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有點複雜啊。”我說。


    李揚道:“我要的就是複雜,簡簡單單反而沒意思。”


    我把從佟三打劫,一直到走陰為止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他倆目瞪口呆。這個過程就不短了,大概說了一個多小時,講得我嗓子冒煙。整個過程中,李揚和銅鎖未發一言,聽入迷了。


    聽罷,銅鎖長舒一口氣,問道:“你走陰要去的地方,就是彭亮造的那一方世界?”


    我點點頭:“本來我以為這輩子和他再無交集。誰承想啊,真是命運無常。”


    一直靜默的李揚忽然說道:“我怎麽覺得咱們這位彭大哥和那個神秘的洞窟有聯繫呢?”


    我們看他。


    李揚倒出一些白糖,用手指掐起一小堆放在桌子中央:“這是彭大哥。”然後,用勺子輕輕從其中分別舀出幾堆:“這是目前所知道的,和他有關係的幾個人,王曉雨、邢紅、王子童。而其中王曉雨是那次勘探洞窟到過現場的人之一,邢紅招鬼上身藉助的就是彭大哥鬼王的力量,而邢紅的女兒和佟三有關係,佟三也勘探過洞窟,這整個一個奧比勒斯圈。雖然我不知道這裏是什麽關聯,但憑直覺肯定有關係。”


    別說,李揚就是李揚,馬上就能分析出道道。


    李揚喝了口咖啡:“佟三這個人很有意思。他本來是個普通的混混,早年輟學,不學無術,就在街上瞎混,可偏偏經過一次洞窟勘探之後,便會了鬼修之術。而且特別厲害,會養鬼會畫符,最後竟然借體修煉,重生做人。我想問一句,這還是他嗎?”


    “你什麽意思?”我聽得入神。


    “我總覺得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變化這麽大,能出現這種現象,隻有一種解釋。”李揚慢條斯理說。


    我急的撓牆,銅鎖笑:“這些懸疑作家就會賣關子,有話不會好好說。這他媽是職業病,得治。”


    李揚笑了笑:“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佟三已經不是佟三了,是另外一種東西!”


    “另外的東西?”我聽得直眨眼。


    李揚道:“雖然那個洞窟我們沒見過,也沒進去過,不過憑藉蛛絲馬跡還是能推導出一些端倪。我有這麽一種假設,佟三進入洞窟,當他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是他了。或者再準確一點說,他隻有一部分是他。”


    銅鎖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奪舍和附體?”


    “對!”李揚說:“佟三進入洞窟後,很可能被裏麵某種東西,給奪舍了或者是附體了。換句話來說,他把下麵的東西給帶出來的。或許那個東西隻屬於那個世界,可讓他們這麽亂闖,把那東西帶到了人間陽世。”


    我聽得一激靈,趕緊道:“不對,不對。在佟三之前,更早的時候,曾經石達開和老人家都進去過,他們怎麽沒帶出那東西來,偏偏就讓佟三帶出來了?”


    李揚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怎麽知道石達開和老人家沒帶出來?”


    這句話說完,我整個人都懵了,腦子嗡嗡響。


    李揚一字一頓道:“你怎麽知道出洞之後的石達開和老人家還是原來的石達開和老人家?!”


    我咽了下口水,艱澀地搖搖頭:“我還是覺得你這種推理太牽強。那東西怎麽會接二連三的被帶出來?”


    李揚說:“咱們大膽假設一下,假如那東西特別多,像寄生蟲一樣呢?進去一個人,便寄生一個。佟三借體重生,會不會就是那‘寄生蟲’寄生人體後變化過程中的一種形態呢?”


    我笑了,沖他豎大拇指:“你真不愧是寫小說的,真能想啊,我服了。你推導出這個結論,有個很大的矛盾之處。”


    李揚做出一個洗耳恭聽的手勢。


    “佟三利用母體重生,那麽老人家呢?石達開呢?史書上可沒有記載過他們有這種形態上的變化。”我說。


    李揚道:“史書上沒記載未必真實生活裏沒發生。曆史書是怎麽塗抹曆史和瞎寫的,你我心裏都有數。再說了,或許因為個人體質的不同,會有不同的形態變化呢?比如說佟三是借體重生,而如果是我被感染了,則會變得欲望大增,不停玩女人,這也是一種生理上的變化啊,隻不過更隱晦一些。更有甚者,身體沒變化,但是靈魂整個被奪舍改造了,那就更看不出來。前後言行矛盾不一,行為乖張,做事匪夷所思,這不都是變化嗎?”


    他說的這個,讓我們不由自主想到了老人家。


    李揚道:“我用比較嚴謹的語言總結一下。那個洞窟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這種力量能夠改造探訪者的身體或者靈魂,使之變成另外一種人。而這種力量,不屬於科學範疇,和陰間鬼域有著莫大的聯繫。看來要解開這個謎,隻有兩個辦法。一是探索洞窟,我們親眼看看;第二個就要靠你了,老劉。你要走陰入鬼域,去問問鬼王到底是怎麽迴事。”


    第38章 王子童


    本來好友相聚應該一醉方休,但是因為第二天要走陰,也不知道喝酒犯不犯忌諱,所以我們都早早安歇。


    早上醒來,約了他倆,一起坐著客車往高家村去。銅鎖這小子唯恐天下不亂,這次走陰跟他也沒什麽關係,一路上他看著風景,沒有心理負擔,哼哼唧唧唱戲。我問他身體怎麽樣了。他尷尬笑笑說,還不錯,最近改信佛了,正在節慾,不沾女色。


    到了白婆婆別院,院子裏今天沒有停車。任玲出來迎接我們,笑著說白婆婆把今天所有的事都給辭掉,專門為了等我們。


    我們到了二樓,任玲把我們領進那個神秘的小屋。看到厚厚的布幔,李揚這小子眼神馬上就不對了,興趣勃勃,就想掀簾子進去看看。任玲像門神一樣站在簾子前,嚴肅地盯著他。布幔裏,白婆婆問:“劉洋,給你護法的朋友到了?”


    我說是。


    白婆婆道:“請兩位進來,白某要做法。”


    任玲問清楚哪一位是我的護法,然後慢慢掀開簾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三個往裏進,任玲攔住銅鎖:“不好意思,你不能進。”


    銅鎖立馬就竄了:“我也是劉洋朋友,我們兩個一起給他護法。”


    任玲還要說什麽,白婆婆道:“一起進來吧。”


    進了布簾,裏麵沒有點燈,黑森森一片。好半天,眼睛才適應這片黑,勉強能看到前麵影影綽綽,好像是一張大床,床頭坐著一個佝僂的老人,披著什麽東西。屋子裏飄溢著一種厚厚的暖香,聞上去令人眼餳骨軟,眼皮沉沉得想睡覺。


    那個老人柔聲說道:“請劉洋帶來的兩位小友,伸出右手。”


    李揚和銅鎖都是見過世麵,算是膽大妄為,雖然不知用意,可還是緩緩伸出手。那老人非常艱難從床上下來,黑乎乎一個影子,走了兩步,踱到我們不遠的地方,她抬起手摸了摸兩個人的脈搏。摸罷,又慢慢倒退迴去。


    她的姿勢很怪。一般人迴去,都會轉身走。而她還是麵朝我們,一步一步倒退,形式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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