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地分手。我給王曉雨辦了出院手續,院方巴不得把她送走,關於王曉雨中邪的事情已經在醫院內部傳開。王曉雨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讓幹什麽就幹什麽,我幫她把衣服換了,她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憑擺弄,用特別純潔天真的眼睛看著我。


    看著女孩這個樣子,我真是心如刀絞。帶著她出院,和梁憋五一路走著。寒夜裏的大街上,空無一人,路燈散發著橘黃色的光,我們三人頂著風走在路上。


    看到梁憋五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禁不住問:“憋五,在你看來,曉雨的魂兒能不能順利找迴來?”


    梁憋五想了想,隨即搖搖頭:“不知道,在我看來有些困難。說它困難,是因為沒有成係統的解決方法,這件事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們現在隻能根據手頭有的線索一點點往上推,想辦法把這些千頭萬緒不牽強地連接在一起。”


    讓他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憋五,你看,佟三會妖術能操控徐佳男魂魄,現在王曉雨的魂兒又讓一個女人收走了,這些事裏是不是有什麽聯繫?”


    梁憋五苦笑:“不知道。我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整件事情迷霧重重,現在就算把柯南叫來,也推導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


    縣城不大,聊著聊著就到了我住的小區。和他分別後,我領著王曉雨迴到家。大半夜的,我領著這麽個大姑娘來家,自然受到老媽老爸盤問。我編了個瞎話,說這女孩是我同學,最近從樓上摔下來,腦子摔壞了。現在渾渾噩噩跟個小孩一樣,已經通知家裏人過來,咱們先照顧兩天。


    我媽一看王曉雨就喜歡上了,上上下下瞅個不停。王曉雨現在智商估計也就是四五歲小孩,更多時候是發愣,眼神裏是孩子一樣的無知和童真。也不惹禍,就坐在那發傻,給水就喝,給飯就吃。晚上她和我媽住一個屋,我爸住我的屋子,我在廳裏睡沙發。


    我雖然是個吊絲,但也不是毫無節操。我對王曉雨現在沒太多的想法,就想幫她把魂找迴來,什麽事都要做到有始有終吧。


    第二天在班上,我和梁憋五正在討論的時候,陳平安來了電話。他在電話裏顯得非常疲憊:“昨晚我查了一宿,終於找到那個中年婦女的線索。”


    “她是誰?”我問。


    梁憋五做個手勢,讓我把免提點開。


    陳平安說:“這個人叫邢紅,六十年代初生人,現在下崗在家,沒什麽不良記錄。”


    “有沒有地址?”我問。


    陳平安報了一串地址,我一看就有點發懵。這位邢紅居然和王曉雨住在一個樓,就在她家樓上。陳平安作為警察,還是挺有職業敏感度的,他在電話那頭聽到我唿吸急促,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疑問道:“你認識這個人?”


    “怎麽可能。”我趕緊說,其實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陳平安說:“你們如果想去調查就去吧,注意安全,別惹出大亂子,我這邊不好收拾。”


    掛了電話,梁憋五看看我,我們異口同聲說出:“邢阿姨。”


    梁憋五點點頭:“邢紅很可能就是王曉雨說的那個幫她找大仙的邢阿姨。今晚,我們去會會她。”


    下班之後,我和梁憋五又來到王曉雨住的墩子樓。我們直接到邢紅家的門口,我正要敲門,梁憋五一把拉住我,凝重地搖搖頭:“不對,有問題。”


    我疑惑看他。梁憋五示意讓我看門鎖。這是一棟老樓,居民住戶的大門用的都是非常陳舊的樣式,還有把手。邢紅家門的把手上,拴著兩根細細的紅線,紅線末端墜了一個小小的牌兒。


    我正要拿起細看,梁憋五低喝:“別碰。”


    他拿出手機,打開手電模式去照亮。那塊小牌子在燈光下頓時清晰起來,我一看倒吸一口冷氣。這小牌子其實是個黑色的石墜兒,非常小巧,盈盈可握,但是造型非常讓人不舒服。它上麵刻的是一個正在打坐的嬰兒,這嬰兒一共有前後左右四張臉,現在我們隻能看到麵朝上的那張臉。眼睛是用鮮紅顏料點上的,映襯著黑色的臉,顯得又突兀又詭異。


    “這是什麽玩意?”我顫著聲說。


    “這東西叫拍嬰,是東南亞供奉的一種陰牌,傳說拍嬰為邪神。”梁憋五沉聲道:“尤其四麵拍嬰,更是邪中之邪。你看,這裏有紅線,陰牌……”


    “說明了什麽?”讓他說的,我後脖子竄涼風。


    梁憋五沒說話。他讓我放風,自己掏出鑰匙包,取出那兩根鋼絲。靠,他又要溜門撬鎖。


    他手上很麻利,很快捅開了鎖,輕輕把門拉開一道fèng隙。裏麵黑漆漆的,沒有光。梁憋五示意我噤聲,他屏息凝神聽了一會兒,半晌才道:“屋裏沒人。”


    他一閃身鑽進門裏,我緊緊跟在他後麵。梁憋五很有經驗,掏出兩副手套遞給我一副,然後打開屋子裏的燈。


    這燈光不開還好,一開差點沒把我嚇死。


    眼前的房間麵積不大,估計也就三十來平。整整一屋子,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的黑土,土上麵居然是十幾座各式各樣的墓碑。這些墓碑一看就不是新做的,非常陳舊,有木碑,有石碑,七零八落散散插在土裏。最為詭異的是,墓碑上還都題著碑文,某某某千古,誰誰誰立碑什麽的。我們細看看,碑上的年份和死去的人都不一樣。地上還散落著很多黃色的紙錢,這個瘮人勁就甭提了。打眼看去,整間屋子就像是亂墳崗。


    屋子裏沉澱著一股陰冷的氣息,我和梁憋五全被震撼到了。這邢紅居然盜竊墓碑,在自己家裏布置出一片墳地!


    除此之外,角落裏還有個供桌,鋪著黃絲綢的棉布。桌子最中間供奉了一個骷髏頭,上麵貼著一張符。在骷髏頭周圍,用曲別針插了五個剪紙小人。這些小人或是哭或是笑,神態各異。供桌上還擺著一尊銅香爐,裏麵插著一根香,沒有燃盡,正冒著青煙。


    梁憋五叮囑我不要進去,我們就站在門外看。這間屋子的布置,有一股說不清的邪味,讓人寒毛直豎,頭皮發麻。


    我忽然想起了佟三,拉著梁憋五的衣角顫著聲問:“這是怎麽迴事?邢紅在養鬼嗎?”


    “不是養鬼那麽簡單。”梁憋五臉色很沉重:“她很可能在請鬼上身。”


    第27章 鬼上身


    鬼上身?這個詞簡直讓人打冷顫。


    梁憋五道:“一開始看到門把手的紅線、陰牌我還不敢肯定。現在看到了祭鬼壇,我這才明白,這位邢紅她想做什麽了。這是請鬼上身用的,有點像碟仙、筆仙,當然那種小遊戲和這種邪術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請鬼上身?”我琢磨這個詞,輕輕問道:“你的意思是,她主動讓鬼附身?”


    “對。”梁憋五點點頭:“有點類似東北跳大神。跳大神請的是堂仙,胡黃常蟒煙。最後那個‘煙’,就是煙魂,也就是鬼。”


    他說這個我非常了解,以前和洪辰打過交道,她就是東北跳大神的。洪辰祖輩,還有個保家堂仙,就是煙魂女鬼,結果讓王冬梅給煉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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