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說:“是個小姑娘,好像不到三十,聽說被男朋友甩了,還懷著孕。想不開了,爬上天台跳下來,唉,一屍兩命。”


    旁邊有人打趣:“你咋知道這麽詳細?你不會是孩子他爹吧?”


    “我糙你媽。”老頭火了,眉毛一動一動:“說話嘴上能不能積點德?我告訴你我咋知道的,看見老王了嗎。”他用手一指那個穿藍色製服的管理員:“我和老王是棋友,他就天天在大樓傳達室上班蹲點,啥事不知道。”


    我正聽著,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老頭看周圍人都在聽他講,十分得意,搖著腦袋繼續說,這棟樓十室九空,根本沒人住,邪興得厲害!據說光今年就死了仨,有跳樓的,有上吊的,還有服藥的。許多住戶都準備賣房子搬家呢。


    這時,那幾個便衣說完話,從樓裏出來坐車走了。被稱為老王的管理員站在樓口,擺手相送。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看熱鬧的人群,他倒背雙手緊鎖眉頭,像智者一樣撅著屁股走迴傳達室。


    圍觀百姓又議論了會兒,都散了。幾個好事的,簇擁著那老頭進傳達室要跟老王繼續八卦。我反正閑著沒事,跟在他們後邊,一起走了進去。


    老王拍著腿感嘆:“可憐那。早上,我剛起來,疊了被洗把臉正準備出去吃飯,走到樓口,看見從天上落下個黑影。當時給我嚇得一激靈,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一聲巨響,好像一個大口袋突然爆裂,什麽紅的黃的白的四處飛濺。你們也知道,我們這個樓居民都沒啥素質,經常往下扔東西吐痰什麽的,我以為又是誰家雜物扔下來,定睛這麽一看,媽的媽我的姥姥,差點沒給我尿嚇出來,一個大活人摔了個細碎。那血、那肉、那胳膊腿,嘖嘖,沒法說。最為可怖的是,這人還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睡衣。”


    第9章 在兇宅裏租房子


    “那可太刺激了。”有人說。


    “刺激?”老王瞪著眼珠子:“這也就是我活這麽大歲數,見多識廣,換一般人遇到跳樓的早就嚇出心髒病了。我到現在胸口還發悶,一閉眼就想起血泊裏的大紅睡衣,就在眼前這麽晃啊晃啊。不行,我的跟老闆提提,得給我加工資,時不時來這麽一出,我非短十年陽壽不可。”


    “跳樓的死者真的是有孕在身?”我問。


    老王還沒說話,那老頭裝個能耐梗:“你哪的?有證件嗎?這是你隨便進的地兒嗎?”


    我一下就火了,那麽多老娘們跟著進來你不管,看見我你有精神頭了。也難怪,我這人扮相比較斯文,帶著金絲眼鏡,長了一張憨厚樸實的臉,誰看了都想欺負兩下。老王背靠座椅,哧溜哧溜喝著熱茶:“小夥子,趕緊出去吧,別瞎打聽。”


    旁邊老娘們也冷嘲熱諷:“現在社會上這人啊可壞了,遇到點什麽事看誰家死了人可有精神了,就等著撿笑話哩。”


    被他們擠兌著,我怒從心頭起,一拍桌子:“你們別在那胡說,我是來租房子的。”


    那幾個人像看弱智一樣看著我,剛剛就跳樓死了那麽一口子,還有人上杆子跑這住,莫非腦子讓門夾了。


    說完這句話我也後悔,現在合租的房子有半個月到期,我住的挺習慣還想續租。誰知道自己大腦不知怎麽短路了,要跑到這租房子。


    “真的假的,你可別跟我們開玩笑啊。”老頭說。


    “我哪有時間逗你們玩。”我從兜裏掏出銀行卡和身份證拍桌子上。


    老王戴著老花鏡,從桌子上拿過一個破舊的筆記本,翻開以後細細查找:“本樓要出租房子的都在我這登記,我給你看看。8樓、15樓、21樓都有空房子,你想租哪的?”


    我暗暗摸著馬丹龍的地址,說道:“21樓吧。我喜歡清靜。”


    老王看了我一眼,神色怪異,沒說什麽。他不急不慢戴上套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捧過座機電話,查號碼打過去:“劉大姐啊,有人來租你們家房子,你在不在家?好,你下來吧,是個小夥子,就在傳達室。”


    我非常不舒服,本來想過來看看的,誰知道真住上了。住在這麽個兇宅大樓裏,換誰心裏能得勁?


    時間不長,下來個五十來歲老娘們,神色萎靡,臉上一點血色沒有,愁眉苦臉的。進來就問:“誰租房子?”


    “你是劉大姐吧?我租。”我說。


    “小夥子你哪的?”


    “我就在附近工作,想找個就近點的房子住,以前住的地方太遠,交通不方便。”


    劉大姐拿起我的證件看了看:“好,你跟我上來先看看房子再說吧。”


    我們坐了電梯往上走。這棟樓實在是有年頭,用的還是樣式最老的電梯。電梯裏散發著一股很難聞的氣味,我皺著眉捂著鼻子。劉大姐站在前麵,背對著我,看不到我的小動作。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電梯裏靜寂無聲。


    很快到了21樓。從電梯門出來拐個彎是條走廊,一邊是臨街的窗戶,一邊是住家的門戶。走廊空空蕩蕩,透著冷清,甚至連居家最常見的門口雜物都沒有。劉大姐駝著背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透窗看去,21樓別說是高,下麵車輛就像火柴盒一樣,芸芸眾生往來其間,形如螻蟻。


    走過這條走廊,誰知道還有個拐角,裏麵是深深的門洞,沒有燈光,黑漆漆的像個山洞。劉大姐繼續往裏走,我有點不淡定了。如果住在外麵走廊的房間也就罷了,居然還有這麽陰森的去處。


    還好,樓道裏有感應燈,遇人便亮,隻是燈光晦暗,散著暗黃色的光。樓道裏就像是多年前的老照片,泛著歲月沉澱的黃。


    劉大姐來到一處門前,門上刷著紅漆,居然還貼著不知何年何月的“福”字。髒兮兮的紙麵殘缺不全,倒放著貼在門上,所謂‘道福’。


    不知怎麽,我忽然想起彭剛說的地下室那一幕了,當時他站在地下室門前,那扇鐵門上就貼著這麽一張福字。


    想到這,我覺得有些怪異,說不出道不明的。沒來及細想,劉大姐就把門打開。


    裏麵的房間是兩室一廳,廳裏十分冷清,放了張破沙發,對麵是台三十來寸的液晶電視,中間放了個飯桌子。我使手一摸,桌麵還算幹淨,有股淡淡的油味,估計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這裏吃飯。


    廁所靠牆,兩個房間分列廁所門左右,大門相對。我看到右邊的房間鎖著門,門口放了一雙男式拖鞋。劉大姐打開左邊那扇門,走進去裏麵麵積不大,也就二三十平,放著床、衣櫃、還有個電腦桌,窗戶上掛著帶著小花瓣的白色窗簾,幹幹淨淨,像是女孩子的閨房。


    我正要坐在床上,忽然想起什麽,觸電一樣跳起來:“我操,劉大姐你別害我,這是不是跳樓那女孩住的房間?”


    劉大姐詫異地看著我:“你想哪去了?我就算再缺德也不能幹那事。那女孩叫林霞,也是住在21層,是在走廊那邊。不過你猜得很對,這裏以前的房客確實是個女孩,她搬走很長時間了,一直空著也沒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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