們畫畫,做遊戲,做手工,日子倒也過得輕鬆,她的心也平靜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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