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溪嘆了一口氣,不說話,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彎身將蘇落檸的針頭拔掉,整理了下她淩亂的頭發,將被子掀開,抬起她的雙腿,蹲下身貼心的為她穿上鞋。


    起初,蘇落檸還有些驚愕,接踵而來的,是帶著苦澀的感動。


    看著蹲在地上為自己穿鞋的李亦溪,他的動作輕柔,生怕一個用力就會弄疼她。


    蘇落檸眼睛氤氳出淚水,這一刻她才發覺,她對亦溪的關心太少太少了,也很少照顧他的情緒,他總是這樣遷就她,照顧她,護著她,可她呢?一次又一次的因為安又離的事情而忽視他,祈求他,傷害他,就因為她篤定他是愛她的,所以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享受她的好。


    這一剎,蘇落檸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亦溪,對不起。”


    頭頂上傳來蘇落檸誠懇的致歉聲,李亦溪身形一頓,將鞋子穿好後抬起頭來,看向蘇落檸的臉,此時的她淚眼朦朧,本就蒼白的臉現在更是沒了血色。


    李亦溪咽了咽口水,調整了下氣息,將蘇落檸的手裹在自己手中,將自己手上的溫度傳遞給她,輕柔的摩擦著。現在本就是冬天,a市的天氣濕冷得很,她體質偏虛,手腳都時常冰涼,再加上今天發生這樣的事,她的情緒波動更大,在病床上趟了這麽久,手腳的溫度還是沒有什麽起色。


    看著這樣的她,正在跟他道歉的她,他心疼。


    “lorry,你知道的,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道歉,我愛你,所以我願意做一切能讓你開心的事,前提是隻要這件事不要傷到你自己,我都會放手讓你去做,但是……”李亦溪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撤出一隻手去擦蘇落檸的眼淚,摩擦著她的臉龐,柔聲的接著說:“但是不要忘記,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著你,愛著你,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轉身,都能看見我,嗯?”


    李亦溪的話,擊中了蘇落檸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總是這樣,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為了別的男人忽視他,可他仍然笑著目送她去做她想做的事,細數他們認識這幾年來,李亦溪扮演的總是照顧者的角色,而她,總在享受著。


    淚水再次決堤而出,撲進李亦溪懷裏,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滾燙的淚水滑落到他的脖子裏,衣服上,就這麽哭著,不說話。


    “lorry,別忘記迴來,好麽?”李亦溪緊緊抱住蘇落檸,這是他愛的女孩,是他守候了五年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邊的女孩,她的所有決定他都會支持,可是,別忘記迴到他身邊就好。


    蘇落檸聽著李亦溪卑微的聲音,內心泛起的酸直湧鼻尖,她沒說話,隻是不住的點著頭。


    蘇落檸到達重症監護室的時候,隻有周允賢、林半夏和阿九在。


    “lorry,你怎麽出來了,你應該在病房裏好好休息的”,阿九迎上來,扶住蘇落檸的手,語氣關切的說。


    蘇落檸搖搖頭,說:“我沒事的,我就是想來看看阿又怎麽樣了。”


    李亦溪扶著蘇落檸走近重症監護室的窗口,蘇落檸雙手扶著窗戶,看著躺在裏麵,渾身插滿管子的安又離,那一瞬,蘇落檸很後悔自己在過馬路的時候為什麽就不能專心點,什麽時候走神不好,偏偏在過馬路的時候走神,那時候,哪怕自己多注意一點自己的情緒,肯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現在,他虛弱的躺在裏麵,渾身都是傷,該有多疼啊。


    蘇落檸的手指爬上窗戶,看著窗戶裏安又離帶著氧氣罩的臉,他的臉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蒼白的臉,傷痕累累。


    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描繪著安又離的臉,他的額頭,他的眉毛,他的臉頰……淚水再次滑落下來,在心裏默默祈禱著,“阿又,你一定要挺過來,一定,知道麽。”


    李亦溪看著蘇落檸趴在窗戶上看安又離,手指描繪他輪廓的樣子,心裏一陣反酸,他知道在這段感情裏,一直愛的最卑微的,是他,可他就是做不到放手。


    “lorry,我們還是迴病房吧,你剛才答應過我的”,李亦溪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個場景怎麽看都像生離死別。他是個醫生,他知道這場車禍究竟有多嚴重,可他堅信安又離一定會挺過來的,不然以他對蘇落檸的了解,她此生看不見安又離恢複是不會安心的。


    蘇落檸推開李亦溪的手,祈求的說著:“我再看一會,讓我再看一會,兩分鍾,就兩分鍾,好不好?”


    李亦溪不再強求,隻是站在旁邊扶著蘇落檸的身體,她看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那時間要是真的計算起來的話,早就超過了兩分鍾,他不過是不忍心打擾她而已。


    臨近中午,阿九、林半夏和李亦溪一起去買午餐,就剩周允賢和蘇落檸在醫院,周允賢想著,趁這個機會可以和蘇落檸聊一聊阿離出車禍的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一天了。起初阿九在的時候沒問到,這個疙瘩一直在他心裏,他搞不清楚他憋得慌。


    他看著安又離半死不活的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樣子,心裏就來氣,好端端的一個人,傷的這麽重,他怎麽都要好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麽迴事!


    周允賢將蘇落檸拉到角落裏,厲聲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也沒有任何不滿,我現在是很平靜的再和你交流,我隻是想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們為什麽在一起?阿離又怎麽發生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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